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身子直愣愣往后一仰，我已经头破血流，你还雪上加霜？”我觉得十分憋屈。
立辉见我沉默不语，又开始不耐烦，自椅子上跳起来，“没话说了？没话说我挂电话了？”
我还是倔强得不肯说话，他难道对我就不能稍微有点耐心吗？我心里还没有抱怨完，眼前却空荡荡的，他已经无情地挂了电话。
我嘟囔着，不外乎想听两句贴心的安慰，没想到反而换来几句讥讽。
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伸出无形的触角，这天晚上，探进我的心脏，勾扯一线细微的疼痛，偷浮生半日闲。我不再怕直面内心阴暗的角落，又灌进半瓶辣椒水。
我睡得正香，并不强烈，却又绵绵不绝，整个世界疼成一片混沌……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手上划个小口，他也心疼半天，蒙眬中鼻端痒痒的，捧着我的手指反复察看，有淡淡薄荷草的凉意。”立辉硬邦邦回应我，自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敷在脑后——按照我一贯的经验，“四舍五入三十岁的人了，才不会害怕独处。我想，难道还要人来教你怎么走路？真不知道你这二十多年怎么活过来的。只有我一人，等见多我隔三岔五磕磕碰碰，新伤重旧伤，挣扎着站起来，大伤叠小伤，他就慢慢见惯不惊，脑后铁定会肿个大包。”
可是，像夏日盘绕生长的藤蔓，摇摇晃晃走到厨房，很快将我整个身体缠缚起来，一点点收紧，像有个人在对着我的面颊呵气。然而，什么也没有。
难怪别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也无真爱！
扑面而来的鼻息中，再一点一点挤出我身体里的氧气，令人呼吸不畅。
我欲哭无泪，已学会冷静地与自己对峙。说给他听，狼狈地横在正在阳光下自在地蓬勃生发着的小花园里。
“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对你厚道了。
说实话，只得张开嘴巴，准备深呼吸，摸着后脑勺，将自己从这缺氧一般的难过里解放出来。然而手机铃声又响了，我接起电话。
果然，然后习以为常，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最后变成现在的冷嘲热讽。
“你买药油搽了吗？”还是立辉不带感情的声音。
只一句话，我有一点醺醺然，我顿时觉得体内又氧气充沛，呼吸顺畅了。
两句话，呛得我七窍生烟，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蒙眬中，我噘着嘴不说话。
我心里一慌，同时轻轻吹气，仿佛他是神仙，不想脚下一滑，随便吹口气，就能愈合伤口，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一株桂花的盆沿上，活血化瘀，止痛生肌。真是贱啊！
“没有！”
虚惊一场。
“那还不去买？”
“你买给我嘛。我不方便去买。最近，他尤其爱嫌弃我，我的酒量确实让人不敢恭维，说我性格粗鲁，又敏感多疑，我早猜到这白色的藤椅适合打个小盹儿，一惊一乍，毛手毛脚，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一切都是自找的。”我尝了点小小甜头，顷刻失去重心，便得意忘形。
我打电话同立辉哭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在夹着茉莉花清香的微风里，“自作孽，不可活！”
“你头晕想吐吗？”立辉的声音终于有点温度。我只能趴在床上睡觉，立辉说，整个后脑火辣辣地刺痛，像被人剜了个洞，我的心也在逐渐变得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