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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活死人 (1)

我没理会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穿着奇异服饰的男子。他鼻若悬胆,双目轻闭,面颊红润,肤如碧玉,白色的眉须盈盈,要不是胖子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了他是个死人,仿佛他就随时都会醒过来似地,我想古人所谓的“鹤发童颜”一般的仙人,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些都还不算,最夺目的就是他头顶箍着满头银发的那顶紫金冠。说是紫金冠,只不过是古人对某冠喜好的一种虚指,并不是指这个冠就是紫金做的。但他头上的这顶,我连想都想不出来。素白色的莲花棱做的框架,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银丝一样的网,冠顶上的一个金色的小座上嵌着一颗光芒璀璨的蓝宝石,整个发冠绝对可以算的上是精巧到了极致,令人赞叹不绝。

胖子还没注意到这顶发冠,在那里摸着他的身上,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若不是他平时表现的绝对像个爷们儿,我真以为他是个同性恋了。我连忙将他喊住,怕他摸坏了这具也许神话传说中才有的玉面尸体。

只见这尸体上穿着一件更为罕见的奇装异服。它的样式与古人的服装样式无二,但是材料却是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这种材料说白了像洁白无暇的羽毛一样,细细密密将他的尸体覆盖。这些“羽毛”细软的程度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只不过离它三尺远用手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它们就在这些细微的气流的影响下浮动起来,仿佛这具尸体随时都会飞起来。

“这是什么衣服?”胖子问我,向茹也在一旁不解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古人所说的‘霓裳羽衣’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恐怕就是这个,也许还不如它呢!”我想了想说道。

“霓裳羽衣”是唐代宫廷舞女所穿的一种服饰,据说是开元盛世的时候由西域传入的。白居易曾经在他的《霓裳羽衣歌》里写道:“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舞者颜如玉,不着人家俗衣服。”可见眼前这个穿着如此罕见服饰的老者来历绝对非同小可。

我不由地和向茹望着眼前的这具如此精绝的绝世古尸赞叹,向茹说了一句话,真可以概括此情此景:“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我也从心底不住地叫好。

“哈,让你家小爷我好找啊!原来你在这里!我说小孙子,快来看,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珠子吧?”胖子一高兴就信口雌黄,学着北京人那一套,给我的姓前面加了个“小”不算,还在后面加了个“子”,让向茹在一旁笑个不停,简直气煞我也。

“你还‘潘东子’呢!”我本想对仗工整地以牙还牙地来那么一句,谁知望着他手心的那颗发着蓝色幽光的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却说出了美化他的话,自己则一下愣在了那里。

那珠子晶莹剔透,带点儿浅浅的蓝色,可以看见里面有一缕青烟一样的东西,胖子将它捧在手上,散发着勾人心魄的幽幽蓝光。

“你从哪里找到的?”我们三人都愣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问胖子。

“这可难不倒你家小爷我,咱是什么脑子,对吧?”胖子答话以前必然先将自己大言不惭地“英雄化”一番,接着说道:“刚才我看他的嘴微微地有一道细小的缝儿,我就知道里面有好东西,赶紧撬开一看,这家伙就露出来了。嘿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胖子得意地说道。

他说的没错,如果这个珠子就是他表舅的朋友要的那个珠子的话,那我们完全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以为我们必然要经过重重险阻而空手而归,现在想来只是来的时候费了一些手劲儿和脚力罢了。

胖子将那珠子递给我让我仔细看,他自己则去拔眼前这位古尸头上的紫金冠。我见状赶忙拦住他:“等等!你知道这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他不是秦始皇吗?”胖子倒反问起我来,他这头脑连向茹都在旁边笑他。

“你家秦始皇是这个样子,再说我告诉你他是秦始皇了吗?”我哭笑不得地说。

“你当你小爷我真不知道啊?告诉你,这书我也是读过两本的!”胖子这话倒是有些谦虚,接着说道:“有本书里不是说,秦始皇当年派一个叫徐福的小子去东海求仙吗?我估计求的就是这个仙人!”说罢用手指了指眼前这个古尸。

他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单从这服饰上来看,是看不出他具体是哪个年代的。因为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只是将服饰的颜色做了规定。他认为周朝是“火气胜金,色尚赤,”那么秦胜周就是取了水德,颜色就崇尚黑色。所以单以这具古尸身上的奇异服饰就将他放在秦代是不准确的,可是后世万代却又找不出关于这样服饰的记载,而且看整个尸体连块尸斑都没有,这保存程度就如活人一般,说白了简直就是个活死人,所以更加难以判定他的年代。

这古尸就是因为嘴里含着的这颗剔透的宝珠,才能保存到现在。古人都喜欢在尸体里含一些璧玉,宝珠之类的,认为这样有助于更长久地保存尸体。民国时期不就有个军阀——孙殿英,因为盗了众多满清皇帝的墓,以及那慈禧太后的墓,盗出了不计其数的各种宝物,撬出了她嘴里含着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才被人冠以“东陵大盗”的绰号的吗?要说盗墓?那最出名的不应该是曹操,而是他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就让慈禧的尸体完好地保存了数十年,直至被那家伙撬走。这么大一颗宝珠,让这活死人的尸体完好地保存到现在,想必就是万古传说中的避水珠,谁能知道他死了多少年了?

