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儿攥起小拳头要揍老地主,人参姐姐扯住胡儿说:“小弟弟,给姐姐打盆水,我梳洗梳洗,跟他们去。”胡儿“哇”地哭了起来,抱住姐姐的腿说:“姐姐,千万不能跟他们去。”姐姐又叫胡儿去打水,胡儿就是不去。人参姑娘只好自己去打了一盆水,用这水洗了洗脸,然后对胡儿说:“小弟弟,姐姐走了以后,你替姐姐把这盆水泼到房后的萝卜地里。”
老地主不耐烦了,叫跟来的人:“抢!”应着声儿,上来十几个人,把人参姑娘抢走了。到了家,就叫人烧水,要煮人参吃。人参姐姐微微一笑,用手往天上一指,立时刮起大风,随着风声,跳来一只大老虎,一口把老地主咽进肚子。人参姑娘翻身上了虎背,又吹了一口气,老地主家立时着起大火,烧得片瓦不存。人参姑娘骑着老虎,飞回了深山老林。
胡儿见老地主把姐姐抢走了,哭得死去活来。突然想起姐姐的话,把姐姐的那盆洗脸水泼在房后的萝卜地里。到了秋天,胡儿去收萝卜,拔出一棵一看,变了,不是绿皮绿瓤,是半尺来长的肉红色的东西,样子像萝卜,又像人参。吃一口,又香又脆,还有一股特别的味儿。胡儿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分给乡亲们吃,乡亲们吃了,觉得长了力气,认定是人参姐姐留下的一件宝。胡儿留了种,一年接一年地种,一直留传到现在。因为这东西是胡儿种的,所以叫它胡萝卜。
白 蘑 菇
从前,在一个国家的京城里,住着金丞相,在京城旁边的村子里,住着一个小伙子。小伙子的媳妇长得很美,金丞相一看就起了坏心。他想尽办法要把小伙子的媳妇弄到手。有一次,他派人把小伙子找来,对他说:“明天咱俩下棋,你要是输了就得把媳妇给我。”小伙子回到家,闷闷不乐,饭也吃不下。媳妇问他:“你为什么不吃饭,有什么心事?”小伙子把事情告诉了她。她想了想说:“不要紧。”就给了他个图样,教他怎么怎么走法,一定能赢。第二天小伙子照着媳妇教给他的办法走棋,果然赢了。金丞相没了主意。过些天,金丞相又派人把他找去,对他说:“这次咱俩比赛打鱼,谁胜了,媳妇就归谁。”小伙子只好答应。金丞相自己用的是好船,新木头新钉子,下了海又结实又稳当;给小伙子使的是破船,烂木头锈钉子,一沾水东歪西斜。出海不大工夫就遇上大风大浪,小伙子的船散架了,他游呀游的,游上了一个小岛。岛上树多,鸟多,白鹤和猴子也很多。他没有别的办法,就天天钓鱼,钓上来自己吃过,就喂一只白鹤。天天喂,天天喂,一连喂了三年。这天白鹤问他:“你现在心里最想什么?”他说:“我最想回家!”白鹤说:“你骑到我背上来吧。”他骑到白鹤背上,白鹤就展开翅膀飞起来。飞呀飞的,白鹤回头说:“到了!”把他放在地上,飞走了。
小伙子走进村里一看,村子里很多东西都变了,房子有的塌了,有的是新盖的,自己的家在哪儿也找不到了。他就近走进一间破茅屋,正赶上这家摆着供桌,一位寡妇祭奠她的丈夫。他说自己是走路的,要找一碗饭吃。这位寡妇走出来,他一看,正是自己的媳妇——原来朝鲜族有个风俗:丈夫死了三年以后,寡妇才能出嫁,明天正好是小伙子出海三周年的日子,公鸡一叫他媳妇就要嫁人了。半夜以后,他媳妇把供桌撤走,找出一套男人的衣裳。第二天一早,客人们都来了,金丞相、李丞相、朴丞相也都来了。她把那套衣裳拿出来说:“今天我要改嫁了,谁穿这套衣裳最合身我就嫁给谁。”金丞相赶紧抢上前去,夺过衣裳来就穿,他又胖又大,怎么穿也穿不进去;别的人也一个一个地争着抢着来穿,不是太瘦太小就是太肥太大。最后小伙子走过来说:“让我穿穿试试。”一穿,身长、袖长、领长、腰围都熨熨贴贴,不大也不小,不瘦也不肥。他媳妇说:“现在我找到丈夫了。虽说他很脏很丑,可是我自己找的!”金丞相气鼓鼓地走了,什么朴丞相、李丞相也都走了。他们夫妻又过起了幸福的日子。
过了几天,金丞相又派人把小伙子找去,对他说:“这几年不见,我很想你。今天我请你喝酒!”他偷偷地在小伙子的酒杯里放了一只毒蜘蛛,小伙子喝下去就被毒死了。小伙子死后,金丞相把他的尸首放在屏风后边,说他喝醉了。小伙子的媳妇左等他也不回,右等他也不回,就到金丞相家去找。到那一看明白了,她把尸首领回来,在茅屋后面埋了。
