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卿如今仕途顺畅,也该成家了。想起苏清莲腹中的孩子,徐正卿也是想得紧。他点头道:“一切都全凭岳父做主!”
一句岳父讨了苏振河欢心,便由着他去见苏清莲了。
苏清莲此刻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初春的气候,天光暖和得很,她身旁的桌上,放着小点心,因连喝了两个多月的补汤,脸都圆润了,腰身也粗起来。与先前清瘦妍丽的模样相差甚远。徐正卿忙着乡试,与她有两个月不曾见面,只陡然一看,差点没有认出来。
苏清莲见徐正卿来了,喜得扑过去,执起徐正卿的手道:“正卿,你现在才来看我,可叫我难过死了。”
徐正卿见她眼眶都红了,也心疼起来,将人拥到怀里道:“是我不对,不过,岳父已经同我说了,五月初五,就是我们大婚的天子。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苏清莲摸着肚子道:“我们的孩子,天后一定也是武将,继承他父亲的位子……”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些话,徐正卿拉开苏清莲,看了几眼道:“你怎么胖成这样?”说心里话,苏清莲因有了身孕,妆容上,也不在意了。眉毛没有描,两腮也不涂胭脂,双颊丰腴的连双下巴都显露出来,再无之前的美艳。
饶是徐正卿心底有她,也一时间难以接受苏清莲的变化,虽说女子怀孕补多了会发福是自然的。但照这样下去,等怀胎十月,都无法想象苏清莲的模样了。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苏清莲,怀的是他的孩子。
苏清莲听徐正卿说自己胖,却是不依不饶起来,幽怨道:“你以为是我要成这样的,若没有腹中的宝贝疙瘩,我能吃这么多吗?尤其是后来的这个月,我每天吃的,是以前的好几倍,我看,是你儿子馋嘴!”
这话逗得徐正卿也笑起来:“好好,是我儿子馋嘴!”
徐正卿成了名正言顺的苏家女婿,来苏家也愈发的勤快了。苏振河命人将府中闲置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徐正卿住着,毕竟青州城之大,徐正卿的宅邸,又是在军营一带,来回跑也很费事。
苏清婉知道,徐正卿即将住的院子,就是自己院子的隔壁。如此看来,苏清莲,也该算计着,和自己换闺房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闺房没有换,柳如云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莲心的头上。
这天苏清婉沐浴后,正要上床歇息,莲心却欲言又止,一直没有离开。她向来是有话就说的性子,是以苏清婉一猜,就知道莲心有话要说。但是是什么话,让莲心这么难开口?
“莲心,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去睡了,今天不一直喊着犯春困么,怎么到了晚上,倒是清醒了?”苏清婉坐在床边,柔声问着。莲心咬了咬唇瓣,脸上晕红一片。
起先苏清婉并未反应过来,但仔细一看,才有些惊愣了,迟疑道:“你……是喜欢上谁了?”
莫非是前世莲心嫁出去的那人?前世莲心跟着她,一直到苏清婉十五岁,而后和苏家做生意的莫姓公子成亲了。那莫公子成亲后,就带着莲心离开了青州,苏清婉便再也没见过莲心。
难道今世,更早了吗?算算天子,也该是明年的事情啊。
“小姐,是我不好,我答应小姐要一生陪着小姐的……”莲心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憋着嘴,哭得正伤心。
苏清婉笑着,拉着莲心一同坐在床上道:“傻瓜,你有了喜欢的人,自然是好的,即便是成了亲,我们还能见面的啊!让我猜猜,是谁让莲心动心了……”
莲心更是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小声道:“是……陈善元……”
可是陈善元三个字一出,却叫苏清婉有些惊愣住了,竟然不是莫未央吗?莫未央才是前世莲心嫁与的腹夫君,难道时间不对,这夫君也变了人?
若说是莫未央,苏清婉是知根知底的,那人与苏家的药材铺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虽然带着莲心离开了青州,但是每逢佳节之际,总会叫人送一些香囊之类的礼品来,都是莲心亲手所制。
这倒是让她十分的惊讶,要知道,莲心在跟在她身边时,莫说刺绣,就是简单的缝补都不会,看来是嫁了人,才学了些。
只是这陈善元……
“那陈善元是何人?我竟是从未听过这名字……”苏清婉抓着莲心的手,温和的说着。若是陈善元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莲心喜欢他,成亲也无妨,谁让他们先遇上了呢,只是对不住莫未央了。
莲心听苏清婉问及陈善元,双颊更是酡红,低眸道:“是和咱们布庄做生意的公子,听他说是岳州人士,小姐,可要见见他吗……”
苏清婉勾唇一笑,轻拍了拍莲心的手背,打趣道:“急成这样?这便是要赶紧成了亲,要离我远远地了!”
