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的身体,外伤就不用我多说,我问过灵芝,她不知道你身上的疤痕。她却告诉了我另一个事实,她说当她为你诊脉时,发现你的手脚筋都曾被挑断过,后又被人接上,身上的骨头有好几根被人打断过。你还中过一种剧毒,是什么毒她不知道,毒虽被控制,但毒一直在你体内。灵芝没有将你的身体状况告诉任何人,一直在宫里默默的帮你配制解药。”那天他离开之后就命天烈查她的过去。
“她却告诉了你。”看来灵芝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她难道不知道身为一个医生不能将自己病人的情况告诉任何人吗?
“是我用你的命,逼她就范。”皇甫傲现在还记得当时灵芝的嘴有多硬,软硬兼施,都没用,最后他用慕容璃的命要挟,她才心有不甘的告诉他。
皇甫傲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还有呢?”
“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些。”她就像是突然从地下面冒出来的一样,天烈能查到这么多也不易,皇甫傲抬起眼眸瞥了慕容璃一眼。“慕容府将你保护的很好,没向外人宣告你的存在,他们不希望仇人用你来威胁他们。你被掳走之后,怕你才从虎口逃出又落入狼窝,才没有满城搜索,直到最近几个月才将你暗中救出,并向天下人宣告你的存在。”
保护,狗屁!
慕容府,全府上下的人不变个戏法来欺负她,找她的茬,她就烧高香了。
“你……”慕容璃停顿一下,望着皇甫傲问道:“你信吗?”
慕容明他们真是用心良苦,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掳走,坏人,哈哈哈,可笑。她不知道慕容明等人是揣着怎么的心情,放出这些与事实相反的话。说他们人面兽心都觉得污辱了兽类,野兽永远都是野兽,人有时候根本不是人。
“我找不出理由不相信。”从别人嘴里得知他会过虑,但是天烈,他深信不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用人的方针。
“呵呵,貌似我也找不出不信的理由,如此坚如磐石的说服力,谁不信。”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也会毫无理由的深信不疑。
“听你这口气,好像事情另有蹊跷?”皇甫傲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貌似神合,却心不在焉,不可能读不出慕容璃话里的讽刺。
“皇甫傲,今天我就告诉你我的版本,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它就是真正的事实。”慕容璃本不想把小慕容璃五岁之前那段残酷的过去,透露给任何人,但是今天她要以白琳的身份告诉皇甫傲,不求能让慕容璃沉冤得雪,但求无愧于心。“劳驾你倒杯水给我。”
皇甫傲俊逸凛然的脸瞬间转青,嘴角抽搐,第一次有人敢把他当下人使唤。
“喂,倒杯水很难吗?”慕容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份,她说故事,他听故事,浪费口水的人是她。看他的样子一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
皇甫傲眼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狠狠的瞪了慕容璃一眼,还是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她。
慕容璃喝完茶之后,本还想戏耍他一下,可对上他杀气腾腾的深邃,抿了抿嘴,只好作罢。皇甫傲百毒不侵是她的克星,银针只救人,绝不杀人,她可不想破戒。偶尔拿出来吓唬别人,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是可以的,但是杀人却是万万不能的。风刃,除非她不想要这双手,轻功可以用来逃,但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她的窝就在这里,除非她一去不复返。
“慕容府的六小姐是很让人骄傲的身份,但她是一个不在祝福下出生的孩子。从小娘不疼,爹不爱,哥哥姐姐们轮番欺负她,下人们也看不起她,除了她的二姐慕容紫视她如珍宝,其他的人都视她如粪土。以前她不知道原因,也没去寻找过原因,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一切只因她不是慕容夫人所生,而是一个下人。传说下人是因一时贪婪,趁慕容明酒醉后上了他的床,之后就有了他们所谓的孽种。母凭子贵没捞着,到弄巧成拙,种下祸根。那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吧?”