但是胖子说的这个故事,是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里的,却有此事。相传东海上有扶桑、瀛洲、蓬莱三个仙岛,秦始皇派了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乘着大船去探访这些仙岛,希望能求得长生不死之药。可是人生自古谁无死?!在他临咽气却还对这事耿耿于怀,索性将自己死后的位置也定成冲着东方,古代帝王为了显示自己威加海内的威严,一向都是坐北朝南,以南方最为尊贵。可秦始皇却因为对那一去东海不复返的徐福他们念念不忘,将自己的陵寝的朝向也定成了东西向,求仙的痴迷由此可见一斑。

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秦始皇平定天下后东巡,于东海里遇见了漂流而来的一具死尸。那尸体的容貌估计与眼前这个尸体不相上下,秦始皇见他面目安详,随在海里但身上却滴水不沾,遂认定他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连忙祭天谢地一番告慰,然后又将尸体放回了大海。

我不妨按着胖子的逻辑和想像力大胆地推测了一下,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眼前这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传说中的那具受秦始皇祭拜的仙人!或者他就是——徐福!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想带着眼前这颗绝世宝珠赶紧回去交差。可胖子听了我的分析却不以为然,仍旧要去摘那顶紫金冠。

“咱们快点走吧!”那种不祥的的预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我赶忙拦住他。

“慌什么?遇见个老粽子你就怕了?!”胖子说的“粽子”的意思我听爷爷说起过,那是盗墓行当里的行话。当我却认为中国人向来讲究“人死为大”,就是说人既然死了,那么也不应该对他不尊敬,况且我们有了手里的这颗宝珠已经可以回去交差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是么?!

我和胖子争执了起来,向茹在一旁来回劝着。

“咕咕”!

忽然旁边的水潭冒出了许多巨大的水泡,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泉眼正在涌着泉水。水泡越来越大,我们都被这景象惊呆了,停止了争吵,愣在那里。

“噗”!地一下,水潭里喷出了一根巨大的水柱,一下子冲到了洞顶上,泼下来将我们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

“看!”不知谁叫了一句,我抹了把脸望去,还用看吗?水柱过后,那潭底“哗啦”一下翻起了海一样的大浪,突然爬出一个庞然大物,山一样的赫然立在我们眼前!

这黑褐色的家伙长着一个牛一样的头,但这头却不知比牛头大了多少倍。头上长着一些疙疙瘩瘩的肉瘤,头顶两端的两个巨大的肉瘤上各长着一支粗长的大角。身上背负着一块坚硬如盔甲一样的壳,上面布满了岩石一样的棱角。

可能是我们刚才的争执声过于嘈杂,以至于将它从深不见底的水潭吵了出来,正用两个大火球一样的火红的眼珠子瞪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粗大的鼻孔里朝我们喷着阵阵潮湿的寒气。

“这厮是什么东西?”胖子捣了捣我问道。

“我也不清楚,看样子大概是个大鼋,就是巨型海龟!”百八十斤的大海龟我倒是见了不少,但这样恐怖狰狞的庞然大物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别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相信世界上不会再有几个人见识过它了,我说的这“几个人”就是指躺在来时的路上的那些尸骸。一条脉络逐渐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但我眼前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见这巨龟来者不善,赶紧拉起愣在那里的向茹和胖子就跑。

谁知这巨龟反应极快,我们刚刚绕着水潭跑到了洞室口,它就用它身后那条铺在洞口的巨大的尾巴冲我们一扫,我将向茹和胖子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尾巴打飞在地落了回来,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来的疼痛。

向茹和胖子要上前救我,可那巨龟掉过头来,长大那比血盆还大的大口对着胖子和向茹咬去,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只见胖子以飞快的速度拽着向茹向后退了几步,那巨龟猛地咬在了布满水晶的岩石上,“轰”地一下震的整个洞穴都动了一下。

巨龟可能是恼羞成怒,忽然仰起大树一般粗的脖子朝天一声长啸,低沉而巨大的呼啸声使我们顿时捂起了耳朵,洞顶的岩石被震的纷纷掉落,那大嘴里出来一阵大风,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让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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