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快向皇上求饶吧,或许还能……”
“或许?”楚桓的眼里闪着寒光,声音透着愤恨的威严:“没有或许。如此狠毒的妒妇,拉出去斩了。”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呀。”
丽妃哭天抢地哀嚎,丝毫不能动摇楚桓除她的决心。看着丽妃被人拉走,我才缓缓地闭上眼睛。
自此一事,我的身子大不如前,稍加活动便感觉吃力不少。而楚桓忙于安慰皇后,已经十几天没到我这儿来了,我心中不由得凭增几许思念之情。
好久没有像这样静静地欣赏天上的明月了,感慨之时,我猛然转身,看见搁在角落的古筝。我轻轻坐下来,指尖柔拨,《和平之月》那充满宁静美满的和谐之音便悠扬婉转地响起。一曲终了,我才发现楚桓正一脸疲倦地站在我的身后安静地欣赏着。
“臣妾参见皇上。”我赶紧站起来,微微一福。
“爱妃快快起来。”楚桓轻轻将我扶起来,摸了摸我的肚子:“好像大了呢。”
我轻笑道:“哪有?不过才三个多月,怎么会大呢?皇上倒是心急的很啊。”
楚桓看着我,认真地问:“只待孩子一出世,如果是男婴,朕就立他为太子,如果是女婴朕就赐封公主名号可好?”
我知道楚桓对这个孩子非常重视,这令我很高兴,但他封太子的想法却着实让我不安。
“皇上,臣妾以为立太子的事情还是慎重些为好。这个孩子虽然是第一位皇子,却不是皇后所生。臣妾以为,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实为名正言顺。若是皇后一直未能产下龙子,也应以贤能来决定,不能因他是凤儿的孩子而加以偏袒。更何况立太子这等大事关系着国家的兴衰与安危,凤儿不能因一已之私而使皇上威名受损。”
楚桓的眼神中充满着欣喜和疑惑,厉声道:“你在拒绝朕还是在试探朕?”
“臣妾只是拒实而答。”我坦率地说:“其实臣妾也是有一已之私的。如果臣妾真的诞下龙儿,早早地封为太子,很容易养成满足于安逸,不思进取的性格,臣妾实在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儿。”
楚桓这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不禁感叹:“是朕大意了,只想着让凤儿知道朕对你的重视,却忽略了这些细微末节,看来朕还是不如凤儿想心思慎密啊。”
我笑道:“皇上宠爱凤儿,凤儿心里十分开心呢。”
楚桓将我抱在怀里,吻着我的脸说:“这些天来朕很想你,只是皇后那儿又离不开,所以朕……”
“皇上,臣妾因怕皇后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见到臣妾会不开心,所以一直未敢前去探望,不知皇后的情形如何了?”
“皇后身子已经大好,只是还很虚弱。”楚桓笑着说:“本来朕也很担心皇后会想不开,只是皇后竟跟朕说想见见你。这不,朕才借此来跑一趟,顺便看看你。”
皇后要见我?我不禁大吃一惊,她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想见我?
我与楚桓短暂温存一番,便又让他回到了慧宁殿去守护皇后了。
因我心中充满对皇后的愧疚感,所以一大早我就梳洗停当,准备去慧宁殿看望皇后,这时水儿却带着两个小丫头来了。
“奴婢参见娘娘。”
“都起来吧。”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们是?”
“回娘娘,奴婢早上路过静怡园的时候不经意地听见她们两个的谈话,所以特意带了过来。”
我知道水儿把她们带过来,定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你们两个说了什么?”我威严地问。
“娘娘,奴婢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其中一个丫头才说完,另一个也磕头说:“奴婢们知道不能议论主子,不过皇后娘娘自尽的事,奴婢确实是亲耳听翠儿姐姐说的。”
“详细报来,若有半句假话,本宫就将你们交由皇上处置。”我坐在雕花大椅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她们:“你们不要怕,只要你们说实话,本宫不会为难你们。”
“是,娘娘,奴婢定当知无不言。”
“娘娘,那天奴婢去给皇后娘娘送药,听见翠儿姐姐正跟内务府的小李子说起皇后娘娘自尽的事儿。奴婢本就是个好事的人,所以便仔细听了。原来那天,皇后气冲冲地从勤政殿回到慧宁殿,料想着皇上定然与她没完,实在逼不得已,就让翠儿姐姐跟她合演一场戏。”
一场戏?我皱着眉头怒喝道:“大胆,竟敢欺骗本宫?”
两个小丫头本是站着回话,听我一喊,吓得立即跪倒,膝盖落地的声音噶蹦干脆。
“娘娘,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奴婢们说的句句属实啊。”
“想那翠儿在皇后身边多年,忠心耿耿,怎么会将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一个小太监?”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见我问到此处,两上小丫头嘴上又吱吱呜呜起来。
“快说,本宫劝你们不要考验本宫的耐性。”
“回娘娘,翠儿姐姐和小李子是对食夫妻,做什么有什么事都是互相照顾,有商有量的。”
我假装大怒道:“胡说。这后宫照你们这么一说,岂不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娘娘,奴婢们真的没有胡说。饶是这宫里就只有主子们不知道了。”两个小丫头吓得直打哆嗦。
我命水儿一人给了她们一锭银子,又嘱咐道:“这件事情以后不得再说了,若是给别人听了去,你们就是死路一条,懂了吗?”
