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庄——
大寿之后的举家团聚,何其难得,何大姑娘也随着家人回家去了,至于月航会不会马上上何家去提亲,这件事儿,还需要今天商谈之后再做决定。
月航不曾想过要成亲。
他不认为依他的性子需要一个妻子,但是,人活在这个世上,须循着这个世间的规矩来,若他必须要娶一个女人为妻,那么,家中早就替他安排好的何大姑娘可谓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他月航没有理由去伤害何大姑娘和家人。
坐定,一桌——
月庄主若有所思的盯着二儿子,盯着月夫人和月华都感到不自在了,反倒是当事人月航一点也不在意,仿若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亲爹的视线。
“老爷”。月夫人一推丈夫。“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不需要盯着航儿瞧个没完”。航儿已经回来好些日子了,该瞧的也都瞧过了。
虽然瘦了一点点,不过,大体上仍是没有问题的。
仍是健健康康的。
两年来,航儿自己也说了,他并没有受多少苦,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也就安了。
“咳——”。
月庄主亲了亲嗓子,年已六十,却仍是老当益壮,身体好的很,不过,反过来说他也已经六十了,长子和次子却一个也没有成亲,年岁已经不小,月航二十有六,月华明年就三十了,虽说当初他成亲也晚了年,三十岁才娶亲生子,但是,为人子的也没有必要样样都学他这个父亲。
“航儿,咱们月家与何家的多年前所定的亲事,你倒是说说看,现在如何是好?你是向何家灵儿姑娘提亲呢?还是有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自然是将他送回来的花赏月花大姑娘。
花赏月的一双眼,一颗心都黏在月航的身上,那是任谁都瞧得出来的。
月庄主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自然也能瞧得出来。
这一会,他不会勉强儿子,就算自己的确对定亲多年的何家姑娘有好感,却也不能扰了儿子心中真正的意愿。
原以来丢掉的儿子,现在好好的回到月家,平平安安的坐在他的面前,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所以说,人活着,开心最重要的,其他的,何需讲究呢。
月家不需要讲什么门当户对的。
那是月航最不屑为之的。
“随爹安排”。月航只回了这四个字。
“真的随爹安排?”月华眯着,盯着二弟,声音有些不悦,“若是爹明儿个就让你上何家提亲,你也会二话不说的直接点头?”
“是”。
“那位花赏月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对我,该有什么意义吗?”花赏月之于他?是什么意义?有意议吗?月航心中一片茫然,他与花赏月之间并没有太多牵扯不清的事儿。
为何大哥看得如此严重。
“既然没有,那是最好不过的,航儿,明儿个,你就随你大哥一起上何家提亲去吧”。月夫人当即说到。
她也是属意何灵的。
谁都愿意让何家的姑娘嫁进月家来,至于那位花姑娘,他们并不是很了解,现在,连航儿自己都说无意了。
那么,就无意吧。
月华一怔,仅是一下,点了点头,他是长兄,陪弟弟去上门提亲也是理所当然,“爹,娘,上门提亲是没有问题,只是,怕时间上赶不过来,咱们还什么礼都没有备呢”。会不会太急了点。
“是啊,瞧我”。月夫人一笑,拍拍自个儿的脑门,“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就三天之后上门提亲去,这三天的时间,得好好的准备准备上门提亲的礼儿,航儿,这事儿,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娶妻生子是你自个儿的事,不能全权交给你大哥处理”。
“是”。月航轻应。
漕帮是两湖三江的总帮,之前两湖属两湖,三江属三江,是自有了漕帮之后,才统一起来。
胡三立是漕帮的二把手,他上头的帮主胡不伦早就不管事了,漕帮就落入了胡三立的手中,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以至于让两湖三江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
靠水路走的,得交给漕帮够份量的过路费。
在两湖三江打鱼为生的,更是要被漕帮逼得做了白工。
最近,漕帮又掌握了海运,连一向只有官府把持的盐务,也让漕帮分了一杯羹,这事儿,更让有些人是吃不下,也睡不着。
日子再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过的。
狗急了都能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因此,不少人整合了手上的所有值钱东西,只为了让这个一手胡为的胡三立消息在两湖三江,好让百姓们从过以前的生活。
