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昨儿夜里翠儿和小李子凭白无故地失踪了。今天早上,有人在白阳湖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已经死了。”
我一惊,手上一抖,雪白地佛珠便四散开来,滚了一地。
“可曾证实是翠儿他们?”
“已经证实了。”
“那皇后那儿怎么说?”
香妃冷笑着说:“皇后?想必是正在跟皇上解释呢吧。”
我眼前一亮:“姐姐,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我和香妃勿勿忙忙地赶到慧宁殿,皇后正缩在皇上的怀里痛哭,因见我们来了,楚桓才放开手。
皇后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眼泪,一脸的哀伤。香妃因妒嫉刚刚的一幕,正欲说些什么,被我适时拽了下衣袖,才没敢开口。我知道,只要这个傻大姐一说话,准得吃个哑巴亏。
我柔声说道:“娘娘,您就不要太伤心了。翠儿要是知道您这么难过,是不会安心离去的。”
香妃虽然不爽,却也附和道:“是呀,皇后娘娘要保重身体才是。”
楚桓见我们这么说,也劝慰道:“你看,凤儿和香妃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伤心了。”
皇后这才点点头。我无奈地笑笑,反正我们说上一万句话也顶不上楚桓的一句。
我跪在地上,情绪激动地说:“皇上,臣妾恳请皇上给皇后娘娘作主。”
“凤儿?”楚桓一脸心疼,拉着我说:“凤儿快起来,怀着身孕不要着凉。”
我用帕子擦擦了眼泪,愤慨地说:“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正是用人之际,平日里也就是翠儿用得惯些,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翠儿却不明不白地死了。臣妾请求皇上为皇后主持公道,也好让翠儿得以沉冤昭雪。”
皇后一惊,小声道:“皇上,臣妾的一个奴婢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其实这翠儿之所以跟小太监一起投湖,都怪臣妾不好。”
“皇后?”楚桓惊讶地看着皇后:“他们自己找死,怎么能怪你呢?”
“臣妾说来有愧。翠儿跟随臣妾多年,只怪臣妾平日心里只有皇上,所以忽略了翠儿。昨天下午,臣妾无意中得知翠儿跟敬事房的小李子自结了对食夫妻,一怒之下便打了她一巴掌,狠狠地教训了翠儿,可能是翠儿心下委屈,一时想不开才和小李子双双投湖自尽了。”
皇后这招果然妙哉,一个对食夫妻的罪状,翠儿就已经是死罪一条。如今她推说翠儿和小李子畏罪自尽,双双投湖,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还弄得好像他俩死有余辜似的。
楚桓叹了口气说:“皇后,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就不要自责了。”
香妃不解地问:“什么叫对食夫妻?”
楚桓狠狠地盯了香妃一眼,冷道:“以后这污秽的字眼,香妃就不要再问了。”
我脸色微微一红,一脸娇羞的模样映在楚桓的眼里,瞬间,他的眼中便闪出柔情万分。
我也懒得看皇后跟楚桓在这儿你情我爱的作戏,实在是看着扎眼,痛心,干脆拉了香妃一起告退了。
回到悦聆殿,我仍心有有疑虑,总觉得翠儿的死非比寻常。
“水儿,翠儿他们的尸体现在何处?”
“回娘娘,已经处理完毕,等着他们的家人来领呢。”水儿惊愕地问:“娘娘,您问这个干嘛?”
我不答,心中却酝酿着一个大计划。
“水儿,你快去把廖太医请来。”
“娘娘,您又不舒服了?”水儿一脸关切:“您哪儿疼?”
我笑道:“本宫哪儿也不疼,就是手痒的很,想要在你的小脸上狠狠地掐上一把呢。”
水儿捂着小脸笑嘻嘻地说:“娘娘才舍不得呢。”
“少贫嘴,快去吧。”
待廖敬廷来了,我摒退了其他的人,只留水儿我们三个人谈话。
“本宫怀疑那翠儿和小李子不是投湖自尽而死。”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廖敬廷和水儿都吓了一跳。
“不是投湖而死?”廖敬廷蹙着眉头:“难道是?”
我点点头:“不错,是被人抛尸。”
水儿不解地问:“可是谁要杀翠儿呀?翠儿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三分情面呢,难道他不怕招惹了皇后?”
