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楚桓早已不在身边,我勿勿洗了把脸,就去找慕容轩。心下想得赶紧催催他牡丹的事儿,再不抓紧,就真的如楚桓所说,耽误了行程。
我敲了敲慕容轩的门,来开门的竟然是牡丹。我心里好奇,却也不便过多言语发问,只得冲她笑笑,客气地进了屋。
“凤儿,你来得正好。”慕容轩面露喜色地说:“牡丹愿意出来替我们作证了。”
“真的吗?”我一个激动,抓着牡丹的手问:“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吗?”
牡丹含羞地点点头说:“慕容大哥说会想法子赎我出去。”
慕容轩哼了一声说:“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商量出一个对策来才是。若是我们明目张胆地去赎牡丹,老鸨子肯定不会同意,同时我们也就打草惊蛇了。所以,依我看直接让牡丹去作证,然后由凤将军直接用职权把牡丹强行赎出来。”
“不行。”我摇着头说:“凤将军威名远播,如今却说是为了救人才把她赎出来,可有些不安好心的人会讹传成凤将军流连青楼,所以,这个办法绝对不行。”
牡丹面露难色,焦急不已:“公子,若是没个可去之处,牡丹留下必死无疑呀。”
我咬着牙说:“不如这样,我们直接让牡丹去作证,作了证以后让十七直接把她带走,到了下一个镇子再把她放下,给她一点银子,自谋生路去如何?”
慕容轩皱着眉头看着牡丹,一脸试探地说:“倒也是个办法。”
牡丹两眼含泪,委屈地说:“公子,牡丹虽是青楼中人,却也知道仁义二字。若是公子不嫌,牡丹愿给公子做一个侍婢,早晚侍候在侧。”
这个女子倒是聪明,巴上了慕容轩这个大帅哥不撒手。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就在一旁看好戏,静观慕容轩是怎么个意思。
慕容轩见我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歪了歪脑袋,笑道:“那你就暂时先跟着我们吧,至于如何安置你,等事情过了再说好了。”
主意订了下来,慕容轩就去了客栈与凤将军他们通了气儿,于是第二天一清早儿,那书生张自安拿起了鼓棰儿,奋力地敲响了县衙外的呜冤鼓。
我和楚桓、凤将军、十七、慕容轩带着牡丹等二十多号人来到县衙,一来是旁听,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证人的安全。
徐县令威坐在大堂之上,惊堂木一拍,大声道:“书生张自安,上次你诬告犬儿,本官念你一片痴心,未曾拿你,今日竟敢再来诬告?”
张自安跪在地上,慷慨陈词,丝毫不惧:“大人,在下有人证,可证明在下小人所言非虚。”
“有人证?”县令身体明显一颤,不过随即又平静下来:“你有何人证啊?”
“小人的邻居皆可作证。”
“带证人。”我一看县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正琢磨着邻居早已经被他买通了,又怎么会出来作证呢。
可当他看到上来的一十八名邻居的时候,果然脸色阴沉下来:“你们是来给张自安作证的吗?”
“回大人,小人们是来作证的。”一干人等跪在公堂之上,回答着县令的问题。
县令瞪起眼睛问道:“你们可知道提供假供词可是角犯刑律的?”
“小人们知道。”证人们纷纷回答。
“那好,你们就一一奏来。”县令耐着性子坐在那儿,想必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招法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往前跪了两步,说:“民妇李王氏。那天民妇正在院子里晒辣椒,忽然听到张自安在喊救命,于是民妇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径直跑到张自安家,果然见到她娘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而徐公子在一旁醉得睡着了。”
“当时你说的这一幕都有谁看见了?”县令问。
几个证人跪上前去:“民妇们(小人)看见了,愿意替张自安作证。”
县令不恼,冷笑着说:“你们上次提供的供词可不是这么说的。”
师爷拿出白纸黑字的画押文书来,送到面前让他们看了个清楚:“这就是你们当时画押的供词。”
“你们可看清了?”高高在上的县令一副威严,很有威慑力。
“看清了,看清了。”
“好。本官问你们,两份供词哪个是真的?”县令扫视着堂下的证人道:“如若今天这份是真的,那么以前的供词便是假的。先不算今日的证供,单是那日提供虚假证词,就可以将你们每人打二十大板。来呀,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来问话。”
这证人们多是年老妇孺,怎么能经得起他这二十大板,这么一打,不死也昏了,还怎么作证?这县令的算盘打得真响,可我们又没办法阻止他,按律,提供虚假证词者赏二十大板,这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
证人们被拖着出去挨打了,听着外面哭嚎声一片,估计不死也伤得不轻,这下我们可造孽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吏便跑来汇报说证人们全都昏死过去,无一可上堂作证。
那县令一脸得意地问:“张自安,你还有其他证人没有?”
“有。”张自安道:“仵作先生可为小人作证。”
仵作上前行过礼后,便等着县令问话。
“仵作,你说说当日的情况吧。”
“小人当日去了现场,发现张王氏面色紫青,眼球局部充血,表情僵硬,勃颈处有明显的指印掐痕,由此可知,张王氏是被掐死的。”
“嗯,你说的是实情。”县令拿出以前供词说:“你的供词前后一致,加上你是个有经验的仵作,本官相信你所言不假。”
听了县令的话,我心中一阵窃喜。
“但是,你的供词只能证明这张王氏是被人掐死的,却无法证明是犬儿所为。”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么说仵作的证词也没用了。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双紧紧地拉着楚桓的胳膊,一脸焦急。
楚桓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别急,还有牡丹呢。”
饶是让我不要急,他的手心也全都是汗呢。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的形势不妙,就连告状的张自安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我好几眼,只怕连他都失了信心了。
“民女愿意作证。”牡丹从人堆里挤出来,跪在大堂之上,缓缓言道:“民女是翠红楼的牡丹。案发当日,牡丹并未与徐公子在一起。”
县令眯起眼睛,略带威胁地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牡丹毫无惧怕之色:“民女知道。民女是听从翠红楼的妈妈的安排,作了个假供词。”
“那你可知道提供假供词是要挨打的。”县令咬着牙道:“本县念你年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实话实说。”
牡丹看了看慕容轩,眼神无比地坚定,大声地说:“民女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也就是说之前的供词不实了?好,既然如此……来呀,把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看着牡丹被拉出去,我真有一股冲动想要冲出去,无奈楚桓紧紧地拉着我。慕容轩的拳头已经在响了,看着他手上爆出的青筋,我知道他的心里绝不平静,是出于对县官的恨还是出于对牡丹的爱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门外牡丹的声声惨叫,揪着每一个人的心。而公堂之上的县令,那一脸得意的笑容,在我的眼中竟化作魔鬼的狰狞,让我狠不得挥刀一斩将它剁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