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总归也是宝玉惹祸上身的,怎么那脾气没改不说,就是不知道收敛些呢,再做这些事儿也该分些时候啊?”黛玉素手握着妙玉才令人送来的琉璃杯。
“没改?莫不是林姐姐也劝二哥哥走正途了?”探春忽然揪出一句话笑到。
“三丫头取笑我!”黛玉嗔道,“就是不怎么劝他,也没引他入歪途啊!”
“我可没那个意思,谁不知林姐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堂堂仙人之资怎么会引人到歧途,只是不知还有什么能令二哥哥知道些事故的?”探春好奇道,心中转过几圈,莫非是待选的宝姐姐,那的确是个热心肠待人宽容知规知距的。
黛玉似有所悟的含笑道,“探丫头可不是忘了么?”素手一指便是门外开的茂盛的四盆茉莉,醉人的香气沁人心脾。
探春击掌道,“我竟是忘了花大姑娘的约法三章了,可真是该死!”说罢还只摇头,才深情说道,“姐姐的意思是叫妹妹去劝环儿和姨娘?”
“正是啊,同是贾府的公子,三丫头是掌上明珠,怎么能忍心看环儿那般腌臜呢。他身边没有袭人那么灵透的人,做姐姐的就该帮衬着提点着,他做亲弟弟的长大了怎么能忘记你的恩德呢!”黛玉只是好心,心里一来疼惜贾环那么个小孩子任人可以欺负,前些日子还为了一吊钱跟莺儿拌嘴生气,二来也是怜悯他实在也是自己的亲表弟,早便存了心要把那贾府里主子们瞧不上的人调教的出人头地的雄心,因此先便是要征得探春的意见。
“快休提吧,我若是个男子,我便不要人帮衬提点的。”探春痛心到,“姐姐是不知姨娘都和些什么人来往,日日夜夜的都琢磨着怎么害人呢,哪里想过要自己努力了。劝他们,我可是从来都惹不起的,素来能躲得开就是福气了
“正经他们还没事也要隔三差五的倒腾出来你是赵姨娘生的这事儿,所以你气愤不是?你可知道若不是老太太心疼女孩儿把女孩儿养在身边,就太太那么不闻不问的你又上哪里学的如今的学问见识?”黛玉劝到,“妹妹,太太的欢心不该是我们的所求……”
“姐姐不必说了,妹妹知道老太太养女孩儿在身边的用意,探春将来自不会辜负老太太的愿望的,就是帮衬也得到那时候才能做主!”探春急道,“林姐姐说的也是有理,只不过怕是姐姐你也有许多无奈吧?咱们各人还是看造化吧!”
黛玉无语泪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贾府三小姐,又指望她有如何魄力呢,凡事得先保住自己才说,犯不着管涉及男子的事儿,何况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孩子。
“姐姐身子弱,早些歇着吧!姐姐的情谊,探春心里记住了,就当今儿没说过这些,若是姐姐肯帮环儿,探春也替他母子谢着姐姐就是了。”探春垂泪到,“我知道姐姐有公主郡主出面必是不一般的,只是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咱们这里虽是城根下,实在也是侯门深似海的,哪里就事无巨细的都有人出面的,难不成姐姐没看出来这一大家子都当没那日的事儿了?”