“如果是皇后自己干的呢?”我缓缓地说:“那天我们知道了皇后自缢的真相,就去了慧宁殿,皇后主动跟我摊了牌。我利用腹中的胎儿陷害丽妃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也向她表明我早就知道她玩的是假装自杀的计俩。好比我们的计划,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正所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皇后亦是如此,只有她和翠儿知道假装自杀这件事。”
廖敬廷接着我的话说:“然而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翠儿竟然有个对食相好,翠儿不仅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了小李子,而且还被一个宫女听见了。”
我点点头说:“皇后很有可能是听了我的话,以为是翠儿泄漏了秘密。假如我将此事告诉皇上,那么活着的翠儿和小李子就成了她的隐患。皇后在情急之下便杀人灭口,将证据毁了个一干二净。”
经我这么一分析,廖敬廷和水儿也都觉得有道理,只是苦无证据。
“水儿,一会儿你拿了银子去找找上次那两个宫女,将她们遣出宫去吧。我看皇后迟早会查到她们身上,到时候翠儿就是她们的下场。”
“是,娘娘想得真周到。奴婢一会儿就去。”
“还有一件事,本宫想请廖太医帮忙。”
“娘娘尽管吩咐。”廖敬廷一脸义不容辞的表情。
“本宫想给翠儿她们验尸。”我肯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见水儿张着大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娘娘是让微臣当仵作?”廖敬廷直白地问。
“不是你,而是我们三个。”
水儿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慌忙劝道:“娘娘,万万不可呀。那尸体已经臭气薰天不说,那样子也恐怖至极,娘娘看了会作恶梦的。”
廖敬廷也不同意我的做法,但我却一再坚持。我让水儿打点好一切,便带着廖敬廷和水儿验尸去了。
屋子里阴森诡异,几张尸床上并排放着几卷萎席,一具具尸体就被卷在里面。
闻到这种发霉腐烂的尸臭味儿,我不禁跑到门口吐了起来。廖敬廷替我拍着背,没好气地说:“我说不让你来吧。”
我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没事。”
廖敬廷将席子打开,看着翠儿青黑的面容、翻着白眼的样子,我不禁一缩,而水儿当即就昏了过去。
廖敬廷又不得不将水儿先背出去。而我则仔细地观察着翠儿的尸体。
翠儿面色紫青,脖颈处有明显的指印。法医宋慈的电视剧我看过,多少也明白些,我断定翠儿是被人掐死的。
廖敬廷回来,见我一个人看了许久,轻笑着问:“有什么发现吗?”
我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向翠儿的脖颈:“你来看,这里有明显的瘀痕,手指的印迹还清晰可见,这分明是被人用力地掐的。再看她面色青紫,大概是缺痒造成的,所以应该是被人掐死的。”
廖敬廷不解地看着我:“没想到你一个女子懂得不少啊?凤将军还真是怪,竟然让你学这些东西,难不成想让你当个女仵作?”
我没心思理他,继续说:“帮我按她的胸口看看。”
廖敬廷使劲按了几下,又将尸体抬起,让她保持坐的姿势。
“怎么样?”我问。
廖敬廷摇了摇头说:“肺部应该没有积水。”
“那不就更说明了翠儿不是淹死的吗?”我略显激动地说:“果然是皇后做的。”
廖敬廷谨慎地看着我,提醒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是皇后做的了?即使是皇后做的,这事儿就是抖了出来,皇后大可以来个死不认帐,到时候,恐怕皇上还得治你个诬蔑之罪。”
“难不成就这么便宜她了么?”我恨恨地说:“平白无故又葬送了几条人命。”
廖敬廷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外面吓昏的那位小姑奶奶,咱们得把她赶紧弄走才是啊。”
我想起水儿还在外面,赶紧同廖敬廷从屋里退了出来。我帮廖敬廷拿药箱,廖敬廷背着水儿,我们一路躲躲藏藏地回了悦聆殿。
安儿见我们回来,赶紧从廖敬廷的背上把水儿扶了下来。
“娘娘,刚才月妃娘娘来了,奴婢说您跟水儿逛园子去了。”安儿将水儿扶在椅子上,一边帮她擦着脸一边又继续说道:“月妃娘娘说,自打上次太后带着默王去参禅已经有些日子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算算日子太后也快回宫了,想问问娘娘可有什么想法,给太后准备些礼物。”
“太后带默王去对参禅?”我不禁纳闷道:“皇上没治默王的罪吗?”
“回娘娘,奴婢听说是太后给默王说情,皇上才答应不予追究。太后为了解开默王心中郁结,所以才带着默王一起去参禅的。”
“原来如此。”我望着廖敬廷:“你说这月妃平日与我素无来往,今天居然找上门儿来,她有何用意?”
廖敬廷哈哈大笑着说:“依微臣来看,月妃不过想投靠娘娘罢了。虽然六宫之主是皇后,但娘娘却怀有龙种,从种种迹相表明,皇上对娘娘还是非比一般,巴结娘娘对她没有坏处。”
是吗?但愿如此吧。
既然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对付皇后的事就暂且放置一边儿,先想办法把太后哄乐了再说。
“想当初,本宫就是凭借给太后唱了一首歌,才把太后哄得心花怒放。你们没见太后,对本宫喜欢的是不得了,只要本宫往那儿一站,太后连看都不看皇上一眼。”我在御花园里跟水儿和安儿吹牛,乐得水儿和安儿都都合不拢嘴。
水儿笑着说:“安儿,你别听娘娘说的那么邪乎。我记得娘娘第一次见太后,吓得直哆嗦呢。”
“好你个小蹄子,本宫将你惯得实在是没了样儿,竟敢揭主子的短处?”我随手端了水儿一个下巴,笑道:“改明儿把你嫁了得了,省得本宫用着不安心。”
水儿羞得捂着脸直跺脚,怒道:“娘娘若是再说,奴婢就生气了。”
“你知道你是奴婢,竟然还敢要挟娘娘?”
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个身穿黑底金花儿锦缎大袍、英武十足的美男。正欲询问,就见水儿和安儿轻轻地福了下去,恭敬地说:“奴婢参见昭王。”
昭王?他就是楚桓的另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