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物是人非,他的颜儿没了,他的芙蓉深深地爱着眼前的这个子浩,而皇上,当初的太子也有了皇后。一切的人都有归宿,都很幸福,只是他的颜儿,却再也见不到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凭着几块破碎的尸骨葬在南宫家的祖坟里,风雨相伴。
“伯父,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秦子浩的呼唤将沉静在伤痛之中的南宫昱唤醒,隐去眼里盈盈的泪光,深吸着,喝下一口茶来,南宫昱转向秦子浩。
“伯父,小侄方才在问你,是否是见过子言了。”
“芙蓉正在院里练舞,你去和她说说话吧。”不去回答秦子浩关于子言的问题,想起现在身边的大女儿来,南宫昱骄傲不已,这个女儿样样都强,若不是答应了秦家嫁给子浩,若进了宫去,也会是皇上喜爱之人。但这世间的缘份终不是人为而定的,万不可强求,女儿即已喜欢子浩,他也乐见其成,希望她和子浩好好过日子。总比进了宫,身处是非、争斗的好。
见南宫昱脸有倦色,秦子浩也不好再做打扰,告辞了出来。不用南宫府中的下人带路,就朝着熟悉的园子走去。人还未到,就听见琴音绵绵,歌语莺莺。
“蝶懒莺慵秋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云鬓鬅松眉黛浅。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未信此情难系绊,杨花犹有东风管。”。
“小姐,秦公子来了。”南宫芙蓉的贴身丫环宛琳眼尖的瞅到了驻立在松柏一侧的青色身影,急忙俯身向着还静心于琴弦之上的小姐出口提醒。
没有理会宛琳的话,其实自秦子浩从那边走来,南宫芙蓉就已发现了他,只是不声不响的继续着手上的琴音,温婉娇吟着有些惆怅的心怀。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微微的擦着额上不曾有的汗水,隔着衣袖的宽摆偷眼望着正向这边走来的秦子浩。
“芙蓉。”
“啊,浩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喊我一声。”
宛琳可是见识了小姐的娇柔,这几句娇羞的话语一出,小姐的脸上扬着微红的胭脂色,一双盈盈美目真是紧紧的望着秦公子,这样的人怎会不叫男人痴心的爱恋呢。
“来了一会儿了,听你在弹琴,出神了,一时忘了叫你。”
“是好听的出了神,还是好看的出了神?”
“什么?”秦子浩没有理解南宫芙蓉的意思,低下头来不由的问了问。
“哎呀,秦公子,你没看到小姐身上这衣服,不就是带回来的五彩锦织做的吗?小姐是不是很好看,很好看,像仙女一样。”看着小姐娇羞的又低下了头,而那秦公子却不明白小姐话中的意思,这可是小姐费尽了心思做好的衣裳,今儿里是特意要穿给秦公子看的,宛琳一时口快,代替着南宫芙蓉直接的问了出来。
“噢,好看。”脸上微热,秦子浩的目光从南宫芙蓉身上移开,看向了琴案之上的那把古琴。
“宛琳,不要插话。”心中明明是失望,可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南宫芙蓉只好借着呵斥宛琳来抒发着不满。
“秦公子,是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你倒是说一句明话啊,看我家小姐急的,都要打奴婢了。”似是开着玩笑,宛琳不依的问着秦子浩,眼神却一个劲的向着小姐打着眼色。
“都好看……人比衣服还好看。”这已是秦子浩说出来的最为动听的话了,南宫芙蓉听到他的第二句话时,满眼娇羞,心儿雀跃不已,一个上前,握住了秦子浩的手,而那机灵的为小姐促成了好事的宛琳已识相的悄悄退了下去。
“芙蓉……”。被芙蓉握着,又不好强力的挣开手来,秦子浩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浩哥哥,芙蓉要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紧紧的靠上秦子浩的肩头,将头轻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些狂乱的心跳声,芙蓉即是在对秦子浩宣告,也是在坚定的向自己表明着。
“芙蓉,我们……好,我答应你。”
没有抬头,将眼里的泪花放肆的挥落在秦子浩的胸前,南宫芙蓉将双手环上秦子浩的腰身,紧紧的抱着,猛猛地在他的怀里点着头。
“头疼了?”
