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慢走。”
“芊芊,看来这言侍卫是因着救了侯爷才会如此不被责罚的,你说是不是啊?”
“想必是的,侯爷虽治军严厉,但对着几个贴身侍卫一直待如亲兄弟般,这言侍卫救过侯爷,侯爷自是会对他另眼相看些的。”
“嗯,这样就好。”心中的担忧丝毫未曾减去,反而越加的深了,雨菡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下人们曾议论的子言披发的美丽。曾议论的下人们后来都被子唯警告过,这样一来,下人们就不曾再敢说些什么了,如是没有秘密的遮掩,不就是一定会有事瞒着大家了吗?究竟会是什么事呢?子言究竟为何会在侯爷如此得宠?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子言,感觉怎样?”于夫子拔出金针,收入针囊中,搭上子言的脉膊,轻声询问。
“好些了。”子言呆坐在床,机械的回答着于夫子的问话,她还沉静在自己方才的疯狂之中。
“侯爷,我给你看看伤。”于夫子收回手来,转身对着端木昊天看去,肩头的鲜血已湿透了白色的衣衫,还有方才那一掌。
“子言如何。”长身玉立,双手侧垂在身旁,紧紧的盯着床上一脸自责的子言,听到他的话后,她已抬起头来望向他肩头的红,尤还带着泪痕的脸上又流下两行泪来。
“夫子,有话直说,子言能承受的起。”深吸一口气,伸手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擦去,故作坚强的面对着自己的蛊毒。
“子言……”子凌张开嘴巴,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子凌,我没事,夫子,你说吧。”
“嗯,子言,你的蛊毒不能再拖了,夫子没有办法解除,为今之计,只能以血封蛊了。”
“以血封蛊?”端木昊天有些微的一点明白,抚上自己的肩头。
子洛、子唯面面相对后又同时转开,子冠此时正紧紧的拉着子凌,防止着他过于激动的身体会飞扑到床边去。
“对,侯爷,正如你想到的,方才我发觉你的血可以扼制住子言的蛊毒,若再加上金针和其它毒物,我有把握暂时把子言的蛊毒封闭起来,不让它再控制子言的行为。”于夫子对着端木昊天点点头,他知道侯爷已明白了他所指的血就是侯爷的血。
“夫子,行吗?这只是暂时的封住,就不能彻底的去除蛊毒?”子冠出言询问。
众人皆是如此想的,暂时的封住,以后的后患会是无穷尽的。其实不用夫子言明,大家也明白了此蛊毒的霸道,若非如此,以夫子的医术,定会给子言彻底的解除蛊毒。
“只是暂时封住,子言啊,夫子现下只能如此做了,没有找到解药,你的身体又不能再拖了。这以血封蛊虽说有些把握,但过程无比艰辛,你所受的痛楚会强上百倍,你能忍的了吗?”夫子的担忧是子言现下的身体太过柔弱,方才的发作又耗去了子言全部的精力,身体更加孱弱,以毒攻毒,她能受得了不?
“夫子,子言不能用侯爷的血。”子言猛然摇着头,坚定的说着。
“子言,用我的。”子凌不合适宜的一句话,引来端木昊天冷凌如霜的一张脸。
“夫子,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要怎么做。”
“首先,需找来五毒之物,侯爷和子唯你们五人各持一毒物,我以药引焚香,你们使用内力引着毒物喷出所有毒液收于筒中,再以侯爷的血相溶,配以一百零九种药材和清晨的露水,制成药丸,子言自明日起接连服用五日,而在这五日之内,你们五人必须每日里以五阵方位同时运功为她灌入真气护穴,我会用金针刺穴将蛊物一一封起,如此一来,子言的蛊毒就可暂时封住。”
“夫子,你不必说了,我不治。”
“子言,你……”。
“你们都下去,夫子,你去准备吧,明日开始。”
“是,侯爷。”
“我不治,你没听到吗?我不治。”子言充红了美目,从床上下来,摇晃的身体被端木昊天及时扶住,子言顺势扯住端木昊天的衣袖,大声的哭叫着。
子凌含着泪看着子言,夫子和子冠他们也停住了脚步,心下一阵担忧。
“由不得你。”气极的握紧子言的腰肢,顾不得子言因疼痛而皱起的眉。
“我不要,侯爷,你有伤,方才,我伤到了你,不是吗?夫子,我不要紧,我可以等,你快些给侯爷看看,他一定伤了心肺。一定受了内伤,我方才用了那么大的力量打他,我怎能再用你的血……我不要……呜呜……不要……我还打伤了夫子……”。说着说着,子言开始失声痛哭,拍打着端木昊天的胸口,不依不挠的哭闹着。
“傻瓜,我没事,如果真受了内伤,你这拳头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要把我打死啊?”抬手轻柔的为子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扬着一抹玩味的笑打趣着子言,这个傻丫头原来是在在意他的伤,心中的坚强顿时柔软了许多。
果然,听到端木昊天的话,子言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又自懊恼的抚上端木昊天的胸口,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两人情深款款的互动,让还在屋里的夫子和子唯他们瞪大了眼,从未见过侯爷如此柔情的一面,何况是对着男装的子言。子凌心中咯噔一下,看到现在彼此相依的两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刺眼。
“没事的,有我在,放心吧。”轻轻的在子言额头印上一吻,“即然能暂时封住,我就有办法为你找到解药,不要担心。”
“可是,我怕……”。
“你怕再发作时会伤到我们,是吧?”