尽管不富,但是,还能吃饱喝足的,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为了一日三餐,苦眉愁脸的仍是不得法。
花满楼是最好寻的,里三层外三层,姑娘家的名号,不仅在江湖上流转,还在民间百姓耳中流传着。
只要凑出足够的钱才,胡三立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
百姓再怎么凑出来的钱,也没有那么多,要是胡三立知道这事儿,他定能出双倍以至于三倍的价格摆平。
花满楼接下了这事儿,为的不是钱,而是让两湖三江的百姓能过些好日子。花满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受过苦,受过别的欺,有些是小时候,有些是长大后,有些是一直被人欺。她们比谁都知道,被欺着的日子有多么的难过。
所以,这件案子被接了下来。
只是金额不多,被花小红当成了平常普通的案。
花满楼接案,向来是以金额定难度的。
花赏月亲自接了这件案子,打算夺了胡三立的脑袋,细问之下才知道,这胡三立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能站在这个位置,做这么多事,他有极厚的靠背山。
不仅江湖有人,官府还有人,连一向只准官卖的盐,也让漕帮卖了。
要是再任由他胡来,说不定以后民间的盐都交给漕帮打理了。
“楼主,这事儿你不能一个人去”。查清了,也知道事情的难度,花紫衫和花小红开始阻拦,只因咱们的花大楼主打定主意要一个人上路去解决那个为所欲为的胡三立。
“赏月,我随你一同去”。花小红站出来,“咱们两个一起把那个胡三立的脑袋提回来”。
“这一次还要格外的小心,万一惊动了官府,咱们花满楼可是会有麻烦的”。花紫衫有些担心。
花满楼的确是做些杀人的买卖,但是,这么多年来,向来藏得妥当,官府就算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来,也寻不到半点蛛丝蚂迹的。
之后,花满楼的楼主也学乖了,与官场上的人建立了极好的关系,西玄这儿,花满楼的生意就等同于反一半都摊在了太阳底下。
当然,花满楼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官府若是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人,或是不方便直接出手对付的人,到时候,花满楼就要无条件的替官府处理了这些不入他们眼的人。
对此,花满楼一向都没有意见。
这一次,人在西玄之外。
漕帮离西玄有五日路程,偏西,那儿是属于铁阳州的地界,跟西玄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们慌什么慌”。赏月闲闲的撇她们一眼,“现在才讲起这个不嫌太晚了,咱们是江湖中人,江湖和朝廷向来能和平共处不是没有原因的,若是朝廷真的太较真,就是逼得江湖中人较真,你听说过哪个门派被灭了,对手会被官府抓起来的”。
呃——
那还真的很少听说过。
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弱者注定比强者早死,且死的没有一点价值。
如果后世有强者站出来替前人报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赏月,咱们也不是担心这个,最主要的还是胡三立这个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啊”。花紫衫急了。
“他是小人,我还怕他不成?我花赏月也不是什么手软的人,他越小人越好,我下手才不至于手软”。她也从来不会手软。
“赏月,你不要去,我去”。花小红要夺了这个任务,赏月才刚从月家庄回来,月航却没有跟回来,足可见赏月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要是再让她去杀胡三立,说不定这恨没有泄掉,倒是把自个儿给搭进去。
花满楼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争什么争,我说了我去就我去,这样吧,本来还想带七剑上路的,现在本楼主决定了,一个也不带”,赏月潇洒的道。
“放心吧,我一定速战速绝,早早回到花满楼,不过是一个胡三立”。冷哼一声,该死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让铁凤跟你去”。
铁凤是赏月身边的近侍,她的身手在花满楼也是数一数二的。
“铁凤自然是要随我去的,不过,小红就没有必要跟着了,楼里的事,还得由你来打理,咱俩去这一趟行船,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了”。放下话,翌日,花赏月就带着铁凤离开花满楼,离开西玄,上漕帮找胡三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