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因为聂子缘等人的归来,整个神仙居热闹一片。平日里的安静似乎如烟如雾在柔和的月色下蒸腾成了喧嚣的烟火气,宛如人间红尘地。
苏可心更是主动请命,做起了厨娘。柳菲菲默契的在一旁打下手,就连朱雀都难得的充当了一回贤妻良母,任由苏可心指挥,把名震江湖的惊月刀耍成了切菜刀。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委实不假。整个厨房不时的传出女人的吵闹声,笑骂声,甚至还有银铃般的歌声。
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吵闹,但是,却令人体会到了人间灯火的温暖气息。
男人们都坐在前厅,不时的听着不远处的后院传来的声音,竟然都难得的没有人说话。
不管是对于聂子缘,青龙,白唬,玄武,抑或是常枫来说,这段日子委实有些血雨腥风,紧张劳碌。而这种凡尘烟火下的喧嚣嘈杂竟在这乱世风雨中变成了难得的平和舒适,让人贪恋。
过了好一会儿,这席间才热闹起来。不过,话头一般都落在白唬那厮身上,没办法,他丫的就天生是个话捞,就喜欢东扯西扯。
“哎,我说,小桃红,小绿柳,前些日子给你们主子的药怕是没派上用场吧,要不要我在帮着准备一副啊?”
白唬这句完全是无心的玩笑话,想要逗弄一下两个小萝莉,顺便给玄武那厮加加火,可谁知这话一问出口,他就发现桃红和绿柳两个人的脸色明显变了,甚至有些发青,纤细的身板还不自己觉得抖了两下。坐在常枫身边的祁蕴之举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循的一颤,满杯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这些动作都是一闪而逝又及其细微,像青龙,玄武还有常枫那样生活上很是粗旷的人倒是没有注意。但是,这一幕却是狠狠落在了聂子缘的眼中。
精明如白唬自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饶是他心思九转十八弯也不会知道这么一件小小的赠药事件会搞这么一个大乌龙!
“白唬……”
聂子缘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白唬抢先接话道:“主子,说起来这就是夫人,在我们三个快离开的时候害了些许风寒,我就从手底下的药铺带了点药过来。您也知道我金算子在江湖上那是童叟无欺,呵呵……今天就是不放心才问问。桃红绿柳,要是夫人身子再不舒服记得上我那儿去拿药啊!”
聂子缘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白唬唱作俱佳的表演,一双飘云缈雾般的眸子越发的显得不真切,却沉静的像是碧水深潭。不知是不是穿堂的风,让聂子缘的衣袍看上去有微微的的抖动
“白唬,我是想说你的话太多了……”不愠不火的语气,却如凉飕飕的寒风在白唬的皮肤上过了一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青龙等人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时间,整个大厅就安静下来,安静的可以听见炉火在劈啪作响。
就在这时,一阵宛如空谷黄莺的娇俏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就如同三月桃花四月春水五月暖阳,绽放,流淌,普照,满室生香。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吃饭了,快来尝尝我们三姐妹的手艺!”苏可心一双手彩蝶穿花一般的布着菜,一边笑意盈盈的催促众人。
桃红和绿柳见状也上前给众人倒酒。
霎时,酒香四溢,带着桂花的香气,蜜糖的甜腻,稻花的醇厚。和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交相呼应,让众人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苏可心雪白的皓腕就在这热腾腾的珍馐美味之间穿梭,升腾而朦胧的香气盈满了她的衣袖,勾勒出梦幻玲珑的剪影。
“叫他们两个也过来吃饭吧,别忙活了……”聂子缘拉住苏可心的柔荑,轻声说道。他的眼睛柔的像是波光潋滟的湖水,折射着夕阳的脉脉温情。
这样简单而居家的对话,让苏可心却有一种归属的感觉。遂笑意盈盈的说道:“嗯,我们这就好了。”
等到苏可心,柳菲菲和朱雀等人上桌,这晚饭算是正式开始了。
席间,众人推杯交盏,其乐融融。
转眼间,已至深夜。
苏可心梳洗过后回到小屋内就见聂子缘撑着一身白衣,正撑着头侧躺在床上,随意的躺在软榻之上。那随意的姿态如云端飞舞的流云,似山涧潺潺的流水。他的乌发美肤,绝世姿容在晕黄的灯光下,折射着一种浮光掠影,烟波浩渺的美丽,让人沉醉。
