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哎,那得睡一起,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睡觉。
虽然她头脑不如小姐那么的复杂,可夫妻之礼是怎么一个过程,她是清楚的,呃,这当然不是说她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是她家小姐画过春宫图给她看,还美其名为:生理课,知晓生命的由来,汗滴滴啊!
当时,看到那画,羞得她一张小脸红的嘞,猴子屁股似。
真是弄不明白啊,那时还是处子的小姐,怎么对男人的身体结构那么清楚。
还通晓房事。
要命的是,说起来还不羞不臊:大谈阔论的跟她解释孩子是怎么孕育的!
“小姐……你就不着急?合着,你想将错就错,打算找他做囡囡现成的爹爹了么?”
外头,天已经黑了,泼墨似的夜空上,星星点点,撒了一把亮晶晶的明珠,一闪一闪,月已挂上柳梢,再不用多久,萧缙就要过来了――这夫妻同床圆房的事儿,可不能闹着玩呀!
屋内,烛光亮堂堂的,云沁沐浴罢,正在看书,看的是《山海经》,看看笑笑,笑笑看看,完没把这事放心上,青袖看不下去,站定在她面前,急闷的问起来。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可不觉得自家的小姐,能看得上萧缙,虽然这怀王是个人物,可女人一打一打的娶,怎么看,也不可能被小姐看中,况还是一个王爷――
之前,小姐就说过,
“这女人呐,万万不能嫁皇室,嫁王爷,那是自找罪受,和一堆女人用一个男人,那得多肮脏。”
在青袖看来,男人娶一堆女人,那很寻常,虽然前朝推祟过一夫一妻,可最终还是被传统观念给颠覆,一夫多妻制,太过于根深蒂固,权势人家会兴盛这样一种习惯,不仅仅是传统,更是各种利益在其中起着作用。
而小姐推祟的就是前朝那种昙花一现的男女平等制,这种思想啊,极端。
话说,小姐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人,所以,一定看不上怀王的。
就算看上了,那王爷也不可能容下一个生养过孩子的女人的。
呃,她想到哪了,反正,重点就是:绝对不能圆房,否则,就得戳穿西洋镜,这戏,没得唱不要紧,要紧是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虽说,她清楚小姐是有能耐的,原不必由她着急,可眼见得时候差不多了,小姐又没啥行动,她免不得就沉不住气了。
那边,云沁闻言,好笑的抬头,有趣的睇着自己的侍女:
“他?做囡囡的爹?别恶心我了!囡囡的爹,那是举世无双的!谁都没那个格!”
想到那个给了她女儿的男人,她微微收了笑,五年前,一夜风流之下的拖油瓶啊,如今成为她唯一思念男人的寄托,而且还不知道这份思念是对的,还是错的!
一丝莫名的怅然冒上来,几分疼痛漫上来,为囡囡从没见过其生父而难过,那个男人死了,再没有人有那个资格来做囡囡的父亲!
至今,她都不相信,那人死了。
但事实就是,死了!
她一直怀疑那样一个事实,也一直觉得那几场欢情,如梦如幻,还没有问清楚所有一切,一场暗杀,烧了整个农庄,死了无数无辜,包括他。
这是一场意外的邂逅,短短的三天,迷迷糊糊的三天,交付了清白女儿身的三天,弹指间过去,快的叫人抓捏不到,似镜花水月。
“那你打算怎么做?”
青袖当然也明白,小姐那眼界高到天上去了,怎么可能将就怀王――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叫人征服的女子,要不然如何能舍下南燕国最最出色的公子爷,毁掉了那么一场在外人眼里看来是绝世的天作之合。
“这个嘛……”
云沁托着滑溜溜的纤纤下巴,转了一下眼珠子,故作沉吟罢,忽失笑,歪着皮皮之色的小脸,问:
“咦,你怎么比我还急?”
“当然急,我怕小姐吃亏!”
偏偏小姐还在故意逗她,真是坏。
青袖无奈的瞪一眼过去,正好和小姐那拽拽之色碰到了一处――她笑开了花,令她脑里忽然迸出一个带露的牡丹在瞬间怒放时才展现的美:
“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见我真正吃亏?”
她问,带着笑。
“小姐没吃过亏,那囡囡是怎么来的?”
青袖白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别人家,主子和奴才之间,有严格的等级制,但她家小姐从不讲究这一些――她们的关系呀,是平等,是彼此尊重的,就像是家人一样,是亲密无间的,那么多人忠心耿耿的跟着小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姐待人极真诚。
她与小姐,私下里,亲的就像好姐妹。
“那是爱的结晶。我哪亏了。囡囡,多好一个孩子!见过的谁不稀罕,谁不将她疼进心窝窝里去,一张小嘴儿能把所有人都骗死,多像她父亲……喂,死丫头……”
云沁笑瞪了一句,明了的戳她额头:
“你又套我话来了!”
“哪有!”