从此小伙子的媳妇一天天不言不语,老是低着头干活。她没心思梳洗,没心思打扮,每天用块手巾把头发一缠,穿上她丈夫的衣裳裤子就下地、上山。有一天她走到河边,看见一群小孩在那吵吵嚷嚷,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他们抓到了一条大鲤鱼,正要把它砍碎分掉,她看那条大鲤鱼黑里透红,又好看又可怜,就把它买下来,仍旧放到河里。那大鲤鱼下水以后又翻上来,一对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仔细地看了看她后,才游走。第二天她走到河边,看见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穿着一身黑里透红的衣裙,一对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她说:“我是龙王的女儿,昨天出来玩被孩子们抓住,多亏你救了我。你跟我去见见我爸爸吧!”她没法推辞,就穿着一身男人衣裳跟着去了。
到了龙宫,龙王招待得特别好,龙王的女儿见她穿着一身男装,以为她是年轻的小伙子,天天陪着她东游西逛,不知不觉快到三年了。有一天,在花园里,小伙子的媳妇看见一棵奇怪的花:一个枝上开着三朵颜色不同的花:一朵白的、一朵蓝的、一朵红的,管花园的人特别小心地照看它。她就问:“这花可真稀罕,它有什么用处?”龙王的女儿说:“这叫三色花,它能叫死了多年的人活过来:白花能接骨头,蓝花能生筋长肉,红花能叫血液流通。”她听了心里一动,第二天就向龙王告别,要回家看看。龙王问她临走要带点什么,她说:“我就要一棵三色花。”龙王叫人挖来给她,并叫女儿送她出水。龙王的女儿送了又送,实在舍不得放她走,最后分手时跟她说:“我爸爸的意思,叫我跟你定亲,我一定等着你,你回家看看可快点回来呀!”小伙子的媳妇一听,犯了难,一时也不便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说出来,就问她:“我几年没回去,家里有什么变化,一点也不知道,我要是来晚了,你还等我吗?我要是变丑了,你还跟我吗?”龙王的女儿说:“无论怎样我也要跟你!”并跟她约定了见面的日子。
小伙子的媳妇回到家,挖开坟墓一看,丈夫只剩下一堆骨头。他掐下白花,往骨头上一扔,骨头嘎巴嘎巴地接上了;他掐下蓝花,往骨架子上一扔,骨架子上很快地生了筋、长了肉;她掐下红花,又一扔,全身血液流通起来。丈夫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说:“我真喝醉了,睡了这么大一觉!”媳妇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一说,他才明白。眼看到了去龙宫结婚的日子,他媳妇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就替我去吧。和她定亲后,就把她接回来,咱们三个人一块过,我和她一定能处得挺好的!”她丈夫打扮起来就去了。
丈夫走了以后,她就等啊等啊,天天等。等一天不来,又等一天也不来。她天天站在山上一棵松树下面,向河水里望着望着。哪知道她丈夫到了龙宫以后,看见龙宫那么好、龙女那么多,早已忘了回来,在龙宫过起好日子来了。可是她还是天天站在山上的一棵大松树下面,向河里望着望着。刮风天,她用手遮着头;下雨天,她撑着一把破伞。天长日久,她的白衣裳都变黄了,她的皮肤都干裂了。慢慢地,她变成了一朵白蘑菇。蘑菇慢慢地长满了树林。直到现在,蘑菇还是最喜欢长在树根底下,日子长了头上的小伞也裂开几道缝;有时候伞下滴溜着几滴露水,人们说那是几滴眼泪。
甜 瓜
从前在河北省有一家姓安的,世代种甜瓜,很有名。到了安平这一辈,也种甜瓜。安平十八岁,小伙子又精又灵,和他爹爷俩种瓜,把本领学了个透熟。到了后来,老安家得罪了当地的大财主,待不下去了,一家下了关东,在老岭下落了个窝棚住了下来。安平和老爹起早贪黑地在山洼洼开了块地,种上了河北老家带来的香瓜。爷俩从春忙到夏,从夏忙到秋,汗没少淌,力没少出,可就是瓜长得不好。看着就地豆那么大,闻着没香气。挑到集上,谁见了谁乐,一个没卖出。爷俩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里盘算着,熬过了今年,明年干点什么营生呢?
