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倾颜一声令下,玉影听话地将那处墙拓开了些,足够两个人进出,于是,迷迷糊糊的小果就这样皱巴着小脸被玉影首先带过了粪池,从那个洞出去了,而南宫倾颜最后一个由玉影搀扶着,出了这座墙,来到了府外。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果,我们回家,去找姐姐。”
“大小姐没有在府里吗?”
“没有,她不见了,爹娘一定很难过,我要回去陪他们。”
“可是,小姐,你这样走了,侯爷会生气的。”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别再说了,让我安静会儿。”
“姑娘,还是回去吧,这大的能受得了,小的能受得了这颠簸吗?”
“孩子很健壮,夫子说了,我的身体不错,再说了,这已过了要小心的阶段,我可以的。”
脚步不敢停留,还好,这武陵城里有马车的地方很多,有时,彻夜都会做你的生意。怕玉影给端木昊天报信,南宫倾颜还是打发了小果去租马车,没等多久,小果就不负她的期望,找来一辆看似还颇舒适的马车来。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夫问明了方向,就挥鞭疾驰。
半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城门口,玉影不得不拿出影士独有的出城令牌,守将自是识得武陵侯的令牌,不敢怠慢,轰轰隆隆地开了城门。
“没有本侯的命令,谁敢放行。”
就在马夫扬鞭的一瞬间,一个鬼魅的声音自城门口传来,南宫倾颜闻言顺着守军拿着的微弱的灯笼看去,却见城门处的阴暗角落里转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去了别处的端木昊天。
“参见侯爷。”
守军将士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下令开门的那个守将此刻颤栗着,端木昊天方才的话,很明显的在说他的放行有误,向来治军严厉的侯爷此时会要了他的命的。
“将这个不守规矩的奴才拉出去砍了。”气怒交加的端木昊天手握成拳,如不是看到南宫倾颜凸出来的大肚子,他有可能挥掌而上。
“等等……不关他的事……”南宫倾颜只看到那人的头身分离,端木昊天竟然手起刀落,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一刀砍掉了那人的脑袋。没了脑袋的尸体还保持着跪地俯拜的姿势。
“啊……”小果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南宫倾颜的指甲深深地掐入玉影相握的手上,浑身都紧紧地绷起来,一双眼睛怀着气愤以及恨意看向端木昊天。
“玉影。”
“不,是我逼她的,不关她的事。”
端木昊天轻喃的叫声,让玉影一颤,南宫倾颜紧紧地抱住玉影,用她笨拙的身子维护着玉影随时就要逝去的生命。此刻,所有的愤懑早已为玉影的颤栗而变成了害怕。
不知道端木昊天是如何办到的,本在南宫倾颜怀抱中的玉影,突然的被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跌在地上,动也不动了。而她自己则已深深地被禁锢在了端木昊天的怀中,耳边是他残酷的声音在来回回响。
“别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知道,会有多少人的性命是因你而葬送的。”
关在清风阁里,任何人不得入内,只有小果一人每日里为她送来饭菜,可是,南宫倾颜却不曾理过小果一眼。
“小姐,求求你,别在气小果了,小果也是为了你和孩子,才找人去告诉侯爷的,没想到侯爷来得那么快。”
流泪可以让两条人命可以活过来的话,南宫倾颜也会这样做的,但是,小果的泪是可耻的,出卖了她,也害了玉影和守门将领的两条人命。哭吧,就是哭得泪干眼瞎,他们也活不过来了。
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松柏有了冬日的萧瑟,春分过了时,这个孩子就要出生了,从怀孕到生下来,自己以一个孕妇的身份可是从夏到了春,一年的四个季节里都在孕育这个孩子了,出生时,也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会是个幸福漂亮的孩子,一定会喜欢用他明亮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多好啊!
