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惹人厌的奴才,扫了本王的兴。”端木炙一把推开已开始呜呜咽咽哭泣的男子,将男子甩下身去,男子因跌倒而微敝的衣衫中露出的是触目的条条紫痕。
“王爷息怒,饶了奴才,王爷饶命……苏苏不敢了……”洁白的额头重重地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清晰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鲜血染红了那块地面,额头的血水已滑过面颊流到光洁细长的脖劲上,像一根红丝线错挂在上一样。
“来人,拖下去,好好伺候伺候他。”阴戾的脸上堆着残暴的笑容,如地狱里的恶魔在锁链着活人的身体。
“是……”两个侍卫轻易的将地上的清秀男子苏苏拖了出去,只求饶命的苏苏经不住对折磨的恐惧,在拉出去的一刻已然晕了过去,瘦弱的身体似没有几两肉般,就被侍卫轻巧地抬离了这间屋子。
抚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端木炙“嘿嘿嘿……”的笑起来,阴冷的笑声让人毛骨耸然。
“王爷,秦子浩求见。”
“让他进来。”
“是。”
“秦公子,王爷在里面。”一个侍卫指着微开的一扇门,示意秦子浩自己进去。
秦子浩皱了皱眉,握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微一吸气,抬步推门跨入屋内。但见九王端木炙斜躺在贵妃椅上,隐在背光处,看不清他的面容。顿足而立,秦子浩躬身行礼道:“小民参加王爷。”
清雅温润,身长而肩阔,即有书生气的潇洒,又有官家公子哥的雍容华贵,有着家财万贯,也有着权势背景,只是如此的一个良材,却不愿涉身在官场之中飞黄腾达、位居要职,是不喜当官,还是不喜为政,亦或是想要富甲天下,收买所有官宦为他所用。秦子浩,本王对你可是有些捉摸不透。九王端木炙一直沉静在思索中,忘了叫秦子浩免礼,于是乎秦子浩一直俯着身子,不曾抬起头来。
“哦,秦公子,快快免礼,本王只顾赞赏秦公子身上这件云织的花纹,一时看得出神,忘记了叫秦公子起来,来来来,快坐下,来人,上茶。”端木炙起身,拉着秦子浩坐于椅上。
“王爷,今日来,子浩就是为王爷送货来了,王爷吩咐子浩购置的物品全数采购齐备,这是清单,请王爷过目。”
“管家,快去收了秦公子送来的东西,把银票拿来交给秦公子,物品收下即可,秦公子办事,本王放心,不必再验查的了。”扬手将手中的清单交予管家,端木炙一派的大气豪放。
“哎,王爷,还是查验的好,这样子浩也好向王爷有个交待,还是查查、点点数的好。”
“哟,秦公子,本王相信你的为人,不查不验,绝对没问题,行了,银票给你。下次再有好货,本王还找你。”
“那是,那是,谢王爷照顾子浩的生意,王爷国事繁重,子浩就先告退了,不打扰王爷了。”
“管家,送客,秦公子,本王就不送了。”
“王爷客气,请留步,留步。”
刚跨出屋门走了两步,不远处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快拦住他……”侍卫们匆匆的在追逐一个人。
秦子浩不及躲避被一个血人撞退了几步,一旁的管家却已被那人撞翻在地,哇哇乱叫起来“那个不长眼的奴才,……秦公子有无撞到啊?”