黛玉见说起那天的事儿,也不便再多言,“好吧,亏得你们送了那许多东西给我,要不……”
“姐姐说什么呢,花朝节是姐姐的生辰,妹妹和二姐姐四妹妹是一刻也不敢忘的,些微薄礼不过是日常做活里挑出几样好的罢了,又怎么提它呢!咱们虽是情形不同,还不是同病相怜么!”苦涩一笑,探春便是冉冉起身,告辞而去。
过后几日无不是老太太以及两位太太与姨太太及众姊妹日日的道怡红院看望宝玉,真个是叫宝玉因祸得福,不知多少人送来了多少好东西好药材,那袭人麝月等人更比往日还要温柔几分。探春果如所说,竟不似和黛玉有几多亲昵,一如往日。只是宝钗却是奇怪,竟是几日不见的。
黛玉见宝玉烫了脸,总不能出门,心里疼惜,便是常常的来探望他,不时陪着他说说话,便有宝玉心中喜欢,暗自想着:若是妹妹能时常陪在身边说笑,就是叫我天天的受伤也是甘愿。真是一片痴心不该,几日里没有宝钗消息也只不提,倒是不亏黛玉待他的情分。谁知道才这样想时,果然就如愿了。
原来竟是贾环因烫伤宝玉一事被王夫人告诉了贾政,把政老爹气的立刻就是罚跪了一夜,又是气急败坏的训斥了赵姨娘一通。想这赵姨娘本是都门外赵员外的女儿,生的也是美貌非常,只恨家道中落才配给贾政做了个小妾。本想着大房是四大家族里的王家小姐,必是个大度心慈念善的太太谁知道进来后不久便被那正房夫人设计给树了个妖精的形象。可怜她也是平常人家的干净女儿,哪里就有那么些鬼灵精似地主意计谋,再之又有了孩子,却不能像周姨娘一般默默无闻了。就是她并不想尽办法的为探春和贾环争取些好处,也免不了王夫人还是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偏偏她这小门小户的没见识之人早早就弄了个狐媚子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要说赵姨娘,本名赵香玉,生的浓眉大眼白皙剔透,也算个识文断字的小姐,只是进了这侯门大院里经不住王夫人信佛之人外面的慈眉善目之欺,怀上探春时就叫上面对她生了嫌隙。及至又生了个贾环给贾家添了男丁,那贾政心里高兴就更喜欢她的温柔和顺,只是这便激怒了王夫人的争强好胜之心,落的个上上下下都是骂名。更有小吉祥也是个十来岁什么都不懂的,跟在身边只知道撺掇着她生事。这本是天真善良淳朴的赵家女儿,十多年来已然是个贪财恶毒的女人,逢事必然是斤斤计较,更叫人看不起。其事迹何止一二件,为了那卦中有着王妃命的探春的体面,贾府里倒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太咒骂了她。谁料想如今这因了烫伤宝玉一事,贾政竟是不问因由的就是罚环哥的跪,一家子把宝玉当个凤凰一般的捧着,就是探春都不知安抚宽慰他们母子两个,这一番气闷更甚,可巧就遇上了串门来的马道婆,这二位便是一拍即合,才做下了一件蠢事。
至于二位如何定计如何施法,咱们众人却是知道,想拿宝玉事事都比贾环好,自然是第一个不遂心的人,那熙凤掌管家事也没少排揎他们母子,因此忽然间就是他们姐弟两个都是拿刀弄杖的寻死觅活起来。好端端的闹了个天翻地覆,惊动的贾赦贾政贾珍等等慌慌忙忙的都是到大观园中看视,登时就乱麻一般无异。更有甚者熙凤举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杀人的劲头,怎么不叫人慌呢。一番热热闹闹的演了出闹剧,可笑人们七言八语的说的没个准头。这里贾赦贾政等死粗寻僧问道的总不见效,着实懊恼。又有人便是要说了丧气话,或许是天命如此,只好由他们去吧。
倒不说他们如何,那宝钗自为此时因事不在园中,绛珠却是眼巴巴的在这里守着哭的晕过去几回的。急的雪雁跺脚道,“姑娘哎,为了这无事忙的公子哥儿,可不值得的呀!”黛玉心慌难耐,也便不多言,只日夜的守在怡红院里等着消息。心中默默想着贾府里风刀霜剑的,唯有他姐弟两个还算不错,宝玉行为如何倒在其次,待她的心天日可鉴,熙凤每每暗中照料她又如何不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劫数,可否挺的过去?如此忧心忡忡的,恍恍惚惚就听到空中隐隐有木鱼之声。
南无解冤解结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风凶险的,找我们医治!
贾母王夫人等都听见了,便又是请来了如此模样的两个人,黛玉也是紧紧张张的赶去前面房里,瞅着那癞头和尚正是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看那跛足道人又是浑身带水又拖泥的肮脏摸样,到似是那里见过一般。正无暇细想时,却是听贾政斯斯文文的还要不紧不慢的与他二人说话。
“敢问二位仙人在何山修道?”
“长官无需多问,我二人因知贵府有人口欠安,才特来医治的!”一癞头和尚说过话,便果如咱们所知的引贾政取出通灵宝玉来,他即疯疯癫癫的念叨了一些话,才令贾政悬在中邪者二人所居之室。
贾政长揖在地,忙令人去取钱打赏,却又见那道士转身望着幕帐之后众人躲着的方向,长叹一声:一别已是十三载,相逢不问君何故。今有双仙遭魇魔,还企帐中一面镜!
贾政便是不解,忙问何意。那和尚却道,“施主所遭之咒非比寻常,此中天机虽不可泄露,却是我二人念从前的情谊,才要告诉了你,那帐中的表小姐有一面风月宝鉴,可助我速速的解了他二人的冤孽。只是万不可强求亦不可怠慢了她,还要她日夜不离的看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