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转向端木昊天,南宫倾颜的眼里全是疑问,也不说话,心想他自然带她来就是给自己解惑的。
“颜,来,过来,快来拜见娘。娘,这是孩儿心爱的女子,将来要娶为妻的南宫倾颜,她再过一段日子就要生了,那时,你就有孙儿了。”
“我受不起,你不要拜。”
南宫倾颜还未依言向妇人叩拜行礼,那妇人就出言阻止了,口气里尽是怨恨。
“娘,虽说你没有生我,但我一直在王府长大,爹生前一直教悔孩儿要把娘亲当成是亲生母亲一样来孝尽。娘,你就不能接纳孩儿和孩儿的妻儿吗?”
“你是端木将军的妻子?”南宫倾颜灵光一闪,脱口问出,若她猜得没错,这个妇人就是端木将军的妻子,太后调包换了的孩子的母亲。
“看来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是啊。”南宫倾颜点点头,端木昊天确实在他们重逢后,将所有他的身世告诉了她,自然也说过这个娘亲应该在多年就是死了的呀。怎么会?
“夫人,若你不愿我称呼你为娘亲,那么我就叫你夫人吧,我们可以坐下说吗?我站着好累。”扶着肚子,南宫倾颜看着端木昊天不被理睬的样子,觉得心中有些可怜,错本不是他的,却叫他来承受,亲娘不屑去认,养母又不认他。想到这里,心一软,便一手拉住了妇人的衣袖,另一手则扶着肚子,盼着她以一个母亲的心对她会慈爱一些。
盯着南宫倾颜的肚子,妇人好半晌后才幽幽地说了句“几个月了?”脚下微移,竟是携着南宫倾颜坐到了一旁的椅上,还不忘多拿了一个椅垫给南宫倾颜垫上。
感激地笑望着妇人,略有羞涩的回道:“快七个月了。”
“嗯,春天里就可以生了。”
“是啊,好快。”
“昊天告诉我,你以为他身上的檀香味是别的女人的,这下你也清楚了,是他每次来看我才染上的,我喜欢熏这个香,你不必再疑心了。”
“哦,那也怪他不给我直说,害我夜里总是睡不好。”瞪一眼端木昊天,转过身去又对着妇人说着。
“听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很爱他,希望昊天会真心对你。”
“娘,我爱颜,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端木昊天深情款款地急忙出声。
“娘,他骗人,他骂我,还杀了我的朋友。”所有的委屈好像在此时就必须向妇人倾吐一样,南宫倾颜顺着端木昊天叫着妇人娘,还把玉影的死说了出来,想起玉影和那个一刀砍下的脑袋,南宫倾颜的身子又开始发起抖来。
“别怕,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昊天,过来,还不给你媳妇赔罪。”
“我不要,赔罪有什么用,死了的能活过来吗?他们因我而死,这份罪孽也只有我来偿还了。”
“颜,那是你不听话,这么大的肚子还想出城乱跑,我一时气极才……才错手杀了那个守将的,我已给了许多银子、好好安抚他的家人了,至于玉影,她没有死,我没杀她,你可不能冤枉我。”
“玉影没死?”南宫倾颜愣了愣,明明看到玉影飞出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是,没死,回府后我带你去见她。”她总是关心着不相干的人,何时会对自己这么上心就好了。
“那你也不该草菅人命,难道那守将的命就能随意夺了。”南宫倾颜还未再开口,妇人突然严词以对,面上已有气结之意,还咳嗽了起来。
“娘,你别生气。”南宫倾颜说着,忙轻抚着妇人的胸口。
“还不跪下,磕头认错。”妇人再次开口,说出的话让南宫倾颜大吃一惊,心道,他可是个侯爷啊,会向一个守将的亡灵磕头认错吗?双眼紧盯着端木昊天,怕他再生起气来,会甩手离开。
“颜,都是你惹的。”愤愤地咬牙说着,端木昊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处境,现下的他不磕头赔罪必不会得到娘的愿谅,磕头赔罪又让他面子上十分难堪,而那个始作俑者,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地看着他,这算什么?他可是堂堂的南越皇朝的武陵侯,是百姓心目中的天神和常胜将军呀,向一个确实是犯了错的守将亡灵磕头,接受不了,不能这样做。
妇人见端木昊天不磕头,只是杵在那里,一张脸青白相交,显然是不甘而气恼着呢。唉,叹了一口气,心道,不是自己的亲儿,又何必对他如此严苛呢。