“谁说我头……”惊张的抬起头来,却看到秦子浩嘴角的微笑,南宫芙蓉这才知道,被秦子浩戏耍了一下。气恼的挥着拳头击落在秦子浩的胸前,听到他“哎哟……”的呼喊,南宫芙蓉又娇娇的笑了起来。
泪花如珍珠般滑下,秦子浩的心头轻轻荡起微澜,抬手为着芙蓉轻轻拭去,心中的声音在无声的胸腔间流动“对不起,颜儿,浩哥哥和你姐姐……”。
没有蝴蝶的飞舞,也没有娇艳的花朵,只有秋风杂着寒意,落寞的和幸福的两个人儿互相的依偎着,清风也动容,扬起了彼此的发,相互缠绕,分不清彼此。
“常管事,仲管家来了。”
听闻家丁的禀报,常管事一惊之后马上出府去迎接王府的总管仲予。
“常管事,好久不见了啊。”从马车之上下来,仲予就看到了快步跑来的别庄管事。
“仲管家,您这风尘仆仆的怎来了这里,快些进屋。”
“没什么,这侯爷去了京城,我在王府也闲来无事,所以到处看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着常管事一路进到别庄之内。
“仲管家,您先洗洗、歇歇,我这就去把帐本拿来给您过目,顺便也好去给您预备些饭菜。”
“有劳常管事,我是该洗洗了。”
一身清爽洗去了奔波的疲备,来到大厅,见常管事已叫齐了府中之人,四下里张望,“子言呢?”。
“仲叔,言大哥去京城了。”
“你是?”
“仲叔,您忘了,我是常恬啊……”。
“哦,常恬,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仲叔您夸奖了。”
“仲管家别介意,这孩子就是这么没规矩。”
“好说,好说,你方才说子言去了哪里?”
“京城啊……”。
“京城?和侯爷一起去的?”
“不是,是替我去送东西,侯爷就把他留下一起进京了。”常管事怕常恬又要接话,忙向仲管家说明着情况。
摸着怀中备好的药方,仲叔的愁容跃上脸庞,专程求了这个方子来给子言治病,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听自己的话,还是缠上了侯爷。
“常管事,我这就动身去京城,这别庄的事你就费心多照应。”匆匆起身,仲叔的心思转瞬就飞到了京城的那两个人身上,再也坐不住了。
“这,仲管家明天再早也不迟啊,这才刚来,怎就要走呢?”
“常管事别多想,实是去京城有急事,本就来此是看看子言的,即然他已去了京城,我也就不再担搁了,免得夜长梦多……”。
“仲叔,我陪您去,行不行?”
“你?”
“恬儿不得胡闹。”
“仲叔,我也想去看看言大哥……我……”。
一眼就看出了常恬的欲语还羞,仲叔的心中豁然一亮,有了女子正常的相恋,说不定这子言的病能不药而愈。
“不行。”
“好啊。”
父亲和仲叔一同出声,让常恬又惊又喜,听到仲叔的允诺,立时躲到仲叔身后,看着父亲黑下来的脸。
“常管事,不要紧的,就让常恬跟我一路去,也好长长见识,他日也能帮你多多处理这别庄的事务嘛。”
“这……仲管家,我怕这孩子惹事,还是不去的好……”为难的看着仲管家,他又怎会不知道女儿打的是什么主意,可这万一子言不喜欢恬儿,那恬儿岂不是要伤心难过。
“哎呀,我说了算,就当我借你别庄的人去京城办事,这总行了吧?”仲叔哪里知道常管事心中所虑,立马摆出一副管家的派头,将常管事推拒的话全数挡了回去。
“好吧,恬儿,你要听仲管家的话,不能给管家和其他人惹事,听明白了吗?”无奈的答应下来,还不忘再三嘱咐着。
“明白了,爹,你放心。我去收拾东西,仲叔,你等着我啊。”
“好,我等着你。”
蝶懒莺慵秋过半。
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
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
云鬓鬅松眉黛浅。
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
未信此情难系绊,杨花犹有东风管。
来到这幽莲居里已过了十天,自从那日侯爷叫人把她关在这里后,子言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于夫子每日里来,都在细心的为她把脉,一付付的药也仔细的熬好,一碗碗的相继送来,一碗不剩,一口不留的全部都喝了。这些天终于看明白了自己,子言清楚的认识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怕死的胆小鬼,一个想到死都会害怕的睡不着的女人。
子言算是知道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了,在铁督处的苦练不是她想学些什么,也不是冠冕堂皇的想为侯爷效忠,只是她怕被打死,顺从了督军的鞭子而已。在侯爷让她从两条路中选择之时,她的怕死更加说明了她的胆小,不是侯爷的逼迫,也不是多么高尚的为了心悠的命,一切只是她的胆小在作祟,其实不用侯爷说什么,只要他说要她的命,她为保全这条命,她也会为他去做任何事的。不是吗?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