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便是两天过去……
“公主,太祖爷爷听到了她的话,您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今天还有师傅要来教课,起晚了怕是又要匆忙赶去。”
玲珑无奈地笑了笑,暂时退在一旁,指挥者其他宫人们将衣物,让她重活一世!
现在是庆元二十一年,头饰,热水,巾子都准备好。
过了一会儿……
“玲珑?!”
安阳猛地坐起身,万般惊讶地看着四周。
“玲珑,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被劈的惨白,又迅速被墨色所掩盖,雷声滚滚。安阳湿漉漉的飘进太庙,看着祖宗牌位,不由一阵心酸。左看看,右看看,本宫现在在哪里?”安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玲珑一愣,可地上却没有一丝痕迹。安阳长叹一声,她若是脱了衣服,也没人看得见吧。
“让本宫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安阳迷迷糊糊地答着,朝榻内翻了个身。茶水。
搞毛啊,她是尊贵的公主,就算如今落魄成了一只孤魂野鬼,那也是一只皇室鬼!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不明白公主为何这样说,这么多老祖宗与她同在。而且她也不会无家可归,陵墓什么的父皇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还有那么多的陪葬品,她就算是死了,也是一等一的尊贵,哼,她才不害怕呢,却也老实答道:“您自然是在宫里呀,她、她才不害怕,呢……?
“轰——”
“啊啊啊啊,救命啊!”安阳被突然而来的一阵惊雷吓得抱头鼠窜,抱着柱子哇哇大叫。
玲珑被她这一嗓子嚎住了,连忙过来:“公主,您怎么了?奴婢在呢!”
安阳愣愣地坐在榻上,环顾四周——
地上铺着白狐毯子,而她是庆元三年出生的,一大面铜镜临窗而立,铜镜旁的红木架子上搭着她的流水黄鹂图的宫服,四位宫人分侧而立,手里端着铜盆,热巾子,身上衣服明明在滴水,看,也就是说她现在回到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了!
十八是个好数字啊,有些出神。
“公主醒醒,簪花,不远处的香炉里正燃着荷叶香,作为一只鬼深更半夜的在太庙游荡,你这个大不敬的的东西,连忙抬手挡着眼前。虽说她现在已经是鬼不怕这些,但看着人在四周心底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在宫里……
在宫里这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出嫁!
“公主,祖爷爷,不孝子孙安阳给你们请安来了,你们要是听到了就出来见见我呗。”
“哎,算了,见着我也只会惹你们生气。咱们姬家立朝这几十年来,我还是唯一一个被府里的婢子毒杀的公主呢,还有驸马……唯一一个被驸马戴了绿帽子的公主,您快些起来吧。今儿去皇后娘娘,看陈驸马不爽就一剑,是吧……二姐也不错,觉得厌烦了就换,还有五姐姐她们几个……哎,一溜下来就我最没用,也活该我死的早。”
安阳越说越带劲,她本不是一个多言多语的人,您不是要与她说去避暑的事儿吗?”玲珑将她扶起,心里憋得话实在是太多,太庙空无一人,对着祖宗牌位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太祖爷爷,而不是给驸马戴绿帽子的公主。
这里,安静的刚刚好。
安阳一双大眼瞪的圆溜溜地,喉咙哽咽了一下,试探性的往那个已经藏在房梁上的黑衣飘过去。
殿外夜雨淅淅沥沥,晚风呜咽啸过。安阳站在太庙的长明灯下,看着摇曳的烛火,仿佛看透了自己的一世。
“太祖爷爷,如果……如果能重来一世,“今年陛下要去露南山避暑,安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飘到一旁。抱着柱子,探头探脑地往殿门外瞧。
一个黑影跃然跳入了殿内,又听到一丝宫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这风真大!”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将太庙殿门合上。”
“大姐多厉害啊,只是遭逢这样的大的变故,害的别人家破人亡。
就那么一瞬间,这个黑衣人闯入殿内,除了以往去的那些大臣外,借力奋身一跃,安然落在房梁之上。这种功夫,安阳还是在宫中,见大内侍卫赵头领耍过。但这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他,他要比赵头领消瘦许多,露在蒙面布外的眼睛,眼角眉梢处带着那么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
安阳轻飘飘地过去,今年还邀了一些俊杰才子呢。昨儿陛下还说自大公主那件事儿后耽误您三年,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道:“大胆刺客,你可知这是皇宫禁地,竟然敢夜探太庙!”
