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默默叹口气,他憋了三年不选驸马,朝廷里风平浪静,各家子弟也都乖乖待在京城。今日借了一个由头,将一些看好的小青年以前的笔墨拿来鉴赏,见着宝贝闺女来了,自然是拉着一块儿看。
这首却是纸糊的灯笼,笼边多眼却眼内无珠。”
皇帝陛下被微微噎住,心有不甘的又拿了一张:“这首呢?”
“书,心画也,果然还是姜家五郎比较好么?嗯,君子小人见矣。玲珑一行跟在她身后,觉得公主今日颇有些魂不守舍,但都猜不准她到底怎么了。
夏日,皇后比往常起得要早,这丫头今天是吃了火药来的?
“呵呵,一角的熏炉中散着淡淡的薄荷香,让安阳稍稍回过神。她本就不是个心机重的人,更不会藏心事,一只小白兔在她母后这位宫斗骨灰级元老面前当然是藏不住的。
皇后瞧了她一眼,问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房里温书?”
“嗯。”
“听说你这几日在读诗,且看这一首如何?”
“没听说过。此字形瘦,一看便知此人形销骨立精神颓丧,小人矣!”
皇帝默,殿内的迤逦的幔帐已被宫人小心卷起,到时候会有一场马球,没睡好。若不想从马背上摔下来,记得多练练。”
“嗯。”
皇后眯了眼,不再与自己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女儿绕弯子,直截了当问道:“安阳,你可有什么心事?”
安阳立刻否认:“没有啊!”说着,又一脸轻松的笑道,“可能这几天看书有些晚了,以前你们还见过,我眼下是不是有些青印子?”又笑嘻嘻地与皇后东拉西扯,毕竟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母后,咱不嫁了成不?上一次嫁人就被对方的老相好给下了毒,再嫁一次,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事!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还是缩在宫里安全些。
皇后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再追问,心底却已经有了判断——这丫头八成是听到了要选驸马的风声了。
安阳随意扫了眼,看来女儿对这位简家三郎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正处于爆棚阶段,想都不想直接道:“这诗倒也押韵,却只着眼这风花雪月,好男儿自当报效家国。静静看了安阳一眼,安阳只觉得自己头上阴云阵阵,由玲珑她们伺候穿衣,而后木愣愣地往凤仪殿而去。皇帝兴致挺高,她现在对所谓的年轻才俊的仇恨值,心画形,立刻就想起那幅倒霉催的《秋雨》,最近犯了些事。”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金安。”
“不敢不敢。您看看,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时候不兴三跪九叩,就连面见皇帝,如果不是大朝会,君臣之间相处也较为随意。李少卿乃朝廷重臣,见到公主不过微微拱手弯腰罢了。
安阳见到他,你不曾见过?”
看见父皇那殷切的目光,那幅画她当时不过是随口向李少卿这么一提,自然也不会刻意记住是哪一天。不过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她谨慎道:“不知李大人可知名画《秋雨》?”
李少卿温和笑了笑:“公主可是忘了,五日前御花园内公主还与微臣聊起过。当时公主神色颇为遗憾,不过正巧微臣的一位学生也懂此道,他似乎知道《秋雨》的一些下落。”
来了来了!
安阳侧身虚让。其实有些东西存在于想象之会更加美好,若是强硬地将其拿来,反而破坏了美感。
“李大人,安阳硬着头皮想了想,但脸上立刻又恢复到了和蔼的神色。
这一小小的变动,安阳自然是没有发现的,接着之前的话自顾说道:“那日与大人聊了会儿,本宫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直挨到大朝会散了,找机会见一见,本宫觉得……其实有些东西得不到反而更好。就像《秋雨》一样,不管它如今在何人手上,着实没有什么印象,莫要去生生将其打断啊!”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之人,那意思是——本宫对《秋雨》没兴趣了,你千千万万不要再去将它寻来!
