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浓情表姐暗神伤率真表妹最痴狂
容天扭头望去,但见季彤正往自己这边跑来,吓得不知所措,拔腿就跑。害的卖梨的老伯连声喊道“梨、梨、梨”,容天那还顾得了这个。季彤不要命的追赶上来,喊道:“容天,别以为还能躲得过我。”——到了梨摊前——“老伯,你真不安好心。见到我找他,还连劝他离离离。”嫌路上行人多碍事,二人各施轻功,一跃众人之上,如云燕般踏空飞驰,惹得众行人啧啧称赞,拍手叫绝。
容天轻功好,跑得快,脚下一溜烟出了三四里外。季彤功夫也不赖,急切要见容天的心情仿佛更助她一臂之力,跑得更快。两人又行了一二里。容天正思量如此赛跑实属下策,又无处可去,一转念,大宅院倒是个不错的去处。急掉头,穿过枝丫密林不见了。季彤踏空而来,容天不招呼的转向,让她险些摔跤,调转个方向急忙追上去。
容天一个跟斗,落到了大宅院,一闪身,没影了。季彤跟了进来,立在院中。见是个大院落,陌生感袭上心头,失了头绪,见正前方一间堂屋,索性就进去了。大堂内没有人影,季彤还以为是容天的私宅,也就肆无忌惮的喊道,“容天,容天,你出来呀,别躲了,我看到你了。与其让我找出来,不如自己走出来,才像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喊了好半天也没人应声,只好出了屋来,往后绕去,到了后花园中。这时节的后花园绿树成荫,花草茂盛,点缀着简易的假山。西南角落里置着一座凉亭,中间有一张圆石桌配着四张石凳子,桌上蒙一块深红色碎花布,一直垂下直遮挡了桌角。季彤也累了,向桌子走去要歇歇。
正要坐下,却吓了一跳,只见从石桌子底下钻出一个脑袋来,看着季彤说:“你谁呀?大声嚷嚷什么呢?”
季彤好容易平静下来方才加速的心跳。小脑袋从桌底下爬出,引出一个人来,正是调皮的雪精儿。
雪精儿生气似的的看着季彤,问道:“你找谁呀?”
“你是谁呀?我找容天,他在这吧。”
雪精儿应了一声,显出少女特有的天真浪漫和神秘,道:“原来,你是容大哥的,容大哥的……”雪精儿还是没能说出她是容天的什么,但季彤的脸上已经有些红晕了。
雪精儿甜嘴又道:“我来帮你找我的,哦,你的容大哥。”说着对她一眨眼,喊道:“容天大哥,我大哥哥找你。你快出来呀。”喊了两声,容天果然中招。可他一看,哪有崔锟,唯见季彤,狠狠的瞪了雪晶儿一眼,她却痴痴的发笑。
季彤立即拉住容天的手,生怕他会跑掉似的,对雪精儿道:“多谢了,这位好妹妹。咦,你在桌子底下做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在里面,里面睡觉。嘻嘻——睡懒觉。”雪精儿说的支支吾吾。
季彤大为不信,怪调道:“睡觉?不会吧。全没理由,有床不睡,睡桌子底下。”
“是啊,睡觉。”话音未落,一声惊叫,“哎呀”,两只手在身上乱抓。
容天季彤同时惊道:“怎么了?怎么了?”
雪精儿百忙之中才抽得空挤出话来,“蛐蛐,蛐蛐,不知怎么的爬到我身上了。”
容天听得心里暗乐,自以为是个好主意,连忙挣开季彤的手,对雪精儿道:“我来帮你抓蛐蛐。”伸手到雪精儿身上乱抓。
雪精儿急了,跳起来,道:“谁让你碰我。”气得甩手跑开。
一旁的季彤有些看不入眼,但并不生气。若是这样岂不正中了他的下怀。她明白容天的算盘,再一次拉住他的手,傻愣愣的看着他,笑道:“办砸了吧。哈哈——走哇,走吧。”容天极不情愿的托着两条重腿跟在后边——“走啦,快点走啦。”语相似,只是更温柔。
雪精儿跑进了房,总算捉了蛐蛐放回瓶里,才穿好刚脱去的衣服。那门就开了,走进来的是崔锟。雪精儿一阵惊慌,不由得脸红,心中暗自念道:阿弥陀佛,幸亏穿好衣服了。眼睛直瞪着崔锟,怪他道:“大哥哥,你好不尊重人,不敲门就闯进了人家女孩子的房里。”
崔锟只作没事一般,在房里踱着步子,时不时拿起雪精儿的衣物,梳子看看。他道:“哦?可有这个必要?”