慕容璃玩着手中的空杯子,抬头看着皇甫傲问道:“皇甫傲,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林娇娇这慕容夫人是当假的啊?别的女人爬上她丈夫的床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真是白目到家了。”
皇甫傲冷着脸,整张脸都开始抽搐,对这女人他实在是彻底无语。
慕容璃见他不太热衷,完全没有要陪她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意思,咬咬唇接着又道:“慕容府除了慕容紫,所有人高兴时拿她出气,不高兴时一顿狂抽。她二姐慕容紫保护得了一时,却保护不了一世,慕容紫越是护着她,他们就越残酷的虐待她。被残虐的过程我就不跟你细谈,你要相信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五岁那年冬季,三哥从西域得到一只毒虫,为了测试毒虫的毒性,父母建议用她来测试。
毒虫就是,西域国三宝之一的血泪虫。毒虫咬在她手上的那一瞬间,她只觉万箭穿心,身体火辣辣的疼痛,身上的经脉在毒素的攻击下全断。那一刻,身体痛到极点却远不比心上的痛,先不说她是他们的女儿,在他们眼里一条人命竟如此不值钱。对她来说死好比活,她本就无心留恋于人世,父母之情,兄长姐妹之情,在她眼里如过眼云烟。她唯一割舍不下的是,她的二姐慕容紫,因为她知道自己死了,二姐会伤心,会难过。
慕容紫当时闻声赶来时已经晚了,在她闭上双眼的那时,她听见二姐在叫她,声音惨痛,哭声凄凉。当年她五岁,二姐也不过才十岁,二姐为了救她甘冒九死一生的危险,背着奄奄一息的她,万里奔波,长途跋涉将送她到隐居的外婆手中。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五岁那年被人掳走,然后就查无音讯。”
慕容璃用的是“她”而非“我”,她毕竟不是承受人,她只是个接受后果的人,没权力以我自居,这样对小慕容璃不尊重。
皇甫傲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厉气息,鸷猛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慕容璃。她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平静,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清淡的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也听不出任何波澜。双眸里也不见悲泣哀伤,只是多了一丝丝凉凉的味道,似乎是认命。
血泪虫的毒是万毒之首,中毒之人必死,当时年纪小小的慕容璃却活了下来,可见她外婆有多大能耐。
“然后呢?”
“然后?”慕容璃耸耸肩。“然后的事你不也参与了吗?”
“你和你外婆之间的事?我说过想知道你的一切。”听了她所说的,思绪不混乱那就不是一般人,皇甫傲还是想听听她与她外婆之间的事。
切!什么话嘛?他想知道,她就一定要说吗?
她看起来有那么听话吗?
“我和我外婆之间能有什么事,十二年的时间她老人家都在和我体内的毒做斗争。”她不想谈论谷底的事,有种触景伤情的感觉。她也没说谎,外婆的确是用尽心血解她体内的毒,她和师哥之间的事,没必要告诉他,她也不想说,那是一道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痕。
“你外婆是谁?”直觉告诉皇甫傲,她成心有所隐瞒,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慢慢挖出来。
“林娇娇,也就是慕容明的妻子是谁的女儿?”慕容璃屈指弹了弹茶杯,不答反问。
“灵山婆婆。”就是因为林娇娇是灵山婆婆唯一的女儿,所以江湖人才畏惧慕容家,江湖人怕,他皇甫傲可不怕。“你用的银针是灵山婆婆的绝学,银满天下。”
“呵呵!现在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慕容璃很得意的道,接着叹口气道:“皇甫傲,你也让人很佩服,林娇娇,在我一出手时,人家就知道我用的是她娘的绝学。而你?呵呵!”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她说,太逊啦!
“灵山婆婆曾经立誓,银满天下,只救人绝不用来杀人。”皇甫傲可没忘记,这女人动不动就用银针威胁他。
“是啊!”慕容璃点了点头道:“我也没用它杀人啊!”
“你没用它杀人?”皇甫傲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
“拜托,皇甫傲,你哪只眼睛见我用银满天下杀过人,我只是偶尔用那么一两次来吓唬人。外婆只立誓不杀人,可没连吓唬人也一起立了,再说外婆经常教导我,对负坏人必要的时候要用必要的招式……”
“风刃,白琳。”皇甫傲突然想起什么,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气焰炙人,狂妄不羁,冲到慕容璃面前,抓着她的手。
铛!杯子滑落在地上。
“啊!”皇甫傲抓住的地方正是她手腕上的伤口,慕容璃感受到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包裹着手腕的白布瞬间被染红,可见皇甫傲有多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