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叫太医来,快点!叫他拿麻黄草来!”胤禛双手抓住椅子的靠背,因难以忍耐的痛苦而面目扭曲,指关节也因用力过度发白。
我拼命摇头,“不行,胤禛,一定要坚持!”
“去啊!快去!”他猛捶着桌子,声嘶力竭。
“不行!不行!”我流着眼泪紧紧抱着他,希望给他力量。
此时的他像只受伤的兽,狠狠将我推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撞桌子,撞墙壁,企图借此减小痛苦。我从地上爬起,挡在他身前,无论他撞什么,撞到的都是我,我不要他伤害自己。
胤禛被激怒了:“闪开,你给我闪开!”
我更加坚决地抱着他:“不!胤禛,落儿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你要想出气就出在落儿身上,你撞落儿,你打落儿,落儿承受得起!”
“啊......!”在他一阵抱头大喊以后,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再度将我重重推倒,一边喊一边对着我拳打脚踢。一会儿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拼命撕扯我的衣服;一会儿抓起我从房间这头扔到房间那头;杯子,书,笔筒,手上拿到什么就往我身上扔什么,最后竟然拿鞭子抽......我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只盼着夜幕降临,黎明回归。
夜色越来越浓,胤禛挥舞着鞭子破坏了书房里的一切,随着鞭子应声落地的有满屋的书,满架的古董瓷器,墙壁上的名画,偶尔仍旧会落在蜷缩在角落里的我身上。此时的他已不是原来的胤禛,而是受困的野兽,暴怒而又无奈地冲撞着,发泄着......当他再一次将鞭子挥向我时,被人抓住了双手,“皇上,你在干什么?她是落儿啊!”十三凛然站在我和他之间。
“放开我!放开我!”失去理智的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怎么会管眼前站着的是谁。
十三一边扭住他毫不松手,一边问:“皇上到底怎么了?”
“一时难以解释,他服错药物,失去理智了。”疼痛布满全身,我的声音在瑟瑟发抖。
“那怎么不叫太医啊?”
“这事叫太医也没用,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熬,熬过了就没事了。”
“那还不快拿绳子来!”
我恍然大悟,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找来一根粗麻绳,和十三一起将他绑在椅子上。他不甘心,在椅子上折腾了大半夜,可是终没能挣脱束缚,到下半夜逐渐疲惫,沉沉睡去。我稍稍宽心,挨着墙角席地而坐,才觉得体力透支到了极点,完全不能再动弹。
十三在我身边蹲下,端详我极度狼狈的样子,衣服早已七零八落,露出雪白的肌肤,衣服裂口处的皮肤全是血痕,十三伸手在我嘴角额头轻擦,稍一碰触,我便疼痛地躲开,看来脸上头上伤的也不轻。十三转过头不忍地闭上眼睛,再回过头时,微红的眼中透着湿润,声音也随之哽咽:“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告诉我?而要一个人去承担?”
我看了看他,仿似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这不是件光彩的事,于他名声不利,毕竟他的一言一行要载入史册的啊!所以落儿以为越少人知道越好。”
十三有些恼怒地瞪着我,“难道我是外人吗?你个臭丫头现在还把我当外人吗?”
“十三!”我泪光盈盈。
“唉,真拿你没办法!”十三轻叹一声,将我抱起放在胤禛常睡的卧榻上盖上被子,“好好休息,这伤也不好叫太医来医治,天亮了再叫红雪涂药换衣服,我去守着四哥。”
我微笑着点头,终于可以安心了,有了十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吧?我也确实累了,一碰枕头就进入梦乡。
“醒了,醒了!”好像是十三的声音。
“胤禛!胤禛!”迷迷糊糊中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怎么样了?渡过难关了吗?
“我在这儿,在这儿呢!”有人轻握我的手贴着他的脸。
我睁开眼睛,胤禛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眼前,我大喜过望,开心地一坐而起,“胤禛!你好了?全好了?”可周身的疼痛又让我哎哟叫出声。
他点着头,急忙扶我躺下,眼里噙着泪花,“我好了,全好了。可是丫头,苦了你了,我竟然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他追悔莫及,说不出话来。
“那皇上得赏落儿些什么啊?”我不忍他这么难过,撅着嘴故作轻松。
“你想要什么?封号!你一直还是嫔,我封你皇贵妃!”
“落儿不要封号!”我歪头不理。
“那你想要什么?”他大有即便是天上的月儿也非摘下不可的势头。
其实我也是在胡诌,以引开他注意力,实在不知道要什么,便随口说道:“我想吃那秦淮八绝的小吃。”
“哈哈哈,也难怪了,我落儿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敢情是肚子饿了!马上让御膳房把好吃的都送来!”他抚掌大笑,又道:“至于那秦淮八绝嘛,机会也来了!三月开福建洋禁,我们顺道去秦淮走一遭吧!”
“真的!”我惊喜不已,正欲坐起,被胤禛按住,“臭丫头,只知道玩,忘记自己受伤了?”
他身后的十三也跟着參和起来,“这丫头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这稳重的品行越发连弘历都不如了。”
我假装生气,“丫头全身疼痛,你们还拿我打趣不是?我可真要生气了?!”
他们笑得更厉害,最后还是十三先止住笑声,进入正题:“你说这贾士芳混入宫里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是何人引荐的?”
胤禛沉吟道:“是李卫引荐的,所以朕才放心啊!哪知......不过李卫不可能是害我之人,只怕也是不知情,被人利用。”
“那写信问问大头哥不就知道了?”我插嘴道。
“嗯,李卫即刻就要进京述职,只怕也快到了,就这一两天吧。”胤禛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