这天,正是八月十五日。晚上,儿子安平闷闷地顺着茅草小道爬上了瓜地,进了瓜窝棚。安平坐在草铺上,看着大月亮慢慢腾腾地从山后升起来,听着虫儿的叫声,听着鸟儿的扑闹声,烦闷地摘下挂着的洞箫吹了起来。要说安平这箫,吹得可真叫好。你看,虫儿不叫了,鸟儿安静了,风不吹,树不摇,好像都在听这箫声呢。吹着吹着,安平觉得眼前刷地亮起一层绿莹莹的光,惊奇地抬头一看,可呆了:只见瓜窝棚旁的大青石上挨肩坐着两个大姑娘,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八九岁,一样的粉嘟嘟的袄,翠生生的裙子。大一点的那个姑娘指着山坡的瓜地说:“瓜种换水土,空费种瓜人的心力了。”小一点的姑娘问:“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吗?”姐姐说:“我这里有些瓜种,种在这块地正适合。”这时,安平把箫拎在手上,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呆呆地听着,正入迷呢。他一听到有好瓜种,就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两个姑娘听到动静,轻盈地立了起来,朝安平轻轻点点头,微微地笑着,一团绿莹莹的霞彩把她俩托起,向岗后飘去。
安平醒悟过来,一步跨上前去,抓起姑娘放在大青石上的绿绸包儿,就着月光掀开一看,绿绸包儿里面全是饱满的香瓜种,一粒粒的叫人喜欢。
安平搂着绿绸包儿像宝贝似的在瓜棚里睡了。睡梦里,一阵香风飘过,引来了一片绿莹莹的光,那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又来了。姑娘笑吟吟地对安平说:“有‘绿衣香’种瓜吧,把你的本领使出来,包你丰收。”安平看着姑娘俊俏的面容心里欢喜,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和我一块儿种瓜吧!”姑娘的脸红了,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又轻声说:“回家说给你爹听,到岗后那两棵美人松下,喊一声‘绿衣姑娘’,我就出来迎你。”说完踏着一朵绿霞过岗去了。
安平醒来天已亮了,想想梦里的事,疑疑惑惑的,看着手里的绿绸包儿,这才知是真的,急忙下山去了。回到家,一五一十地说给爹爹听,爹爹高兴得直咧嘴乐。
安平和绿衣姑娘成亲了。转过年,春暖花开,安平和绿衣姑娘开始种瓜了。忙了一春又一夏,又到了下瓜的时候。这年瓜长得可真匀溜,个儿不大不小,个个香气扑鼻,吃一口蜜蜜甜甜的,惹得地边树上的松鼠跳,山雀叫……
这一天,下了头盆瓜,安平挑了一挑下了集市。这一下可轰动了整个集市,这瓜不用说吃,看着也舒坦;中不溜的个儿,绿莹莹的带着几道浅黄色的纹路,柔和水灵,百十步方圆内,都闻到香气,吃一口更是蜜样甜。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嚷着买瓜,不大工夫这瓜就卖完了。买着的盼着再来,没买着的更是心急。有几个年轻些的干脆要跟着到瓜地去,安平乐呵呵地答应了。安平对人热情,和这帮人又说又笑,高高兴兴地向瓜地走去。这伙人里,有一个是本地最大财东家的管账先生。这个先生可是买着瓜的。那他咋还来了呢?他吃了瓜后感到十分奇怪:这地方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美的瓜,这个小伙子卖完瓜,浑身还留着香气哩!他想看个明白。大家好歹走到瓜地,个个累得在喘粗气。只有安平脸不红,气不喘,平静地笑着,招待大家吃瓜。那时候瓜地有个规矩,吃瓜管饱。