青袖跟着低笑,目光往门外瞄了描,外头虽有红袖把着门,楼下有罗成看着,虽然那彩姬已经被她们给放倒了,但是,她总是怕隔墙有耳,她们说的事儿,不能让外人听了去的。
说实话,她心里是真好奇,囡囡的爹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儿?
难道,比秦逍公子还要优秀吗?
竟能打动了她的心,令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未婚先孕的压力生育,真是爱的深了吗?
那一回,小姐没带任何人,出去一趟就怀上了,还死活要将她生下来,这底下的事,任谁也挖不到真相。
连她也不知道,瞒的厉害。
这样的固执,外头人,还真是无人猜不到她的心思。
“过来,来来来,我们来解决今晚的事,省得你急,上蹿下跳似的,恨不得将我扁了……”
云沁笑着将这丫头拎过来,把嘴附过去,嘀咕了一番。
青袖听完,楞了一下,嘴张了张,露出乍舌之色,吃惊的眼神汹涌的厉害。
“这是什么表情?”
见她这傻样儿,云沁好玩的去捏她的脸,滑润润的,捏上去挺有意思,难怪小时候秦逍老爱捏她脸,而她爱欺负青袖,这孩子呆呆的时候,特好玩呢!
青袖连忙救自己的脸,一边担忧的低叫:
“小姐,你这么去惹怀王爷,就不怕把人给惹毛了吗?”
“觉不觉得我们离开的这几天,王府里发生的事,怪有意思的?”
书房,杨固弯弯那俊气的剑眉,笑着问伫立窗前的似青松一般高大俊挺的男人!
萧缙转身,抱胸,看着刚刚从外头探消息回来的他,那张无害的脸孔上全是饶有兴趣的味儿。
杨固一遇上劲敌,就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回,他又稀罕上了。
不光是福州发生的事,刺激了他,王府里头这一番闹,更叫他来了劲儿:越奇玄的案子,越能吊起他的性子。
事实,他也如此,对于这个慕容瑶,他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嗯,活了二十一年,除了宫里那老妖婆,他还没见过这么能耍心机的女人过。
了不得!
他心下难免也会好奇,她是怎么办到的!
“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新线索的发现?”
他低低的询问。
王府发生的事,萧缙之前在福州的时候就得报了,当时,他在处理胡国师的事,听这事,除了一些惊疑之外,倒没有别的其他什么想法,现在回了府,又听了她们一番细细叙述,表面上的太平,并不代表暗地里没有文章,在吃饭之前,他又让杨固前前后后调查了一番。
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
“基本上来说,没发现。我上上下下查了一遍,也仔仔细细问了一遍。事发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事儿与慕容瑶有关。可是宁以春的认定,也不似在造假。”
杨固往椅子上一座,捧起刚刚上的茶那么一吹,没吃,太烫,看向萧缙时,发现他的眼色也有疑惑之色流露出来,遂咧嘴一笑,接着说:
“我问过那大厨,那批海鲜,是从四海阁进的。货源没问题。四海阁那边有牢牢把关,出不得差错。入了王府后,那批海鲜,则有专人清洗料整,送到厨房下菜的过程中,全是胖大厨的亲信,没有外人沾过手。嗯,清洗的水,也没有任何异样。可偏偏沾过这海鲜的人,全出现腹泄症状。御医也说,这是食物问题。巧的是慕容瑶忌口,没吃。东院一个人都没吃。于是,她自然就成了嫌犯。有趣吧!”
的确有趣。
筛查的结果,完完全全和慕容瑶不沾边,真是够诡异的呢!
萧缙扯了扯嘴角,看向岳离,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让岳离暗中盯着王府上下的一举一动。
岳离也是刚刚走进来的,接收到主子询问的眼神以后,马上立正回答道:
“王爷,这几天,那女人还真没有什么异动,尽数全是宁以春在暗里挑事儿。第一天出事后,许嬷嬷被打了一个半死,查出来与东院无关,太后颜面尽失,又屈尊降贵的安抚了一番。宁以春哭哭泣泣在私下告过状。太后没有再理会。
“爷,您说,那女人,难道就真这么邪乎?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做下这么了得的事?会不会是我们把人家想的太过神乎其神了?我们的人可都没见她动过手,不会真是食材问题吧?”
种种迹向表明,他们好像还真是冤枉了人呢!
易总管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是呀,老奴也觉得纳闷,慕容瑶为了避嫌,几乎足不离东院,就逛过两回园子,每回,都有我们的人跟着的,可宁以春脸上那癣啊痘啊,恁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御医都束手无策。”
一阵阵清爽的晚风,自窗外吹进来,掠过萧缙的袍角,飘摇,他负手站着,垂眉低思,大脑不断的吸收着一条条信息,并加以消化,重组,推理,总结,再作反复的假设,半天,才道:
“既然府里能出这样的事,就表明,总有一个环节,我们查漏了。问题不是出在府外,就是出在府内。若是府内出了隐藏的细作,拔掉它是必须的,若是出在府外,牵涉到的危机,会更严重。找到源头,誓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