“小姐!我,我不是……”莲心急得眼眶一红,陈善元确实是说过成了亲后,要带她去岳州的,这一去,怕是再难见到苏清婉了。两人感情深厚,怎能受得住这样的离别。
苏清婉见她神色忧伤,也有些感慨,她重生后,若没有莲心陪在身边,午夜梦回,只怕会独自哭泣,虽然也有私心想着让莲心一辈子陪着她,但是这终生大事,她也不能剥夺了。
“我同你说笑呢,莫哭……也好,明天就带他来府中吧,我见见他,若是八字都合得上,就让爹爹挑个好天子,你放心,嫁妆我不会让旁人看轻了你!一定是同我一样的!”苏清婉声音有些哽咽,说着说着,竟流泪了。
主仆二人抱着哭了一会,一同熟悉了,躺在一张床上睡了。
只是苏清婉一直睡不着,莲心这一世,也遇见了好人家嫁了,那她呢?两世都没有好姻缘吗?前世带着怨恨不甘死去,今世她总算活得不凄惨了。虽然口中说着不再嫁人,但是心底偶尔也会想一想,若是像……
像赫连容晟那般的人物,与他结亲的话,自然是好的……
苏清婉眯着眼一笑,忽而捂住脸,翻个身,连耳后根都发烫了,她这是在想什么啊!那个人身份尊贵,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小户人家……
不过,即便是苏清婉到最后睡了过去,心底也带着一丝眷恋。
第二天早上,莲心便去寻了那陈善元,苏清婉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端到了后院。这个时节,桃花正盛,梨花争艳,盆子里的紫藤已经爬上了围墙,倒是生机盎然。
陈善元此人,衣着倒是得体,虽是富家公子,也仅仅穿了件青色的长衫,外头套了件单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冠上镶嵌的也不过是十几两的玉珠子,面容清秀,看起来,儒雅得很。
却是不像一个商人了。
苏清婉等他入了座,才笑言:“陈公子是如何与我家莲心认识的?”
陈善元看了莲心一样,柔声道:“我与钟姑娘在苏家布庄认识,她说要挑选上好的布匹为你制衣,我挑了一匹蓝底白花的锦缎,她竟说料子太差,我见她认真的较劲就多看了几眼……叫小姐见笑了……”
钟姑娘便是莲心,莲心是苏家仆人的名字,实则莲心是叫钟雅若的。
苏清婉但笑不语,推着一盘子梨花糕到陈善元面前,又听陈善元道:“天后我与雅若成了亲,就带她去岳州了,小姐若是念想她,我一定会时常命人寄信过来的。”
“哦?陈公子与我家做生意,难道就此不来了?”苏清婉挑眉。
陈善元一愣,道:“家父并不赞成我从商,我回去后,就会考功名。”
苏清婉低声一笑:“确实,陈公子的模样,确实不像商人,我还以为是儒生阁的学生呢!”儒生阁,顾名思义,便是青州考取了文举人的地方,那些文人墨客相互学习,吟诗作对,算是十分清雅的地方。
陈善元脸色一僵,拿起面前的梨花糕吃了一口。
“味道如何?比之岳州的栗子饼?”苏清婉开口,见莲心惊讶的看着她,眼神一闪,冷了眸色。莲心不明所以,原本要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小姐为何要这么问,岳州,根本没有栗子饼啊,那地方是不产栗子的……
陈善元沉声笑道:“自然是不如苏家的,这梨花糕酥软香气浓郁,又放了白糖,甜腻无比。果然是上好的糕点,想必苏家的糕点铺,也是生意兴隆。”
“陈公子谬赞了,呵呵……”
苏清婉竟然也没有留陈善元吃午饭,直接找个借口将人打发了走,转身见莲心委屈的看着自己,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解释。
“莲心,我自是不反对你嫁人的,只是你我情同姐妹,我又怎能允许别人骗你!”她说到最后一句,明显带着怒气,脸色也冷了下来。
莲心眨了眨眼睛,知道苏清婉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便压着心底的不舒服,开口问:“小姐是说善元他说慌了?莲心有些不明白,你问他岳州的栗子饼味道如何,岳州根本没有栗子饼啊,他说味道不如梨花糕,自然是谎话了……”
见莲心有意维护陈善元,苏清婉拉着她坐下来,道:“那我问你,你与他相识时,在挑开春时要制衣的布匹对不对?那他既然是做布匹生意的,哪里不知道蓝底白花的是什么料子?那料子素雅却不保暖,只是普通的锦缎,算不上好的料子,他竟然要推荐给你,不是很奇怪吗?”
莲心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来,辩解道:“兴许他只是觉得花色好看呢……”
“他若是岳州人士,怎么会不知道岳州没有栗子树?我提及儒生阁,他脸色都变了,我看他根本不是什么岳州来的生意人,分明就是儒生阁的举人!”苏清婉一口断定。
莲心张了张口,哑声道:“即便是举人,能和我成亲,也是好的啊……”
见莲心还执迷不悟,看不出里面的弯弯绕绕来,苏清婉气得有些胸闷,喘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怕就怕,这是柳如云的计谋!她是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支走,你是我的人,她当然也算计了进去!”
莲心这才乱了心跳,眼泪扑棱棱的往下掉。她情窦初开,陈善元又是温柔谦和,待她礼遇有加,称谓也是得体大方,还送给她许多贴心的小礼物。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的心早就给了陈善元,本以为能够花好月圆。
可是一听苏清婉这么说,她也有些发懵了,心交了出去,还能收得回来吗?
“小姐……心给了别人,还能拿得回来吗?”莲心擦着眼泪,双眼通红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