“奴婢懂了,奴婢谢娘娘恩典。”
“下去吧。”我挥了挥帕子,示意水儿将她们带走。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我的麝香参茶与皇后的死而后生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此一来,不仅皇上不会加以怪罪,反而整日守在她的身边,使二人原本早已拉远的距离又如同橡皮筋反弹一般,迅速拉近。我不得不佩服皇后,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我理了理思绪,轻笑着说:“水儿,我们该去探望皇后了。”
慧宁殿里,皇后正安心修养,那张脸如纸般苍白。楚桓在一旁精心守候,人变得憔悴多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康健。”
“妹妹不必多礼。”皇后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着说:“今天请妹妹来,主要是想给妹妹赔个不是。那天是本宫太性急了,所以才……撞见了一些事情,还请妹妹不要介怀才是。”
皇后这一道歉,我就首先输了这头一阵。此时,楚桓一定觉得皇后知书达礼,胸襟宽广。我扫了他一眼,果然见楚桓满脸笑容,满意地看着皇后。
“姐姐言重了。其实那天是妹妹不对,不该为了满足一已之私,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去勤政殿。如今在姐姐面前,臣妾倒显得渺小了。”
我嘴上谦恭地说,心里却在意着楚桓看她的每一个表情。
“姐姐,您看皇上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可见皇上可是一直在为姐姐担心着急呢。”我关切地说:“皇上也要注意身体才行,不然姐姐的心里又该不安了。”
“妹妹说的是,皇上整天在臣妾这儿,臣妾心里的确很是不安。不如皇上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也好跟妹妹说说体己的话。”
“好吧。”皇上大概也是累得不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你们姐俩好好说,朕一会儿就回来。”
待楚桓走远,皇后才露出本来的面目。
“妹妹那天的戏安排得真不错,只可惜姐姐我命硬,没能如你的愿。”
“姐姐太谦虚了,论计谋手段,妹妹可是远远比不上姐姐的。”我挑着眉,高傲地说:“想必自尽这场戏,姐姐演得很辛苦吧?”
皇后身子轻轻一颤,眼中闪出一丝惊恐,随即又被她轻易地掩示了过去。
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瞬间的信息,它告诉我,皇后在心虚。
皇后反唇相讥道:“妹妹也比本宫好不了多少,为了除去丽妃,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抬起手,看了看护甲上竟然有一丝灰尘,轻轻地吹了吹,似乎干净了许多。
“原来姐姐病重的时候,对妹妹也如此关心啊。如若姐姐找妹妹来就是想谈论这些,那妹妹劝姐姐不要想得太多,还是多想想怎么样留住皇上的心吧。”
因身子虚,再加上怒火攻心,皇后的手撑在床上直发抖。我站起来,冷笑着说:“既然皇后娘娘不舒服,那么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我带着水儿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就听见屋里咚地一声,皇后昏倒地床上。
回到悦聆殿,我气得不行,将一对古花瓷瓶给摔了不说,还将日前皇上赐的古玉碗给扔了出去。
水儿收拾着碎片,心疼地说:“娘娘,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呀,而且还价值连城。”
我捻着手里的锦帕,愤愤地说:“水儿,看来这个皇后是和我们杠上了,给本宫吩咐下去,悦聆殿的人统统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咱们有一场硬杖要打了。”
水儿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也真是,做她自己的皇后不就得了,偏偏要来招惹您,我们做奴婢的也得喘口气儿啊。”
我扑哧一笑:“本宫真是把你惯坏了。”
虽说有场硬杖要打,但这几天她正在养病,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算计我们。我安心地卧在雕花大床上,拨着车榘的佛珠,偶尔品着莲子茶,别提有多自在了。倒是香妃的到来,扰乱了我的闲致。
“妹妹,你听说了吗?皇后身边的翠儿失踪了,昨儿晚上,宫里都找疯了。”
“哦?可曾找到?”
“找了一夜,一点消息也没有。”香妃疑惑地说:“你说这么一个大活人竟凭空地蒸发啦?”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越发地强烈。
“姐姐,你也不操心一下自己跟皇上的事,倒关心起别人的事来。”我打趣地说:“你要再不上心,皇上可就被人抢走了。”
香妃正要与我争辩,就见水儿急勿勿地跑了来。
“娘娘,不好了。昨儿夜里翠儿和小李子凭白无帮地失踪了。今天早上,有人在白阳湖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已经死了。”
我一惊,手上一抖,雪白地佛珠便四散开来,滚了一地。
“可曾证实是翠儿他们?”
“已经证实了。”
“那皇后那儿怎么说?”
香妃冷笑着说:“皇后?想必是正在跟皇上解释呢吧。”
我眼前一亮:“姐姐,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