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春和落桥不知道雪语到底有何事情,也不敢多问,只得跟着雪语朝城南走去。
一路上道路两旁已经挂满了如虹般的彩带和各色用铜银打制而成的同心锁,飞龙走蛇,舞墨浓彩各显其色,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盏造型优美、做工精细的彩灯
雪语看着十里长街不觉感叹若是到了夜晚,这里又该是如何一副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色?恐怕真会有书中所写“万盏花灯映秦淮,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感觉吧。
雪语随着女子一路穿街过巷,看人流渐渐消失在身后,直到感觉耳畔人声间歇,流水声潺潺,才见女子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座单独立于亚江支流畔的红楼说道:“那里就是隐世林了。”
只见青天白云下,河柳晓岸边,一座两层高的红阁青瓦小楼独立在一片水汽氤氲之间,一块巨石立于红楼前,石头上,草书潦潦写着“隐世林”三个大字,金色的名字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夺目的光彩。门前还放了几个凉草药的架子,架子上的竹扒拉里分类晾晒着各种药材。
此时,正好一个青衣少年推门而出,只见他神色悠然,抬头看了看准备西落的太阳,才缓步走到竹架前,捏捏这,看看那。
“青竹兄弟,你家尧老可在吗?”说话间,女子已经带着雪语走了过去。
青竹抬头见是隔壁街里的大嫂,便浅笑点了点头,回身朝门里望去,“我师父在家,只不过今日过节,师傅说不问诊了。”
“哦,这样啊!这位公子托我带他来见你家东家呢!”女子说着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雪语。
雪语在侧见这个叫青竹的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便拱手行礼道:“青竹兄,在下梁汉轩,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雪语秀目微垂,心中转念一动,便将梁汉轩的名字借来一用。
青竹见雪语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面相俊秀堪比女儿,不觉多看了两眼,方才礼貌的回道:“梁公子免礼了,只不过我家师傅今日不问诊,你有什么事明日赶早来吧。”
“青竹兄弟,这梁公子也是好人,您行个方便吧?”女子在侧拉着孩子,看了一眼青竹,又回头看了一眼青石街道的尽头,眼中不觉划过一丝焦急。
雪语将女子神情看在眼中,想她恐怕家中还有事,便让女子先行离开,女子推脱不过,便留了姓氏带着孩子千恩万谢后,才朝远处走去。
待女子走了,雪语才上前又说道:“我今日来访并不为求医问药,只为见你们东家白玉公子一面。”
“什么?”青竹挑目一惊,看着雪语一脸诚恳,不像是说笑,不觉恢复了神色,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东家可是极少在这里出现的,公子若真想见不如去郊外的药厂看看,运气好了兴许还能碰到。”青竹边说边将一片龙胆草放在鼻前嗅了嗅。
雪语见青竹拿的龙胆草主茎粗壮发达,有分枝,叶成卵状边缘略向外卷,便随口问道:“青竹兄,你这是滇龙胆草吧?”
一旁青竹听言,眉头不觉微微一蹙,眼中不耐烦的说道:“这明明就是上好的条叶龙胆,你怎的在这里空口白牙胡说呢?”
剪春和落桥在侧听青竹这般无礼,哪里愿意,正欲还嘴,却听雪语正色说道:“条叶龙胆茎直不分枝,具似棱,长叶对生,可你这龙胆明明就是又分枝。”雪语说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暗道:这些药理我考试的时候可是背的滚瓜烂熟,你还想和我争辩?
青竹听雪语这般说,果然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心中不觉惊奇,这昨日的龙胆草明明无分枝,怎么今日就变了?难不成是一夜之间忽然就发出来的?
就在青竹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屋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雪语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青丝白眉的老者从屋中健步走了出来。
“让你平日做事多留心,时刻仔细,你就是不听教诲。今日你在这位小公子面前丢脸不要紧,改日让旁人以为为师没有教好那便是有辱师门了。”老者声若洪钟,气若悬河,说罢,便朝青竹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雪语在旁见老者眉宇之间神气不比常人,又见他出手教训青竹并不注意礼法,方觉是个怪人,想到方才那女子称他为尧老,心中一定,恭敬拜道:“尧老先生,晚生梁汉轩有礼了,今日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问。”
剪春和落桥在侧一直未说话,此刻见雪语这般,皆不右由心生疑惑。
“小兄弟不必客气,你刚才那番言论老夫在屋中就听到了!我看你倒比我这苯徒儿有天赋多了呀!”老者说着,一改刚才严肃的面孔,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雪语,眼中精光一闪,复又笑言:“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娃娃。”
青竹听尧老这般说来,不觉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刚才看这公子长的如此俊秀,原来是个姑娘。如此想来青竹双眼又朝雪语看去,只觉雪语明目善睐,双眸神色若水盈然,面上不觉一怔,面上不自觉浮起一抹淡晕。
雪语听尧老一语就将自己识破,不觉心中暗自佩服尧老眼力过人。正欲道名来意,却听尧老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本来今日你帮我指点小徒我该谢你,只不过实在不巧,我们东家进来事忙,连我都不曾见过。”
雪语见尧老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有假,便行礼问道:“不知老先生可否告知,何时才能见到你家东家呢?”
尧老听言,面上露出一抹难色,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这个可不好说,我们东家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有事的时候来见我们,却不是我们有事就能找到他的。”
尧老说着,看了一眼面色发红的青竹,方才呵斥道:“今日日落之前你若将这里的龙胆草分不出来,便不要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