“没事,没事。”秦子浩拉起管家来,再看向已被侍卫们追到打翻在地的男子,他一身的血污,过于苍白的脸上青紫红肿,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这奴才惊了本王的贵宾,砍了。”端木炙复又从屋里出来,见如此景象,恼怒阴狠之气顿生。
“王爷,念苏苏一直忠心伺候着王爷,请王爷饶命啊……”。惊慌求饶的竟是方才的那个被侍卫拖了下去的男子苏苏,管家见状,知道这苏苏是必死无异的了,挥了挥手示意着侍卫快些将苏苏拖开了去。
端木炙甩袖怒哼一声,转身进到屋里。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秋风悲戚,草木凄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完结。
“秦公子,这边走。”
“哦,好。”收起不耻与满腔的不平,带着如常的假笑,依旧走的潇洒自如,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未发生过似的,只有心底波涛汹涌澎湃,才是真真的不平静。
“剑莫。”
“是,王爷,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一条黑影不知从何处进来,瘦瘦的如一只竹杆。
“见到那个侍卫,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是,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嗯,去吧。”
“属下告退。”来无影去无踪,剑莫去时如一阵风,一个眨眼间就消失在暗处。
剑莫消失后,端木炙看着管家送完秦子浩回来,唤了管家来,不言不语,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管家微垂着头,双眼紧盯着自己的鞋尖,等候着这个方才一句话就了结了一条人命的王爷的吩咐,小心的陪在一旁伺候着。
“去查查秦子浩的底细,他与何人交往,生意都有哪些?爱好什么?”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办。”
“嗯。”懒懒的又躺于贵妃椅上,手中依然在摸索着指上的白玉扳指。
管家退了下去,屋里的气息中带着一丝的血腥味,那是空气中飘浮过来的。端木炙深吸一口,对这气味充满了迷醉的喜欢。
那个男宠死了,死的很快,应是一刀毙命的吧。秦子浩出了九王府,回过头去望向九王府的牌匾,清雅的脸上带着几许厌恶。
“少爷,这就回府吗?”青武迎上前,见少爷站着不动,不免出声询问。
“店里还有些事,回店里吧。”秦子浩回过身来,不再去想方才的血腥,闪身坐入轿中。
盘点完所有帐目,已是深夜,青武还守在一旁,站得笔直。秦子浩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歉然的看了眼青武,“青武,夜深了,回府吧。”
“是,少爷。”
一顶软轿在夜色中平稳行进,轿中的秦子浩没有倦意,脑中清晰的回想的是颜儿小时候的一颦一笑,一字一语,一静一动,一喜一泣。
“青武。”
“少爷。”
“停轿,我想下来走走。”
“是。”
抬腿从轿中走出,秦子浩抬头望向夜色中高挂在天的一轮明月,很圆很圆。
“你们跟在身后,青武,我们一起走走。”
四个轿夫得令,慢慢地跟在秦子浩和青武身后,于是,两人在前边走边聊,家丁为他们掌着灯随侍一旁,而那一顶轿子则在后面慢慢的跟随而行。
“青武,还记得那夜在颜庄碰到的子言吗?”
“记得。”
“他很像密弟,是不是?”
“是。”青武明白少爷的心思,这些年少爷走南闯北的,不就是想要多个机会去寻找那个也许会活着的南宫倾颜吗?
“你说,他如是一个女子会是颜儿吗?”出口的话音有些颤抖,满怀的希望,带着恳切看着青武。
“少爷,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何况他是个男子,少爷,属下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青武虽有不忍,但也不能任由少爷如此下去。
“你是要劝我。”失望如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头,萧瑟的声音里凄凉无奈。
“是,少爷,这么多年了,属下将少爷的痛全部看在心里,属下只希望少爷想开些,这么多年了,少爷也该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打算?我的心都随她而去了,还有何打算。”自嘲中带着愤懑,为何亲如兄弟的青武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少爷,等你和南宫小姐成了亲,你会忘了颜小姐的。毕竟,毕竟南宫小姐是颜小姐的姐姐,属下斗胆请少爷将南宫小姐当作颜小姐好了,这样,少爷也会开心些。”
“她?不同,怎能一样呢?青武,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女子,你就会明白的。”遥望明月,月里的笑脸只属于一个人的,切身的体会是经历过的喜怒哀乐,明眼清醒的只属于没有涉身其中的旁人。
“少爷……”。青武还想劝说几句,可是看到少爷悲伤的脸,却是劝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成亲,很快的,两家都在催促,青武,也许很快秦家就有一个少夫人了。”自己何尝不知道躲是躲不掉的,年复一年的在外寻找,年复一年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年复一年被双亲催婚,年复一年的看到芙蓉在等待,年复一年的想着颜儿,这份思念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怎会是一个成亲就能磨灭的。把她当成颜儿,苦笑一下,这样做对她是否有些不公,对自己又是何其的残忍。
“南宫小姐一定会当好这个少夫人的。”像在为少爷坚定着信心似的,青武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是啊,没有比她更合适当这个少夫人的啦……”
无尽的哀思,满腔的悲鸣,愁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