“罢了,事已说清了,你们回吧。”
“是娘,我们就不打扰娘了。”
“倾颜告退。”南宫倾颜在那里也是坐卧不宁的,妇人显然是解脱了端木昊天,南宫倾颜真诚地跪下身去,向妇人磕了个头,这才由端木昊天扶起来后,随着他出了屋。
果然,回到府后,端木昊天说话算话,让南宫倾颜见到了活着的玉影,让南宫倾颜的愧疚之心有了些安慰。只是,本来是她在生气不理端木昊天,从妇人那里回来起,就变成了端木昊天不理她了,又是几日没有见到过他的影子。
玉影只是受了些伤,躺了几日就好了。原来那晚端木昊天只是将她摔晕了过去,并未伤及她的性命,因此,玉影除了感激自己的性命还在外,就是劝南宫倾颜,端木昊天确实是爱她极深,否则以玉影犯的私逃之罪,不死是不行的。有了玉影的规劝,南宫倾颜也因端木昊天又恢复的清冷狠决之脾性而难过,毕竟自她来后,他们一直都很好,恩爱有加,如今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却又惹了他不高兴,无端地让自己每夜里孤枕难眠,少了他不温暖但很舒适的怀抱。
“姑娘,我回来了。”
“玉影,事办得如何,人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侯爷确实已恩赐了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把姑娘给的钱也送过去了,他们说谢谢侯爷和姑娘,他们不恨你们。”
“真的,唉,既已如此,也只能向那守将的家人多多照顾一下。”南宫倾颜拢紧了袖口,将一双手藏在袖中,都说孕妇在怀孕时不怕冷,只怕热的,但自己的身子没有别的孕妇那么高温,还总是怕着冷。
“小姐,我又给你添了炭,你快些站远些,别被呛着。”小果从屋外端了一盆炭来,一张小脸冻得红朴朴的,极是可爱。
“小果,谢谢你。”
“小姐,你跟我说话了,你原谅小果了,呜呜……小姐……”。小果哭着,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睛,不一会儿,一张小脸就成了黑的。
“小果,快来,我给你擦擦,瞧你一张脸儿,都成煤球了。”南宫倾颜好笑而又感动地叫过来小果,轻轻地用帕子沾了些水,为小果擦着脸上的黑煤色。
“小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太不该了,让你受了委屈。”
“不是,小姐是天下最好的人,是小果笨,是小果惹小姐生气。”
“好啦,小果,再别哭了,你一哭,又惹得姑娘鼻子酸酸的,一会儿姑娘哭了,看你怎么哄。”
嘻嘻,玉影的话,让小果和南宫倾颜相视一笑,多日的不理会,都化作尘埃让风带走了。
端木昊天踏进屋里时,看到的就是小果和南宫倾颜嘻笑的样子,眉峰一挑,径自进了屋,玉影忙上前将他脱下的暖裘给收了下去。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你的鸡汤好了没有。”
没了玉影和小果,一间房里就剩下了端木昊天和南宫倾颜,没有说话,也不看向对方。南宫倾颜是有些尴尬,期待端木昊天先向自己示弱,自己也好顺势原谅于他,可见他不看自己一眼,顿时也来了气,不再偷眼看他。
端木昊天躺在贵妃椅上,手持着一卷书册看了起来,而南宫倾颜则坐在椅上,无聊地拿起桌上的针线,继续着孩子小袄的缝制,要知道,这对她来说,还真是有些难,若不是小果在一旁帮着,她也决计不会缝到这个地步,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完工了。
拿惯了刀剑,这小小的一枚缝衣针可有些太难,在家时,母亲就教了她好久刺绣,可她除了不停地扎手之外,就没有多少长劲。而端木昊天在京里找上门后,为了她的手不再被扎,早就给她定了规矩,不必去学什么女红,因此,她也顺了自己的心和他的意,把这女红又放了下来。
可自打有了孩子,母性使然,为了孩子能穿上亲娘缝制的衣衫,她是万分兴奋地又重拿起了针线,虽缝的不好,虽有小果的帮忙,但也缝了些东西,就等孩子出生后,一件件穿来,让她这个娘亲有着自豪和满足。
这件小袄用的时间最长,也颇难缝制,小果先为她裁剪好,又给她做了最难的几道工序后,省下的缝边啊等小小工作就交给她来做了,起初缝得开心,后来与端木昊天吵架后就停了几日,今日再拿起来时,手似乎又生疏了许多,一个盘扣缝了半天,却总是歪歪斜斜的,丝毫没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