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子言,自己看不清。
还有一个常恬,自己说不出口。
侯爷每日里出去的更加频繁了,不是进宫,就是赴宴,再有就是去见他的王妃。
可怜的子言这孩子,听于夫子说,她也没几日好活了。
流年不利啊,盼着开春后,王府会好些,这些个孩子们会好起来。
“仲予。”
慢慢地回过身去,一个高大的汉子在叫他,仲叔有片刻的想不起来。疑惑之间,只见那人伸开右手来,掌心一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印入仲叔的眼中。
清晰的伤疤,久违的故人。
“刘副将,是你,哎呀,你这一脸的胡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咱们老友见面,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啊,就到……就到那间酒楼吧,哎呀,今天,我可要与你好好喝上两杯。”高兴的持起刘圣农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酒楼,朋友阔别多年相见,自是欢喜的很。
酒过三巡,畅快的与老友话说着以前的往事,仲叔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见时机已到,刘圣农退去了正上酒的小二,雅致的包厢之内,只剩他与仲予两人。
“仲予,端木将军的亲子找到了没有?”
“你说什么?什么亲子?”愣了一下,不明白刘圣农突来的一语是何意。
“仲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端木将军的儿子在出生两个月后就被人调包换走了,现在的那个小子,是个假的,他不是端木将军和夫人的孩子。”冷冷地看着仲予呆滞的表情,不屑中带着轻蔑。
刘圣农的话把微醉的仲予彻底的浇醒了,惊人的话语,愤怒的指责,仲予怎么也不肯相信他的话会是真的。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爷,会是个假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将军死前,还嘱咐着他要将少爷好好带大,帮少爷建功立业,将军怎会如此对待一个不是自己亲子的孩子呢。
“刘副将,你一定是喝醉了。”
“哼,以我的酒量,这几杯酒能醉得了我?仲予,看你确不知情,我就替将军、夫人饶了你。现在,你可要好好听我说。当年雪妃,就是现在的太后,她受人排挤,被指与人有染。所以,她曾在冷宫里呆过一段时间,而在此之间她生了一个男孩,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她叫她的贴身侍女,乘着将军和夫人带少爷进宫面圣的时候,偷偷地将两个孩子给换了。”
“换了?将军他们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将军和夫人当时并未察觉,直到回来后才发现的,将军认定此事不是一般人所为,所以不敢声张,只告诉了我去调查。天可怜见,过了没多久,就被我发现了是雪妃干的此事。将军去找雪妃,她也痛快的承认了,还说孩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若将军保守秘密,那少爷就无事,否则会杀了少爷。”
“她不怕将军会杀了她的孩子?”仲叔将心比心的问道。
“将军也这样说了,可她冷笑着,请出了皇上。呵呵,原来,皇上都知道,皇上要求将军代为照顾那个孩子,还说有一天会把他们再调换过来的。将军自是信了,可这一等,先是七年后夫人突然暴毙而亡,再来就是六年后将军战死杀场,皇上也去驾崩了,这如今,雪妃成了太后,她的儿子做了皇上。”
“少爷会是当今的皇上?”一惊之下,仲叔猜测着。
“不是,少爷早被她派人送出了宫,还想杀了灭口。”
“你是说,少爷,少爷他……”。死了吗?可怜的将军唯一的骨血就这样死了。
“我救了他,把他送走了。”观察着仲予不似做假的伤心,刘圣农幽幽地说着。
“啊,将军为何不告诉我这些事,将军死时还嘱咐我要好好养护少爷,将军当时身中数箭,你也在场的啊!”为何将军不告诉自己,难道这刘副将说的会是假的。
“那是将军心怀仁慈,若是叫我说,一刀毙了那个祸根是最好。可怜将军和夫人,死的不明不白,连亲生儿子都未曾见上一面。仲予,你说,你要怎么报答将军?”
“将军和夫人待仲予恩重如山,他们的嘱托就是要我照顾好少爷,我自然是要好好的看着少爷。”
“哼,是那个端木昊天吗?别忘了,他不是真的,真的少爷现在还在吃苦。”
“我怎么能信你说的话。”
“这是将军的信,将军的字,你该认得的吧。”从怀中取出一份已经有些发黄的信来,递给仲予。
颤抖着双手,一遍一遍看着,是将军的字迹,没错的,信中确实也说了,要刘副将好好的保护他的亲生儿子。这一切都是真的,看来,夫人莫明其妙的中毒而亡,将军没来由的中袭而死,难道,都是先帝或是当今太后派人干的。
怎么会?将军可是视为己出的在对待这个少爷,他们会是害了将军和夫人的人吗?
