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跺着脚,睁圆了眼睛盯着心悠。
“放心,我抢不到他的,走吧,我找你是高嬷嬷叫你去见梅妃,她要你给她梳头。”
“呀,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指着梅妃帮我早早出宫呢,真是的,我走了。”巧儿一溜烟的跑了开去,要想早早出宫,这梅妃可是她帮忙的最好人选,千万得巴结着她。
他是来宫里当差的,他怎么又到宫里来当差了?自己是不是该走了呀,自己要不要快些离开,也省得他再一次见她生气、发狂。
“对不起,奴婢没瞧见……”,心事重重走在路上,没留神撞上了一个人,心悠看到一双上好的官靴,低着头,忙着道歉。
“走路怎么不看路?”
南宫密沉声问着,一双眼睛在心悠的身上四处打量,是好像瘦了许多,一张脸看不见,她头低得好低。
“呀,你?”
慌忙抬头,看到的就是她正在想着的人,心悠忙又再次低下头去,躬着身子,福也福。
“大人,奴婢不留神,望大人见谅,奴婢告退。”
“干么?做了坏事了,想要溜?没有忘记我警告过你的吧,别想从我的眼皮底下干坏事,也别想从我的眼皮底下开溜。”
南宫密抬起心悠的脸,手指捏上心悠的下巴,强逼着她看着自己,他很不自在的是心悠低头对自己说话,不喜欢她张口闭口都是“大人,奴婢。”更加没有错过她眼里想逃的念头眼神。
“我?”
“别挑战我的耐性,我和你扛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四处去通缉你,你溜了,别忘了,还有你的朋友巧儿呢,我可会把她治罪的。”
“你还恨我?”
心悠颤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着。
犹豫着,南宫密突然冽开嘴笑了起来,心悠的心不由地冰封了起来,她想,他还恨她,他在耻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从未表示过他对她的心、对她的情,他不喜欢她,自己还问什么问。
看到心悠眼里的痛,南宫密的笑僵在嘴边,心中一划而过对心悠心思的明了,不由地松了捏着心悠下巴的手,改扶住心悠的肩头,直视着心悠的眼睛,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
“想不恨,很难。”还有一句,南宫密在心底里对着自己在说,“想不爱,更难。”
心悠听到南宫密的话,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一抹故作坚强无所谓的笑挂上脸来,一双盈动的大眼睛空洞地望向南宫密的身后,一排排的宫殿,距离很远很远,就像自己与南宫密一样,中间又岂是几个跳跃就能横跨的鸿沟。
“大人,奴婢该走了,方才的事还请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
如果说,心痛而死是一种解脱,心悠很想就这样没有征兆的死去,也免了她这几年的苦苦挣扎和祈盼。南宫密的话让她存着的一丝侥幸都化为了灰尽,她又怎知南宫密的话只说了一半呢,若是她此刻将注意力和眼神专心的投放在南宫密的脸上,那么或许她还可以看出南宫密深情的眼睛和动容的表情,然而,心悠除了冷冷地又自卑地向南宫密俯身道歉外,她并未在意南宫密会有什么反应。
“大人放心,奴婢会规规矩矩干活的。”
乘着南宫密欲要开口的一刻,心悠微一用力,将自己肩头的那双大手甩了下去,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与南宫密拉开些距离,并极快地再说出适合她现下里身份的话来。
“我,算了,以后再说,你且回去好了。”
见不远处走来几人,南宫密挡住心悠的身子,让她乘机快快地跑开。
“密儿。”
“秦伯父、几位大人好。”
和秦延威一同下朝的几位大人,见秦延威停下步子,显是要与南宫密说些什么,忙打着招呼,告辞而去,只剩下秦延威和南宫密,边走边说起来。
“嗯,密儿,你父决定了,非要走吗?”
听到好友南宫昱辞官返乡的消息,秦延威很是吃惊,但听到的消息中好似涉及到了皇后,他作为当今皇上的臣子和南宫昱的好友,也不能探个究竟。今日遇到南宫密,也就顺便一问,看看是否有他可能帮忙的地方,毕竟同为同朝官吏,又同为好友,还差点结成了儿女亲家,若不是出了差子,南宫昱这一走,或许也会与他们家牵扯上一点关系。
“秦伯父,爹娘明日就带大姐回乡。”
“哦,你大姐好些了没有?我和你伯母本是想去看望你父母的,但怕见到你大姐,又会刺激她生出事来,明日就走,那怎么说,我也得去你府上与你父告别一下。”
“伯父太客气了,大姐现下里已好多了,爹和娘恐是很高兴伯父、伯母去为他们送行。秦大哥也会来吗?”