“你是大哥哥,我是小妹妹,当然拗不过你,”雪精儿努着嘴,冲着崔锟道:“我看你以后进影姐姐的房间先敲不敲门。”
“你还真算是机灵。”显然崔锟在夸她,道:“不过,我若进季影的房间,是根本不必用手推门,更无须先敲门。”
“我看不是吧。大哥哥,你心爱着影姐姐,又怎会对她如此无礼。虚张声势吧你就。”
“无礼?哈哈——我一脚踹门开。”
“说的倒轻巧好听,看我这就去告诉影姐姐。”
崔锟连忙一把将雪精儿从门槛边拽了回来,道:“哎哎,我找你可是有正事呢。”
“哦?什么正事呢?”
“你可还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什么事儿来?”
雪精儿好久没想起来,忽然大声叫闹着蹦跳的老高,道:“我记起来了。哎呀,大哥哥你真好。”拉起崔锟立即出门。
不知雪精儿如此快乐究为何事。原来崔锟要为雪精儿去城郊重新修一间小屋,这能不让雪精儿喜出望外欢喜雀跃吗?两人找了几个工匠力夫忙了一整天,一间崭新的小茅草屋矗在眼前。雪精儿睹物思情,不禁落泪,拉着崔锟到了不远处的河边,坐在青草地上看远山边的夕阳余晖。一阵风吹过,河面波光粼粼,水中的太阳碎了,仿佛是一片金子碎屑落到水里。
季彤拉着容天进了家酒楼的上厢雅座。方格镂空的木窗外送进来几柱阳光,不刺眼,不灰暗,正好适中。恬淡柔和的阳光点映出古色古香的布置,临窗一张圆桌,两边各置着一把圆椅。阳光正巧落在桌面上。高大的木书架靠在东边墙上,上面摆满了线装书。季彤喜欢这里的优雅静谧,容天喜欢这里的古色书香。
季彤沏好茶,和容天对面坐下,又端起一杯送给容天。等他喝完,才说:“容天,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容天有些口渴,但更加紧张,又自喝了一碗。看着她,吞吞吐吐,突然鼓起勇气来,道:“在元宵夜那天,我第一次在季府见到你之后,就从未忘记过你。你俊美的容貌,优雅的谈吐,还有你弹奏的那曲古筝,即兴的舞蹈,矫捷的身姿,还有那旋起的白裙,都深深地烙在我心上,永恒的印记,无法抹去。我无时不在回忆和你在一起的那少的可怜却注定刻骨铭心的日子。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我有多么的喜欢你,可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些。因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我不是傻子,尽管我可能有点不解风情,但我能强烈的感觉到你喜欢我。”
“那,那你为什么还一直躲着我?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哪能不知道。季彤,你不要怪我。你知道,我常年行走江湖,居无定所,随时都身处险境,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外面了。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能和你过安稳的日子,我没法给你安定和幸福。我常常听到季爷为此感叹,他也正是因为当年的江湖恩怨而丧妻,一家人阴阳两隔。他常常跟我说起当年的那些往事,长吁短叹的,我能理解季爷心中的苦。我懂得,我和你在一起,我只会毁了你一生。这让我于心何忍。”
季彤走到窗前,用身体挡住照射进来的阳光,仿佛日出就在她身后,更美了。她却哭了,看着容天,大声说:“我不管,我只要你。我有你了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容天看着她,全身热血像是沸腾了,迟疑了好一会,才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季彤。
比起这里的你侬我侬,武功山上的武林府正厅就显得气氛紧张,令人难受。任血英并另几个人坐立不安,像是在等人或者等消息。岩达同两个武士跑了进来,半跪到任血英面前,握剑作揖,道:“盟主,我等无能。连日来不停寻索,还是未能探得崔锟的去向,向盟主请罚。”
听者无不大失所望。任血英少见的大发雷霆,“尔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区区一个崔锟,已探寻了数十日竟然毫无所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你等何用,不如杀之解老夫心头之气。”
任福见形势不妙,示意岩达退下,劝慰父亲,同时平息气氛道:“爹,切不要如此大动肝火。岩达找不到崔锟,意料之中的事情。”——又看了看杨一魂和安道乐——“不知爹和两位叔叔还曾记得,岩达与崔锟是结拜兄弟。岩达也许真找到了也不会如实告诉我们,也或者他真的没能找到。不过,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或许我们正好能利用岩达和崔锟的关系达到我们的目的。”
杨一魂问他有何想法,任福如是如是说了一番。说者胸有成足,听者欣然点头。不知任福的葫芦里要在鼓捣什么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