“是……”带着颤音,一想到疯狂之后就是对身边人的杀伤,子言的心颤动不已。
“不会的,我们都有功夫,只会帮你,不会被你所伤的。对了,你方才口中一直在说什么遇佛杀佛……”怕子言再深深的自责担忧下去,端木昊天转换了一个话题,同时紧紧盯住子言的举动,他深知这句话也许会再次刺激到子言发作,但是,为今之计,也不能不问清楚,说不定对治她的病会有些帮助。
“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啊……别说……这是他说的话,他就在……上面看着……看着我……”抱住头,子言痛苦的扭曲着面容,脑中的千虫万蚁又要动起来了。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将受伤的肩头移到子言的唇边,闻到血腥的子言慢慢的缓下身来,不再疯狂。
“你们加强这里的防卫,准备好明日起为子言疗伤。”
“是。”
“头疼吗?”
“嗯,紧紧的,好像掐着一样。”
大手一挥,将子言发上的发带扯下,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飘散开来,直叫子冠、子洛他们倒抽了一口气,秀美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苍白透明的脸,一双忧郁的眼睛,小巧尖尖的下巴,虽无血色但如樱桃大小的唇,这就是子言,一个女样的子言。
她果真是个女孩,子凌的泪轻吐下肚,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笑中有着心伤,有着无言的错过。
端木昊天向后挥了挥手,子唯等见状,悄然的退了出去。回头看时,子凌无言的跟在他们之后,一张娃娃脸仿佛瞬间成熟了些。无言以劝,子唯拍拍子凌的肩头。
“夫子,我去给你帮忙。”子凌跟上于夫子,恳切的言语让夫子无从拒绝,见夫子点头应允后,子凌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回头冲着子冠他们说道:“子唯、子冠、子洛,这里交给你们,我去帮夫子,等子言的病……告诉侯爷,过了这五天,我会自动闭门思过去的。”
拉扯着夫子的衣袖,不断的催促着,“夫子,快些走啊……”。
“子凌,你别拉啊,跑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哎呀,别跑……”。
床上的人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丝暗影,端木昊天为子言轻轻的盖好丝被,坐在床沿,细细地看了她很久。放下纱帐转身离去时,他没有发现,一双含泪的眼睛透过两片纱帐中间的缝隙,目送着他出了屋子。
害怕什么来什么,本以为每天按时喝药,就会痊愈,不料,这蛊毒竟然如此折磨人,不但折磨着她的身体,还蚕食着她的心房,叫她不由控制的发着疯。今天是夫子和侯爷,明天不知道还会有谁被她误伤,以后呢?是不是自己身边的人都会小心翼翼的远离自己才是最为安全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侯爷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身子挺的直直的,可是,就在自己清醒的一刻,也只有她知道她的那一掌到底用了多少功力。如今出去的他,一定在擦试着嘴里的鲜血,运气疗着伤吧。
端木昊天站在幽莲居的院中,院里的人被早早的清退了出去,尽职的子唯他们已安排了不少侍卫严密的将此处守护了起来。
缓缓盘腿坐于屋口的地上,提掌运用着周身的气息,半个时辰的调息后,端木昊天轻轻的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胸口的窒闷已经不再压抑,这才起身向他的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