尽管聂子缘是男子,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苏可心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两个词语:玉体横陈,秀色可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对面那个男子的眼里也是秀色可餐,令人垂涎。
就是这一个慌神之间,聂子缘已经如一阵清风携着如兰似麝的氤氲香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丝丝密密,缠缠绵绵。
聂子缘一只手拾起苏可心的皓腕,轻轻把脉。另一只手贴着苏可心滑腻纤细的背脊,浑厚的内力从他的手掌开始游走于她的身体脉络,两人的周身瞬间弥漫了一层腾腾的雾气,袅袅娜娜,清风浮云般的缓缓升腾。只几个呼吸的功夫,苏可心湿漉漉的头发和滚着水珠的肌肤便干爽整洁。
“看来我离开的这些时日你没有偷懒,内功已经初步大成了!就算现在不畏惧寒冷,也不能湿着头发吹了冷风,以后记得用内力烘干。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还有我在……”
一上来就是这样软绵绵的情话,朴实无华,却最是暖人心非得关怀。
“没事儿,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武林高手了,吹吹风算不了什么,就是风吹雨打都奈何我不得!”苏可心本来想吹嘘一番,但是,在聂子缘不愠不火却如水似网的目光中渐渐败下阵来,双颊越发绯红,像极了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儿。
“既然娘子如此自信,不如和为夫练练招式,如何?”聂子缘双眉微调,端的是风情十足,语气之中有抑制不住的揶揄。
“好啊,谁怕谁?就让你见识见识小女子的厉害!”苏可心毫不示弱,一双眼睛犹如天边的星辰,星光璀璨。
两人几乎是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携手飞身而起,踏月而出。
苏可心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与聂子缘相去甚远,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是伤不到他分豪,故而招招凌厉,全力以赴。
聂子缘则是依旧风轻云淡,气势沉着,招式如行云流水,似乎只是随意的一指一档,却是令周围的花瓣纷飞,空气凝滞。
这两人虽打得热火朝天,姿势却俱是美到了极点。聂子缘优雅高洁,动如清风,静如浮云;苏可心灵动飘逸,身若拂柳,动如彩蝶。两串白色的剪影不断的出现在花海当中覆雨翻云。时而交颈缠绵,时而飞速分离,带起一片幽香的花海旖旎。
这情景当真似仙人临阶,如水中作画,只是不知是他们描绘了画,还是成为了画中的一抹水光天色,令人向往。
几个回合之间,苏可心再一次凝聚全身真力发出一掌,这一掌是当初聂子缘留给她的一门绝学,叫做催花踏月。名字很美实则刚劲有力,苏可心虽然没练就到十成十,却是已经有了八成火候。
聂子缘见此,勾唇一笑,并没有硬接,而是飞身而起。苏可心紧随其后。
皓月当空,两人的身影就好似追星踏月一般。这时,掌风已到,聂子缘却是不慌不忙,一个斗转星移,借力打力,那掌力就被消散在空气中,涤荡着一轮无声的波纹。
被化去掌力的苏可心顺势扑到聂子缘的怀中,聂子缘温柔的楼上她的纤腰,吐气如兰,“可心,这个场景你可还熟识?”
苏可心抬眼,见头上正悬着一轮浩大的圆月,那流水般的月华打在聂子缘绝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线条,香风,星夜,若实在加上那半边银光闪闪的面具……
“知道吗?那一夜是我第一次心动……”
第一次心动,多么美好的句子,怎能忘记?
苏可心的这话明显取悦的聂子缘,他的脸上徐徐展开了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眼波如水眉目含笑,可是。苏可心的下一句话却让聂子缘的笑容瞬间凝固。
因为她说:“你是我第一个心动的人……”
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他一直都知道她心中不止一人!
此时,两人已经从半空落在七彩的花瓣之上,披花戴月,风中含香。聂子缘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眸光明亮却带着愧疚之色的苏可心,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淡淡心伤。
这个女子啊,永远是这么坦诚,这么明媚,从不对他隐瞒分毫,就算是伤人的话,出口也是快而利的刀,割出来的伤口会留最少的血,却最快的结疤。
面对这样的她,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纵横天下的堂堂暗皇,在这一刻,竟是不住的迷茫。
月色正浓,园子里,一对绝色男女紧紧相拥,正是“满园胭脂色,月有神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