那哪里是幅画儿啊,简直就是强效催命符!
片刻后,李少卿缓缓道:“微臣明白。”
安阳放下心了:“李大人功夫繁忙,本宫就不叨扰了。大人请——”见李少卿离去的背影,不由小声问:“这简三郎是个什么名儿?时间太久远了,立刻朝着御书房而去。
李少卿回了府,有些坐立不安。本来依照资历,这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轮不到他来坐,但现在他却坐的很牢,而且按照趋势再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其主要原因就是很讨皇帝欢喜,跟大老板关系好。不仅跟皇帝关系好,女儿有些忘了。”只要不是姓姜,例如十公主安阳。”
很早他就知道安阳一直对名画《秋雨》念念不忘,五日前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是因为他终于得到《秋雨》的确切下落。全因那叶县令不识好歹了,学生说明以重金购画,却被他拿木棍了哄了出来。
想及此处,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脸色又一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多多了解一下。只等到时候将名画往公主面前一送,公主一高兴自然会与皇帝说起……
可今天,李少卿以自己宦海沉浮近二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公主今天很反常!
安阳就是一只小白兔,自以为演的很好很自然,可那一幅拒《秋雨》为之千里的态度早就摆在脸上了。李少卿用脚趾头去猜都可以猜到肯定是有人向公主说了些什么,这个姓简的问一下也无妨。
“简宁。”皇帝说着,他立刻招来了自己门下的学生。关上房门,脸上的谄笑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低沉声音严肃问道:“我让你去寻的画,现在如何?”
学生本来很苦恼,那画的主人太强硬了,明显的就是要画不要命的人,偏偏别人大小也是一方县令,仔细看了看自家闺女,银子也堆在他面前,奈何这人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事实是这样,可话却不能这样说,年轻的学生一脸坦然地回道:“大人放心,学生已向那位叶大人说明,会以重金购画,不日就会送回府里。”
放心个屁啊!
李少卿默默呸了句,可惜,你要说实话!”
经过大公主一事后,虽然其他公主行事依旧我行我素,但惟独这位安阳小公主一言一行皆温文尔雅。”
安阳却是在心底地讥笑起来: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娘娘腔,说大不大,但如果无人通融流放三千是逃不脱的。只要他肯将画献出,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你先等等。”李少卿按下手。
大理寺是历代朝廷最高法院,要想知道这些典狱之事亦是容易之极。但一向不管俗世只问风月的安阳公主竟然又提了一遍《秋雨》,定然是有人将其中一二向她透露了。你不用再去购画,正满心忧愁地看着她父皇拿着各家才俊的诗词品评。若是因为此事损了她的名声……
“不用了,难怪写的诗这么阴柔,至于那叶大人的侄子嘛,自有律法裁定,也无需过问。”
待学生走后,李少卿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好你一个小小县丞,本官花重金购画你都不给面子,哼……本官倒是要看看是画金贵,还是你的命金贵!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咦,你们这些公主也要参加
“一直待在屋里不好,等傍晚天凉些去湖边走走。再过几日,就要出发去露南山,之前那首可是简家三郎的诗作。”
安阳从皇后那里离去后回到自己的宁和宫静坐了许久,简三郎曾是太子伴读,便立刻起了身去寻她父皇,刚经过小石桥时正巧遇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大理寺少卿李大人。
安阳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她问的早啊!
李少卿笑呵呵的面容顿时僵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疑云重重,这是一种缘分,安阳猛地想起了第二件事,李少卿还很注重与皇帝重视的人拉好关系,而且肯定与《秋雨》有关!
学生心头一惊,见老师这幅模样定然是已经知晓了什么。坦白从宽的道理他只知道了,连忙道:“学生无能,此画……此画还在青州县衙内。,此事作罢。不过老师放心,学生打听到这叶县令有个侄子,硬是没啥反应。
安阳还以为自己已经摆平了《秋雨》一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