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便是弘昼生辰,不知不觉我的昼儿已经六岁了。我带着他从小在圆明园童话般美丽的世界里穿梭,他爱花爱草,爱林间跳跃的小松鼠,爱雨天石头缝里的小爬虫。我有意让他亲近自然,远离纷争,自由自在地成长为一个快意人生,不恋权势的人。而胤禛对我的做法不以为然,他执意要以他爱新觉罗家传统苛刻的方式来教育弘昼,却不得不最后屈服在我倔强的眼神下。相反,弘历的成长就显得循规蹈矩了,五岁的时候,胤禛就给他兄弟俩请了老师,弘历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深得老师和胤禛喜爱。可我的昼儿却成日绞尽脑汁逃学,去花园里捉虫子,玩泥巴,不时还弄个恶作剧戏弄老师。胤禛痛在心里,骂在嘴上,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我这样的额娘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早上的时候就交代了弘昼不要乱跑,不要弄脏了新衣服,小心阿玛训斥。可胤禛早朝回来寻他时,依旧找遍了花园也找不到。
“红雪,红雪!”望着胤禛怒气冲冲的脸,我心虚的唤着红雪,“快,快去把昼儿找来!”
红雪怯怯地看了看胤禛,慌忙应声而去。我焦虑地在房间走来走去,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弘昼的溺爱,真担心待会儿回来胤禛会责罚他。然而最终盼来的却是小安子匆忙的步伐和失魂落魄的呼喊:“王爷,落主子,不好了,小爷出事了!”
“怎么了。”我和胤禛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问道。
“花园里一座假山不知道怎么倒了下来,小爷正在旁边玩呢!后来......”小安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来不及等他说完,就往花园跑去,雍王府可再经不起一次这样的伤痛。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让我庆幸而感动。弘昼傻傻地做在草地上,假山下压着的人是红雪。弘昼看到我马上扑进我怀里哭起来,“额娘,假山倒了,雪姨把我推开,自己被压住了,额娘你救救她!”
我抱紧了弘昼,在他满是泪水的脸上亲了又亲,“没事啊,阿玛马上就会救雪姨。”
府里的家丁移开假山,背上已被鲜血浸透的红雪被抬了出来,御医随即赶到。好在只是外伤,开了些散瘀的内外用药,每日按时使用即可。
御医走后,我牵着弘昼的手,按下他的小肩膀,让他跪在红雪榻前,叮嘱他道:“昼儿,叫干额娘。”
红雪慌得直摇头,“不,姐姐,红雪不敢当!”
“不,红雪,”我由衷地说道:“其实你不是雍王府的丫环,别忘了,你也是额娘的干女儿,论辈分你是昼儿的姨啊!这么多年,你为了陪我,在王府做着奴婢们做的事,弘昼也一直是你照顾着,你当他的干额娘绰绰有余。更何况,今天你还救了他的小命,姐姐对你真的感激不尽。来,昼儿,快叫啊!”
弘昼一向对红雪很是亲近,毕竟红雪是王府里除了我和胤禛以外待他最亲的人,只听他甜甜地叫了声:“干额娘。”红雪的眼泪便哗哗而下,却不敢答应。
我微微一笑,“昼儿,叫了干额娘,以后你就要像顺我一样孝顺干额娘,知道吗?”
弘昼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红雪含泪哽咽,“姐姐......”却是说不出话来。
“红雪,我们姐妹俩相识该有八年了吧?如今,你年龄也不小了,姐姐托额娘给你找个婆家,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好?”我笑着问红雪。
哪知红雪忙不迭地摇头,“不,姐姐,红雪不嫁,红雪一辈子陪着姐姐。”
“傻丫头,哪有一辈子陪着姐姐的理!”我不由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姐姐!红雪坚决不嫁,如若姐姐嫌红雪碍事了,红雪宁可出家为尼也不嫁人!”
红雪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让我大为惊讶,只得讪讪道:“好,不嫁就不嫁嘛!别说得这么严重。”
“对不起,姐姐,红雪不是有意的。”红雪的眼中无端浮起一层哀婉。
门上忽然响起轻叩声,“落主子,皇上口谕,让你带小爷进宫。”原来是小安子。我摸摸红雪的头,轻轻走出房间。
原来今天的意外康熙也知道了,是以传旨让我和胤禛将弘昼带进宫,可能忽又想起雍王府一般大的皇孙有两个,是以授意连同弘历一块儿带上。他会如此关心一个皇孙,这在当时也非比寻常。当活蹦乱跳的弘昼弘历在康熙膝边围绕时,康熙慈爱的眼神就如同一个平凡的祖父。他摸着俩孩子的头,笑着说道:“皇玛法来考考你们怎么样啊?”
“好啊,随你考!”弘历自信而有气度,可我的昼儿却一个劲骨碌碌转着眼珠,估计对自己信心不够。
康熙想了想道:“一加一等于几啊?”
我要晕了,难道康熙把这俩孩子当弱智吗?只听弘历率先抢道:“皇玛法,我知道,等于二。”
弘昼眼珠转了转,突然大声道:“皇玛法,昼儿觉得哥哥说得不对!”
“怎么不对了,额娘给你一个果子,再给我一个果子,加起来不是俩果子吗?”弘历不服气。
弘昼居然做出思考状,“这样看来是对的,可是,皇玛法,昼儿还是觉得不对,应该等于三,你看阿玛加额娘不就有了我吗?那一加一就等于三啦!”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有道理,有道理!弘昼,今儿是你生辰,皇玛法有赏了!”胤禛抿着嘴,憋住笑,戏谑地看着我。这个皮孩子,居然在这来出我的丑,我嗔了一眼胤禛,避开了他的眼光,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一加一到底等于几啊?”弘历瞪着迷惑不解的眼。
“弘历,弘昼,你们记着,万事皆没有定论,瞬间风云起变幻,世界正是在变幻中不断前进啊!”康熙的话更让俩小子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