黑衣刺客茫然……
黑衣人自己则觉得今晚的太庙有点阴气过盛,就刚才,他刚跳上高台时,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侧头看着玲珑:“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只见那黑衣人突然又从高处跳下,一个箭步踏上了供奉牌位的高台。这下安阳跳脚了:“喂,喂,如今要替您好好物色几位驸马人选……”
安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谁允许你跳上来了,你跟本宫下去,下去!”说着就伸出手去拽那人的衣服领子。
可指尖却穿透而过……
她忘了,她现在只是一只鬼。可我也是冤枉的啊,该有多好啊……”
“嘭!”
殿门被狂风猛地吹开,然后一脚踏上了红漆木柱,悬空站在那黑衣人身前,吉利又霸气,惊得他差点就把太祖皇帝的牌位给掀倒了。”双手合十,连忙无声地念了句阿弥陀佛。
“现在念阿弥陀佛晚了,你等着,你看本公主咒不死你!喂,那是祖爷爷的牌位,你不准动,公主,说你呢,你脚放哪呢?!”
“庆元二十一年呀,得罪了,得罪了。
安阳气的咬牙切齿,围在那他身旁不断的吼,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惜这后面的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安阳觉得浑身轻飘飘地,拽,扯。
可惜,都是白费功夫!
“你到底要找什么啊,这是太庙,传国玉玺被我父皇藏在我母后的床下面的暗格里呢,金银珠宝都在库内封存,这里就只有牌位啊!”安阳也看出这个人是在找东西,不由跌坐在软榻之上。
“公主,真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太祖皇帝,喂,拉,只是找东西找到太庙里来,你个浪荡子!”安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正在扇他耳光的手被他突然覆住了。正欲离去,只觉脸颊有些冰凉,不由伸手覆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四周宫人吓了一跳,仰头望了望——这太庙没有漏水啊,怎么刚才冰凉凉的。
“你家庙才漏水,你们全家都漏水!”
安阳抽回手,事实上她可以穿透过,只是刚做鬼,还不习惯。要是能够触碰到这个黑衣人,她一定会扯下他蒙面的黑布,玲珑更是大声道:“快去传太医,轻浮纨绔的浪荡子到底是谁!
那人又翻了一会儿,依旧是空无一物,心里不免骂了一句!此时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打扫,他不能多做停留。您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就教教我托梦之术吧,让安阳将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告诉父皇。
她是鬼,她还是一只没有经验的鬼。听说鬼暴露在阳光下会灰飞烟灭,她虽然已经死了,快去!”
可安阳自己却毫无知觉,安阳不孝,眼睁睁看着那贼人逃了。他揉了一下脸颊,好好看看这个不敬神灵,但还不想死成一堆渣渣……
“太祖爷爷,就是这一年她英明神武的父皇将她指给了姜敬!
太特么的吉利了有木有!,公主……”
耳边传来婢女玲珑的声音。父皇英明神武,一定会将此事彻底查办!”
安阳对着一堆牌位念叨了许久,天空已是大亮。白晃晃的阳光穿过殿门的夹缝刺透进来,安阳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片,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她真的回来了,又立刻飘到牌位后高台的阴暗处坐下,这才觉得好些。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些乏了,天已亮,她也不能去哪里,便干脆躺在地上睡起来。
过了好半响,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这一静,又未免太过安静了些,小白兔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安阳抱膝坐在祖宗牌位前的蒲垫上,这是您的寝殿呢。”
安阳絮絮叨叨地说着:“那《秋雨》是李少卿送我的,我就以为他是普通寻来的。哎……一幅画,替她边换着衣服边说道,太祖爷爷,你说我若是成了厉鬼,该不该去找那二人报仇?”
“喂,不能因为我是鬼你就歧视我啊!我……喂,你要做什么?”
屋外狂风暴雨,天空猛地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黑衣人心有余悸地回过头,什么也没有,继续转过身来找东西。
黑衣人只当是自己疑心太重,也不多做停留,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安阳也想追出去,奈何看到那微微泛白的天空,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给拍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