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雪语心中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凌乱,一眼扫过全屋,看着梁母眼中的责备、轩辕氏眼中的鄙夷、诗然眼中隐隐的幸灾乐祸、静萱的漠然,心头不觉明朗。
“祖母教训的是,我日后必定铭记于心。”
雪语说着,又看了一眼四周的丫鬟,见有几人今日上午是和赵乳娘一起去的自己院子,便又道:“只不过我刚才也说了,这食物我做的时候是当着众人面的,只怕想添加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再者说来,若真是我下得东西,我怎么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呢?”
梁母听言,也觉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打量了四周一眼,心道:此事可大可小,却不能滋长这些下人的歹心,只厉声呵斥:“今日这食物单独经过谁手?”
梁母话音刚落,就见平日里几个上菜的小婢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雪语看着几人,忽然灵机一闪,故作自责的道:“我院里的莺儿也单独去热过赵乳娘送来的牛奶,难道……”
梁母听言,便对一旁刘妈妈吩咐道:“去把莺儿也叫过来。”
刘妈妈此时哪里敢耽搁,赶忙出神朝落翠居赶去。
诗然听雪语这般说,眼见神色不觉一紧,“姐姐倒真是个黑白分明的人。”
“不敢当,只不过此事不处理好,我自己的名声坏了是小,这样龌蹉的行径被人效仿影响不好就是大了。”
梁母在旁见雪语如此懂事,看着床上梁汉轩还在低声痛吟,便问道:“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可是有解救的方法?”
雪语听问,佯装为难的看了一眼梁母,温顺回道:“办法倒是有,只怕……”说着抬头眼光落在了轩辕氏身上。
轩辕氏冷眉冷扫,眺目轻哼,“连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
静萱一直在旁冷眼看着屋中的一切,此刻见雪语眼中精光乍现,心中不觉对雪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雪语听轩辕氏这般问,轻轻眨了眨眼睛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梁母看着二人如此,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但说无妨。”
雪语又看了一眼轩辕氏,才巧声回道:“这个……我们乡下倒有一个偏方,就是弄些肥皂水给人喝下去。”
“什么?肥皂水?”轩辕氏一听不觉眉头一挑,尖声叫道:“你是想害死我的儿子吗?”
梁母听言,也觉得稀奇,这肥皂水哪里是人能喝的?便以为是雪语在胡说八道,不耐烦的说道:“你若真是没有办法,也不要逞强。”
“就是说,这肥皂平日里洗衣服用的,难道姐姐想让弟弟喝下去把肚子也给洗了不成?”诗然说着看了一眼诗然,只觉此法身为荒谬。
却不想雪语竟满口答道:“妹妹果然是博学多才,连我们那的偏方也被你说中了。这肥皂水却有催吐的作用,把我适当,刚好就全当给弟弟洗了洗肠胃而已。”
梁母听雪语这么解释似有些道理,不觉侧目看了一眼轩辕氏,考虑了少顷,方才说道:“去请大夫来问问,这方法可行不可行。”
一旁琥珀听令,赶忙转身出了屋门。
正巧此刻王氏和邱氏也闻讯而来,正好撞见琥珀急急忙忙朝院外走,便拦住琥珀问道:“小少爷可好些了吗?”
琥珀听王氏这般问,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王氏听琥珀这般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转头已经满眼尽是悲叹,对一旁邱氏说道:“这汉轩不过是个孩子,不知是谁这么狠心!”
“哎,兴许是下人们弄差了吧。”邱氏长舒了一口气,见远处屋中人影攒动,不觉和王氏一起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王氏和邱氏一进屋,便见到了脸上指印未消的雪语,王氏故意面露一抹惊色,款款走上前去,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罢,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旁的赵乳娘。
诗然、静萱二人见自己母亲来了纷纷上前去行礼。
邱氏没想到自己女儿也在,只怕她受到牵连,赶忙将静萱拉到了身后。
正是此时,刘妈妈已经将莺儿带进了屋子。梁母四下打量了几眼,见床上梁汉轩脸色苍白,便嘱咐丫鬟好生伺候,就带着几人一起出了屋子,朝正堂走去。
此时已快到日落黄昏,屋外火云彤烧,蝉鸣烦乱,偶尔晚风吹过树梢,掠过湖畔,叶落起涟漪,田田荷叶朝四周散去。
进正堂做好,莺儿便被刘妈妈拉在了堂下,莺儿心中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众人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又见诗然似乎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小的知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莺儿不打自招,屋中众人皆是满腹疑惑,只听轩辕氏厉声问道:“你知什么错?”
莺儿本来是六神无主,满心慌乱,才会情急胡说,此刻听轩辕氏这么一问,不由愣在了那里,“小的……”
雪语见状,心中自然明了,却不多言,只看了一眼身侧的诗然,见诗然眼中光影沉浮,似有些焦虑的样子,不觉开口道:“这丫头是二姨娘选来的,平日里手脚勤快,我还一直夸她能干,二姨娘调教的好,怎么这会这般呆头呆脑了。”
众人听雪语这般说,不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氏,王氏眉眼间一怔,蔻丹横直,“好一个大胆丫头,让你好好伺候人,你竟然这般不记教诲。”
莺儿听王氏这般说,以为王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赶忙连声告罪:“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轩辕氏见状,嘴角划过一抹冷笑,“知错?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哪个指示你在少爷的吃食里下药的!”
莺儿一听,不觉恍然大悟,赶忙磕头道:“小的没有、小的冤枉啊。”
说着,莺儿一脸惊恐的看着王氏,这下药毒害少爷可是大错,被赶出相府不说,弄不好还要领一顿教训,若是不解气,把自己送官查办也是有的,想到这莺儿哪里还敢再迷惑,赶忙爬到王氏面前,磕头道:“奶奶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