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手插口袋,手里握着一瓶松兰堡镇最贵的防晒霜回到东方月的家时,楼下屋子里没有开灯。我走到二楼,客厅里点着几枝白蜡烛,平静的火焰像一朵朵金黄的小花。东方月和欧春暖不见了踪影。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防晒霜塞进包里,感到又累又饿。我不敢躺到床上去,东方月手工刺绣的被单是那么的美丽。
我回到客厅,听见东方月和欧春暖从楼下上来了,原来她们到厨房做饭去了。我赶紧跑下去接,我的肚子早空了。菜不多,但很精致,看得出每个菜肴都是精心烹制的。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东方月还做了个蛋糕,碗口般大,有4层,做成了春笋的形状,上面缀满各色奶油的饰物,看起来煞是可爱。早知道今天是东方月的生日,我上街时应该带礼物过来。
东方月把蛋糕和菜摆好,又给了三杯红酒,一人一杯。我把红酒端起来,祝东方月生日快乐。东方月说错了。我和欧春很惊愕。我问欧春暖:“是你过生日吗?”欧春暖摇了摇头。我问:“还有其他人吗?”东方月说:“没有其他人了。今天晚上气氛这么好,有我们三个人就,够了。”我不禁脚底发凉,从走进东方月的屋里以后,我就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么一个青春美貌的女子,却情愿守着一座300多岁的老房子。现在她又要莫名其妙地给谁过生日。欧春暖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在茶几底下偷偷用脚碰我。
“来,祝你生日快乐!”东方月选了一个曲子,举杯向我祝福。“我……祝我……生日快乐,我的生日在昨天,早过了呀。”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东方月,东方月换了一条新裙子,还上了点淡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让我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女巫狐仙这一类人物联想在一起。“我不会记错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不会错的,不会,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的。”东方月喃喃自语,“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快尝尝。”欧春暖一会儿望望我,一会儿望望东方月,她也迷糊了。
“我的生日是昨天。”我又坚持了一遍。我搜肠刮肚地回忆了一次,也没想起什么时候告诉过东方月自己的生日。“没错的,就今天。来,把酒喝了。”东方月不容分说要我干杯。我拒绝不得只好把酒喝了。没想到欧春暖也敬我,我一赌气也喝了下去,喝完了,我踢了她一脚。她很恶作剧地笑我。
喝了酒,唱生日歌,吃蛋糕,东方月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把欧春暖冷落在了一边。欧春暖倒了一杯又一杯红酒默默地灌自己,我知道她是喝给我看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从东方月的照顾里挣脱出来,她不住地往我的碗里夹菜,对我劝酒。
“欧春暖,你别喝了,你快醉了。”我伸手去拿欧春暖的酒杯,欧春暖眼疾手快端到了一边。“你心疼东方月的酒呀,再开一瓶,再开。”欧春暖嚷嚷着,失去了控制,话多起来了。东方月又开了一瓶,给欧春暖和自己倒满,但给我只倒了一半,“你就少喝一点,已经喝三杯了。”我愈发奇怪了,东方月连我不胜酒力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果然半杯喝下去后,酒劲上来了,我靠在椅子上,头痛得厉害。见我醉了,东方月和欧春暖也不喝了。欧春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东方月还很精神,一会儿给我拿凉毛巾,一会儿给我泡茶,不厌其烦。欧春暖突然哭了起来。
听到欧春暖哭了,东方月拿毛巾的手抖起来,毛巾掉在了我的额头。我虽然头痛得厉害人还是清醒的,看到东方月手足无措地站着,在努力想着什么。我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脸烫得很,头脑里像是灌满了水,很重很涨。“你一喝就醉,还喝这么多。”东方月关切地说,把一杯醒酒茶给我,又泡了一杯给欧春暖。欧春暖还在哭。
东方月把空调调低了两度,丝丝的凉意很快驱散了我们的醉意。东方月说去厨房做个汤,我和欧春暖都没有阻拦,因为我们都有话要说。
“你和东方月到底什么关系?江流儿,你要老实告诉我。”欧春暖说,“你如果不把我当伙计,别怪我不支持你的工作。”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真的。”我又强调了一次。
“她怎么知道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在昨天的。”
“那也一样。她怎么知道你不胜酒力?”
我只有摇头。
“她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菜?”
我又摇头。
“而且,我还在她的卧室里看到了一张你的画像,你还说自己和她没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是一对恋人?”欧春暖不容置疑地看着我。
我偷偷地推开东方月的卧室一看,果然在她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油画,画得正是我,非常传神。看得出东方月对这幅画很珍惜,装裱、保管都非常考究,画框擦得一尘不染。油画中的我正坐在庭院里,深情地望着什么。这个庭院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你该招了吧?”欧春暖也偷偷地跟了过来。
“我从来没有让人画过油画像。”我说。
“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拍过一张这样的照片?有可能东方月让人看着照片画的。她一定在暗恋你。”
“不可能的。我没在这样的院子里拍过照。”
“但东方月刚才照顾你,就像照顾自己的爱人一样,完全没有一点陌生感。这又如何解释?”
我只能再摇头。
“这就奇怪了。”欧春暖把我和油画中的人对比来对比去,越看越疑惑。
不用说欧春暖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江流儿,我们还是打车回家吧,我有点怕。”欧春暖露怯怯地看着我。
我对她说东方月是个热心人,没什么好怕的,也许她是真记错了我的生日。欧春暖摇摇头,还是说有点怕。我不知道她到底怕什么,也不好多问。
东方月做好了汤,晶莹剔透的银耳上浮着几个鲜艳的红枣儿,正是我爱吃的银耳红枣汤。这个汤我向欧春暖介绍过的,就在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去冷饮店里吃过。所以欧春暖一看到这个汤,两眼就发直了,只差一点大声惊呼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银耳红枣汤?”我问东方月。
“我怎么不知道?”东方月笑吟吟地看着我,给我舀了满满一碗。
欧春暖向我眨眨眼,意思是她又见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这一夜我和欧春暖都没有睡好,总担心着有什么奇怪的事要发生。但这一夜是出奇的平静,东方月一直睡到6点半才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我们准备早餐,带我们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