“小姐,小果求你了,小果给你磕头。”小果泪如雨下,没有唤来善良小姐的回应,跪地嘭嘭地磕起头来。
可笑的人,向她磕什么头,又不是她死了,要磕也该去给玉影和那人去磕呀。好烦,宝贝,娘带你出去走走,也好让你看看外面的天空。南宫倾颜抄起贵妃躺椅上的披风,紧紧地裹住自己笨拙的身子,后仰着身子,腆着个肚子,走了出去。
可以望见的山已是深黄色,那座山曾是他问过自己的,也正因为它,他知道了自己和子凌住着同一屋,于是,他马上让她换了屋。这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远得好像想不起,却又已是深深地印刻在心中的回忆。
“小姐……”。
“下去。”身后传来端木昊天清冷的声音。
南宫倾颜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看着远方,心里在默默地和孩子交流着,一双手轻抚着肚子。
“说好要去见一个人的,你马上跟我走。”
“不去。”
“由不得你。”拖住南宫倾颜的胳膊,端木昊天大步流星的向府外奔去,南宫倾颜挣脱不开,恨恨地瞪着这个残暴之人,为了不让自己深受其害,咬紧了牙,加快了步子,倔强地硬撑着随上端木昊天的步子。
真是倔强,端木昊天心里骂着,脚下却放缓了步子,没有初时的狂奔,就是如此,待南宫倾颜坐上马车之后,已是汗如雨下,贴身的衣衫已是全部湿透了,好在这马车之内温暖无比,一丝寒气都没有,随着马车的驶动,过了好半晌之后,南宫倾颜身上的汗也就渐渐地凉了下来,慢慢地透过衣衫散了开去。
马车走得不快,想是端木昊天为了她的身子,但一想到玉影和那个守将的脸,南宫倾颜又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去感动,他是个残忍之人。
转过头去,撩开厚重的窗帘,迎面一股寒气就扑了过来,只消一个抬眼,竟然瞧见了与秦子浩第二次相见的颜庄。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油然而生,秦子浩自打与宛琳成了亲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现在想来,那个温润的男子其实是待自己极好的,不论是在小时候,还是陌生的初识,他都是那么的亲和友好,就如清沏的泉水,以甘甜滋润着人的心肺。
“后悔也来不及了。”恼羞成怒的端木昊天冷哼着嘲讽着一脸沉静在对秦子浩的回忆之中的南宫倾颜,那酸酸的语气,弥漫在车厢之内。
端木昊天自然知道那里就是颜庄,秦子浩的产业。若有其它路,他决不会走这一条,但作为必经之路,颜庄又是那么的明显,不想让南宫倾颜看到它,也是不可能的,不想让南宫倾颜想起秦子浩,自然就更是不可能的。气她的离府出逃,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把孩子的安危摆在第一位,惯着她、宠着她,换来的是她对自己的怒目相对,依着她、哄着她,换来的是她对自己的不信任。这样的女人,太该好好教训一番,让她知道,她的男人是不可欺的,是不能随意就丢下的。
“侯爷,到了。”
“嗯。”收回思绪,端木昊天揭开帘子,跨了下去,转身去扶南宫倾颜时,她却已从另一头爬了下来,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既笨拙又可笑,就像一只大熊一样。
对上南宫倾颜的眼时,端木昊天已成功的将笑容藏了起来,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在心中还在狂笑着,她红朴朴的脸蛋和略显尴尬的表情,已让他快要忍不住了,忙转过身,大步向前。
南宫倾颜懊恼着自己爬下来的笨样子,见端木昊天没有反应,心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气怒了起来。该死的混蛋,自己那么辛苦下来,他也不拉自己一把。此时的她道忘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让端木昊天碰她,自己主动爬了下来的。
这是颜庄的隔壁,一户很小的民居,走将进去,行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之后,淡淡地檀香味随风飘了过来,而眼见的院落也越来越宽阔,似毫不逊于南宫倾颜自家的府邸。越走越远,而南宫倾颜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直到进了一间屋里,南宫倾颜一直都是有好奇的,脸上没有探究的表情,但一颗心儿却在秘宫里兜兜转转,不知道已绕了多少个圈子了。
端木昊天也不说话,只是将屋里的炉火挑得更旺了些。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屋子的门帘哗啦一下揭开了,走进屋里的不是南宫倾颜以为的什么美艳女子,而是一个像是带发修行打扮的尼姑。看样子已有四十几岁,头发也白了些,面容端庄而木然。
“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吗?”
“我不得不来,孩儿的媳妇有了误会,娘,你得给孩儿说和说和。”
“娘?……”南宫倾颜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看那尼姑打扮的妇人,又看看垂首低姿态的端木昊天,从他们身上,一点都没有找到相像的样子,况且,太后不是他娘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娘,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