一切顺其自然吧!管他爱谁,谁又爱他,事实上世上最无情的不是你我,而是时间,因为雍正十三年不可避免地如期而至了。我深知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不禁为即将到来的一切深感忧虑,也为自己今后何去何从感到疑惑,难道我真的会独居深宫至九十余岁?
雍正十三年的中秋跟往常没什么区别,我早已没有跟他共度中秋的习惯,或者更应该说没有了这个权利。中秋这天,我跟前几年一样大早就出了圆明园,先去耿府拜访二老和兄嫂,再去四季花语三家店看望众姐妹。最后一站到茶楼的时候已是下午,菁华一见我就笑迎上来,道:“你们俩姐妹还真有灵犀,红雪前脚进门,你后脚就进来了。”
我也笑了,“是吗?她不在宫里过节,跑这里来干什么?”
菁华指了指二楼的包间,诡秘地一笑:“不清楚,会心上人吧?红雪常常跟他在这里会面。”
我好奇心顿起,真想去看看是个什么人,难道我多年的猜测是错的?于是上楼轻手轻脚伏在红雪的包间外偷听壁角。当然如果是别人这么做早被茶楼的伙计轰走了,但我是老板,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我沾湿窗纸,轻点了个小洞,红雪纤小的背影映入眼帘,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犀利的眼神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只听红雪道:“宁大哥,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算了,放弃了,好吗?”
“不行!”那位叫宁大哥的握紧了拳头道:“我们已经努力了那么多年,白白牺牲了这么多弟兄,怎么可以就此了之?我宁武常绝不答应!”
红雪转过身,眼睛里居然蓄满了泪水,“是的,我们努力了那么多年,可是有一次成功过吗?够了,我厌倦了,这是命!从康熙末年那次在其圆明园返宫途中刺杀康熙,到孔庙刺杀雍正还嫁祸给三阿哥弘时,再到联合吕四娘刺杀雍正,以及你们在民间跟甘凤池联盟举行的无数次起义,有哪一次不是死伤无数却最终无功而终?而且经我多年观察,康熙和雍正都是好皇帝,江山由谁来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坐江山的人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鞑子入京多年,天下已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又何必再起杀戮?”
“哼,不要说冠冕堂皇的理由!别当大伙儿是傻子,谁不知道你爱上那鞑子皇帝,是也不是?”宁武常冷哼道。
红雪大惊,“我发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连累太多不该死的人。怡亲王多么好的一个人,却被误杀在轿内,我为此一直内疚;这么多兄弟前赴后继,血洒疆场,你忍心吗?满清在中原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我们不可能再动摇了!”
宁武常手一挥,剑已横在脖子上,他跪下道:“公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请公主不要再有妇人之仁,别忘记自己是朱三太子的唯一后人,也是我们大明复国的唯一希望。”
红雪慌忙抓住宁武常握剑的手,泣道:“宁大哥,别这样,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答应你,答应你就是了!”
宁武常这才站起身道:“这样才对嘛!那我们就按原计划今晚动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败与否,我宁武常都对得起主子,此生无憾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原来红绣的多次叮咛并没有错!难怪多次关键时候红雪都不见踪影!我激动地踹开包间门,质问红雪:“红雪!你们想干什么?!别干傻事啊!”
红雪变了颜色,大惊,“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我.....”她变得语无伦次。
宁武常迅速闪至我身边,扣住了我手腕,“公主,拿绳子来!”
红雪吓坏了,“不,你不能伤害她!她是好人,是菩萨心肠的好人!这些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你放了她!”
我轻轻摇头,“红雪,我不是你姐姐,我真的看错人了!”
红雪泪流满面,“是,是红雪对不起姐姐,可红雪真的从来没想过伤害姐姐。”
宁武常似乎很不耐烦,“公主,别跟她废话了,满清皇帝的宠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受了她蛊惑。我们快走吧,时间到了!”
“不要去,红雪!就算你不看姐姐的薄面,也要问问自己的心,难道你真的忍心杀他?”此时我可以断定红雪爱的人是胤禛,我企图唤起红雪内心的柔情来救胤禛,绝望的雍正十三年,难道会是红雪结束了他的王朝?结束了他的生命?
“我......”红雪脸上浮现点点犹豫,却被宁武常粗暴的打断,“公主!不要胡说,别忘了自己身份。”他说完一掌将我推到墙角,从箱子里翻出一根粗麻绳,飞快地将我绑了起来,又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破布在我嘴里。又道:“公主,把侍卫衣服给我,我换好来叫你出发!千万别放了这个女人,她知晓了我们的一切,你我将会走投无路!”
红雪盯着宁武常的背影,眼神慌乱,她掩上门,一会儿朝我伸出手,一会儿对着门跺脚,一会儿又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知道她内心在受着煎熬,左右为难,便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能放了我。
终于她在我面前定了下来,凄楚地说道:“姐姐,对不起。红雪一生身不由己。当初假扮难民小女混进军营只是想摸清敌情,乘机捣乱。姐姐还记得军营里粮草帐失火的那一晚吗?那火是红雪放的。后来发现原来姐姐竟然是皇子福晋,便决定跟随姐姐,直捣满清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