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真是一朵旷世奇葩!真正搬入圆明园后我才发现它跟胤禛为皇子时确实大不相同了。那时只是一座依山傍水的皇子别院,虽美,却是纯朴的,雅致的。而如今它已升级为帝王宫苑,其规模是何等的恢弘大气!其设计又是何等的精美绝伦!圆明园的一大特点就是中西合璧,大量西式建筑群和装饰与中国古典园林巧妙结合,简直就是一座建筑博物馆!胤禛说这是专为我设计的,因为他似乎认为我比较偏好西方的事物,感叹之余,也不得不为他的苦心而感动。
虽然圆明园极尽奢华,乃享乐胜地,但胤禛勤于政事,根本无暇顾及这良辰美景,每次都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劳累,强行托他去花园散步怡情,他也仅仅只愿走至四宜书屋便回。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不是重视农业吗?我就在圆明园北端开辟了一大块田地,用于种植,胤禛对此极感兴趣,是不是会去挥两锄头,以表达他对农民生活的关注,我自然也暗自窃喜,毕竟劳动也不失为一种锻炼的方法,要知道,长期伏案工作容易患肩周炎等疾病。
康熙朝遗留下来的是一堆烂摊子,国库严重亏空,胤禛以身作则,在物力上力求节俭,每日膳食极为简单,生活用品也不讲究,但唯独对西方的一些小玩意倍感兴趣。比如温度计,望远镜等,并且每每有了新的物件就拿来给我,虽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小儿科的玩意,但不得不做出惊喜的样子,毕竟他是为了博我一笑;有时候他还带回只小狗,然后陪着我一起做狗衣服,布置狗窝,这时候的他像极一个老顽童,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偶尔会忍不住在他脸上一亲,他总是一脸严肃地敲我的头,骂我“不知羞的丫头,”可是却马上笑弯了眼,当然接下来又会继续投入到他那如海的政事中。
一天他兴冲冲而来,在门外就大喊,“落儿,你来看这个玩意儿可有趣?”
在他进门的瞬间,我顿时爆笑起来,他竟然戴了副小圆眼镜!他被笑得涨红了脸,怒道:“臭丫头,有什么好笑的!你别看它样子怪怪的,实用!我戴上他批折子看书什么的一点也不费力了!这个叫什么来着?眼......睛?”
我又是一顿大笑,捂住肚子道:“是眼镜!”
“你怎么知道?”胤禛狐疑地看着我。
“啊?我.....我以前听巴多仑说的。”我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口撒了个谎。
“嗯,不得不承认西方有很多好东西啊!”他沉吟道:“诶!这个眼镜还对眼睛起到保护作用呢!马上传令内务府仿制,发给泼灰处的工匠,作为劳动保护用具。”
我不由笑着摇头,真是个极度认真的人!这一点不仅体现在他处理政务上,教育子女也是如此。秉承他父皇康熙的严厉,甚至更为苛刻。以至于弘时见到他便害怕,弘历则温顺持重,唯有我那宝贝儿子弘昼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自小便只有他敢在阿玛膝头爬上爬下,而一贯严厉的胤禛对此却并不排斥,反而颇为自得。或许是遗传了我吧,弘昼并不觉得他这个当了皇帝的阿玛跟以前有什么不同,父子间亲密无间。这样也好,因为我知道胤禛放在正大光明匾后的传位诏书上不可能是弘昼的名字,让他对帝位不那么敏感或许会给他一个快乐的人生。
正想得出神,我那宝贝儿子回来了,如今他已十六岁,个头快赶上他皇阿玛了。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没进门,就听他声音先到,一看,竟是老早就跪下,一路用膝盖走路来的。
胤禛怒道:“起来!朕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皮孩子!都是你额娘惯的!”
弘昼对他这种似怒非怒的态度早已习惯,笑道:“谢皇阿玛!”抬起头时却突然捂住了嘴,然后笑得翻滚在地上。我和胤禛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弘昼笑岔了气,“皇阿玛,你......你怎么变成......猫头鹰了?”
“放肆!”胤禛大怒。
我仔细一想,觉得果然像,也不由抿嘴轻笑,最后胤禛自己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此情此景,哪有一点像帝王家?就跟寻常百姓的一家三口无异,我注视着他额上眼角每一缕细小的笑纹,对于时光忽增无比的珍惜。
“皇阿玛,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如去湖上泛舟吧!”弘昼忽然提议。
胤禛责备道:“就知道玩儿!你功课都完成了?”
“早完成了!”提起功课,弘昼就老大不高兴。
“骑射呢?”
弘昼两眼一亮,“这个儿子可绝不输于皇阿玛哦!要不干脆去猎场试试!”
胤禛惊讶得质问我:“你看看这臭小子,还得寸进尺了!那还不如去泛舟呢!”
“谢皇阿玛恩典!泛舟去喽!快点,皇额娘!”弘昼唯恐胤禛反悔似的,马上拉住我的手。
胤禛满脸无辜,“嘿!臭小子,朕什么时候又答应去泛舟了?”
“就刚才啊,君无戏言哦!”
“你......”胤禛终于被堵得无话可说。
“好吧!去泛舟也行。”胤禛忽爽快地答应,我顿感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他又道:“你们俩每人可得做几首诗出来!”
我和弘昼马上泄了气,这和小学的时候老师带我们郊游一样,本来兴致勃勃,一听说游完还要写作文,兴趣立马被打下来一半。弘昼更甚,赔笑道:“算了,皇阿玛,您还是陪皇额娘说话吧,儿子做功课去了,对,做功课。”便脚底抹油了。
胤禛直摇着头骂他“不争气”。转瞬又对我说:“走吧,今儿我还真想去泛舟,我们俩去?”
我白了他一眼:“我可不作诗!”
他揽住我的肩笑道:“怪不得昼儿不勤于读书,全学你的样儿!行了,就你那诗,做出来别叨了我雅兴!”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