绿衣姑娘把香瓜摆在大伙儿面前,大伙儿品尝着香甜的瓜,赞不绝口。管账先生也假装吃瓜,心里可合计开了:这小媳妇天仙似的,和这小伙儿一样,都香喷喷的,可不是凡人!这瓜也不是一般的香瓜,而是仙瓜了。老财东要有这么块瓜地可就发大财了,我也能沾光。再说这小媳妇……想到这里,账房先生乐滋滋的,急着要回去。大家吃饱了瓜,道了谢,又买了些瓜带上,下山了。账房先生急忙赶回来对财东一说,可把财东乐颠了。财东接过账房先生捧上的香瓜一尝,更急得不得了,一心想把瓜园霸占过来。他和账房先生就合计开了。
再说安平这几天是一天一趟到集市卖瓜,这一带的百姓可有了口福。吃了这香瓜止渴生津,和胃清痰,哪次下山,都围满了买主。这一天,集市上早有人等着买瓜了,老远见安平又挑瓜来了,大家欢欢喜喜地围上了安平。这时,账房先生扒拉开人群,上前扯住安平的袖子:“卖瓜的,你这瓜打哪弄来的?”一个调皮的小伙回答了:“地里种的呗!”账房先生又问:“好,地里种的,你在哪块地里种的?”安平是个老实人,诚实地说:“老岭下的东山坡上。”账房先生嘿嘿一笑:“你知道那地是谁的吗?”安平可急了:“我自己开的呀!”账房先生横着脸说:“鸟儿飞三天,落脚的哪座山不是老东家的;壮汉走三天,哪块地不是老东家的?!你偷开了财东家的山,偷种了财东家的地,这还了得?老财东说了,地收回自种!”安平一听气极了:“你们太霸道了!”账房先生说:“说霸道就霸道,来人呵!先把瓜挑子夺过来!”随着这一声呼喊,从人群中钻出几个早等着的壮汉,来抢瓜挑。安平一看不好,撇了瓜挑,撒腿就往回跑。
安平回到瓜棚一说,绿衣姑娘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急,安平看媳妇这么稳当,知道媳妇有办法,也就不急了。不大会儿工夫,管账先生扶着老财东爬上了山洼洼。财东和账房先生先叫人抢下窝棚前晾着的香瓜籽,绿衣姑娘没有动一动;财东又奔到瓜地里吆喝狗腿们捣瓜,狗腿子们手拔脚踢,弄得好好个瓜园,藤断瓜滚。安平再也忍不住了,要冲上去和老财东拼,绿衣姑娘一挥长袖,一片绿生生的光泽罩住了瓜地,罩住了老财东,罩住了账房先生和狗腿子们,只见他们在绿光里和瓜一起变成了绿石头。现在,这个山洼洼还是个乱石窖,大的石头人体大,小的像甜瓜,都绿莹莹的。
安平家到哪儿去了呢?有人看见一片绿霞带着绿衣姑娘和安平父子,朝岗后飘去了!他们重新开荒种瓜,过着勤劳幸福的生活。
以后绿衣姑娘和安平还把瓜子与种瓜的技艺传授给周围的老百姓。直到今天这一带还种着这种瓜,人们都管这种瓜叫“绿衣香”。
火 晶 柿 子
关中临潼,有座苍翠的骊山。骊山东边不远的山坡上,有个小村子叫三里任,这儿盛产一种美味的火晶柿子。
这种柿树无籽可种,是靠嫁接在软枣树上繁殖的。是谁第一个把软枣树嫁接成柿树,而第一枝火晶树的果枝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有个优美的童话讲述了它的由来。
很早很早以前,三里任村住着一个老头,养着四个儿子。大儿子叫大富,二儿子叫二财,三儿子叫三卒,四儿子出生不久,老伴就不幸死了。老头无心给娃取名字,村里乡亲们都顺口叫他四子。
一年一年又一年,老头的四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眼看着穷老头就要享清福了,谁知命运不济,大富、二财、三卒都先后死亡,老头只好随着四子苦度晚年。四子为人忠厚老实,干活勤快,孝敬老人,乡亲邻友都夸赞他。四子为了让老父亲吃饱穿暖,不怕劳累,春夏开荒种地,入冬上山打柴、采摘软枣,换钱添补家用。父子俩就这样相依为命,凑合着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