“嗯,他是想去的,这几年带着媳妇在外经商,倒是更加沉稳了。你回去告诉你爹娘一声,今晚我和你伯母、子浩夫妻去府上讨饶。”
“是,伯父,小侄一定转告爹娘,在府中恭候。”
客气地与秦延威寒喧了一阵,望着秦延威消失的背影,南宫密想起父亲的背影来,父亲老了许多。三个儿女,先是二姐从小离失,让他思念成疾,再是大姐离家又发疯回来,让他白发染满了双鬓,还有自己,改了脾性,动不动就发怒惹他,让父亲更加的心力交瘁。
每每父母谈话之中,都在围绕着他们姐弟三人。一次次,对二姐怜惜不已,对大姐痛心伤怀,对自己失望无力,现在想来,自己是最为让父母担心的。该是要好好地给父母道个歉,让他们回乡也好安心一些。
“二姐,你和姐夫同爹娘一起起程吗?”
“不是,我和你姐夫过两天再走,我是替娘给你收拾一些东西,以备你不时之需。”
“二姐,娉婷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赖在娘和大姐那里,说什么也舍不得娘和大姐,正给娘和大姐讲笑话呢。”南宫倾颜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一旦分离,必是会好长时间不能见面,她就这些天来一直陪着母亲和姐姐,为她们讲故事、说笑话,不让悲伤的离别气氛弥漫在府中,小人儿还是挺懂事的了,思及这些,南宫倾颜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来。
“二姐,有件事要对你说。”
“是心悠的事?”
让端木昊天去查,三年前发生的事大慨的查到了些,虽说不是很详细,但也知道了弟弟为何变了脾气,为何心悠在宫中,为何密弟喜欢大眼睛的女子。
“嗯。”并不诧异二姐是如何知道的,南宫密稍一猜测,就知道是姐夫查到了些什么,告诉了二姐,南宫密点了点头。
“二姐,身为儿子本应承膝在父母身边,为他们挡风遮雨,但我因这一份私情,还有一份渺小的报负,想要在这京城里有一番作为,不止是为了重获她的芳心,让她愿谅我,更是为了让爹娘知道,儿子错了三年,迷失、暴躁了三年,现在一定要加倍的补回来,让他们放心,让他们为有我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
“密弟,你能确定你已走出了阴影,不再疾世愤俗吗?会不会是你一时兴起,二姐怕你若是再伤她一次,那你会永远失去她,至于要不要功成名就,是你的理想也好,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也好,我都支持你,作为男儿,必当报效国家,做出一番功绩来。”
执起南宫密的手,拉着他一同坐在椅上,南宫倾颜认真地问着南宫密。
“二姐,我是真心对她的,以前,我伤了她,不信认她,和别人一起侮辱她,这都是我的不对,那次听你说你信认姐夫时,我突然就醒了,这三年来,我的恨其实就是我的爱,越是恨一个人,其实就是越爱一个人,我想通了,我会抓住这次找到她的机会,不会再让她溜走,不会再去伤害她。”
眼前一闪而过心悠怯怯地低头叫他“大人”的样子,南宫密心中一痛,对心悠的伤害显而易见,原本那么快乐无忧的一个女孩,因为自己一时的误解和糊涂,让她承受了所有不幸,让她那么卑微地苟活着,自己真是混蛋极了。
“好啦,别伤心,也别自责,两个相爱的人最为可贵的就是要信认对方,要事事处处为对方着想。心悠是个大度量的人,她若爱你,一定会愿谅你的。我很想见见她,你能给她带个信,在我走之前,和她见上一面吗?”
“好,我想她一定很想见二姐,二姐,你知道吗?她起初是一直在找子言的影子,才会和我一次又一次的有交集的,有时候我也会自私的想,若不是二姐离家,心悠也不会和身为姐夫侍卫的你相识并成为好友,那她也不会对你的喜爱转到我的身上,那我也不会有爱上她的一天。二姐,你不会怪我说,很高兴是你的离家,才会促成我和心悠的吧?”
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南宫密急切地拉着南宫倾颜的手,热切地问着,眼里的纯真、直率和南宫倾颜记忆中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