“少爷的帐一定要向他们讨回来。”
“啊?你知道少爷在哪里?”
“是,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正等待时机,去把那老巫婆和那个杂种全部砍了,以慰将军、夫人在天之灵。”
“你们……”。
“还有你,若你想为将军、夫人报仇,最好与我们一起。你别犹豫,夫人和将军就是被那老巫婆害死的,若不是这样,夫人的突亡和将军的被袭会有那么凑巧。”
“刘副将……”。
“别替那个杂种求情,我会再找你的,揭穿他的身份,还需要你帮忙。”刘圣农利落的从椅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仲予颓废地站起身来,浑身的冰冷早已驱走了温酒的潮热。
这个冬天太难过了,唉,流年不利啊……
“香绿去哪里了?”
“言侍卫,香绿乱说话,被赶出去了。”
被赶出去了,那天,屋外大骂自己是凶手的人应该就是香绿吧。
“言侍卫。”
“何事?”
“宫中派人来请你,调查云婷姑娘被杀之事。”
“好,我知道了。”子言随着来报信的侍卫,跟着他出了府,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等在府外,还有两个禁军侍卫随在她的身后。
“是子言?”
“是。”
“跟我们走一趟。”
宫女在前,子言在中间,侍卫在后。
“噫,那个不是子言吗?去哪里了?”
“常姑娘,你回来了。”
“嗯,没事做就出去逛了逛,子言去哪里了?”
“宫中来人调查云婷姑娘的死,言侍卫被带到宫里去了。”
“哦,是这样,哎呀……”。
“怎么了常姑娘?”
“我给他买的荷包忘拿了,我要去取回来。”常恬风风火火的朝方才那家店跑去,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原谅子言,不管他和什么样的女子来往,自己都要向他表明心迹,把他抢过来。
刚跑过拐角,就发现子言和那三个人居然上了辆马车,一路朝东行去。噫,皇宫应该往北去呀,这怎么往东走了。还有这马车怎么不在府外等,偏偏跑到王府门卫看不到的地方等呢?真是奇怪。
荷包,快点去取,否则要关门了。想到这里,常恬焦急地又跑了起来。
“下车。”
子言一上车就被剑抵住了脖子,动也动不了,只能静等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行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地方。
在他们的推搡之下,子言跳下了马车,这是一处院落的后门,很显然的,带她过来的人,不希望她知道这里是哪里。
“进去。”
为了防止子言逃跑,一下马车,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就五花大绑起了子言,将她推了进去。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来到一个极其偏僻的小院子。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她。
眸如星子,鼻挺娇俏,唇红齿白,双颊上的两个梨涡浅浅地。一身华贵的貂皮衣饰,发梳成流云髻,戴着红宝石的凤钗,腕上配以赤金的镯子,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手炉。她坐在八角椅上,旁边还站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而那个丫环打扮的女子一见自己被带了去,满眼里都是仇恨。
似曾见过这个贵气的女子,子言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此,在哪里见过呢?
“保护不了主子的侍卫,咱们府中是如何处治的?”带着极大的愤和怒,华贵女子瞧着子言的眼神,已没有了方才的平静。
“乱棍打死。”
这个声音,是若依郡主,那日在假山石后,曾听到过她与云婷姑娘的对话,没错,就是她。
“若依郡主,你要私自处治武陵侯的侍卫吗?”尽管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可要死在这里,子言不甘心。暗自庆幸那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此时辨出了若依郡主的声音。瞧她一副吃惊被识破的样子,看来,对她的恐吓她还是怕的。
若依表上一惊,心思百转,没想到这侍卫竟然认出了自己,他说的对,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为了云婷这个表妹而想要治他以罪,也得通过端木昊天。
“哼,来了这里还嘴硬,我家表小姐被你害死,要你以命抵命又有何错。”一旁的霜儿见郡主沉思不语,知道她的顾虑,便跳了出来,指着子言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