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毅不敢反驳,只直直跪下,道:“父皇,儿臣想亲自彻查此事,是因为牵扯到王妃。”
龙皇侧目瞟了一眼我,似乎是犹豫了片刻,便放缓了语气道:“你起来吧,你关心自己的王妃,朕可以理解。可王妃毕竟是奚国人,而那些要杀王妃的叛贼亦是奚国之人。此事已经不仅仅是王妃一个人的事情,还是奚国与龙国之间的问题。朕不希望你的草率,而导致与奚国决裂。毅儿,你应该懂得。”
“儿臣明白。”龙毅不敢再言其他,只站起身来点头应着。
龙皇微微的舒了口气,蹙眉望我一眼而又道:“朕对于毅王妃遇袭一事也颇为震惊,已经下旨让御史衙门彻查此事。对了,朕听那日奉命追剿叛党的侍卫说,你曾在尸首旁捡获了一枚玉质腰佩,拿出来让朕看看,此佩是不是关系到叛党的身份。”
龙毅闻言眉头微蹙,为难的看了看我,沉吟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将那日捡获的玉佩呈了上去。直到此刻,我才看清楚那枚玉佩的真面目,整个用一块上好的青玉雕刻而成,用赤金镶嵌成火焰状,背面描绘着孔雀翎的图案,正面则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凌”字。
我心中一动,这块玉佩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竟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众人在审视片刻后都没有下结论,倒是龙骏颇有些见识的开口:“看这东西,应该是奚国凌山家族的焰翎佩。只不过……”他有些奇怪的望了我一眼,忍不住的问道:“这凌山家族与毅王妃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竟害的他们千里迢迢的跑来龙国追杀?”
龙骏的疑惑正是我心中所想,偷眼望一眼龙皇,见他眉头深邃,似乎也正在为此事而困惑。而皇后闻听此话却双眸一暗,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她并不准备说出来,只幽幽的道:“或许是往日的恩怨吧?奚悦身为公主,如何会跟山野贼匪结下恩怨呢?”
“难道皇后娘娘不知晓此中缘由?”盈妃夸张的睁大眼睛,嘲讽的笑着“听说,毅王妃在嫁来我们龙国的时候曾嫁过人的,而这个人便是凌山家的二公子……凌长允,可是公主才下嫁一个月,便查出凌山家与人密谋谋权篡位,结果凌家几百口人都被杀头。臣妾想,这些人肯定是当时的漏网之鱼,一心认定害他们家破人亡的是奚悦公主,这才不远千里的跑来龙国暗杀的。”
皇后冷冷的瞪了盈妃一眼:“你对我们奚国的事情,还挺清楚的。”
盈妃笑笑,满脸的得意:“这么大的丑事,本宫自然早就听说了。不过,想来皇后娘娘已经也早就知道才对,只是碍于毅王妃的面子才不肯说吧?也难怪了,毅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且当初,皇后娘娘还执意想要毅王妃成为太子妃的。只可惜阴差阳错,皇后心愿未成呢。”
“你!”皇后气结,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只得赌气的将头扭向一旁,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好了。”龙皇伸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道:“此事已经过去了,既然叛贼已死,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不过,以后毅儿你要吸取教训,好好派人保护王妃。”他说着起身,对龙骏和龙毅道:“时辰不早了,你两个随朕去早朝吧。”
“是,父皇。”两人应着,一起随着龙皇往殿外而去。
才走至门口,龙毅却忽然又回过头来,有些担忧的望一眼我恍惚的眸子。他神色黯然忧愁,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对我说,也许是想要安慰,也许是想要劝慰,可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回过身去,跟在龙皇的身后匆匆离开。可是即便如此,他那一眼的担忧,依旧让我欣慰如斯。
毅王府的傍晚,总显得幽静而漫长。我站在庭廊里,看庭院中有些颓败的花草在冷风中垂死挣扎,就如我此刻的心一样,因为某些无法得知的答案,而落寞的凄凉着。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奚悦公主的过去是那么不堪,即便我明知道自己不是她,可占据了她身体的我,其实早就已经与她合而为一,不是么?
身后,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近一缕桂花的香甜气息。我不回头,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可是,我没有太多的反应,因为,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似乎是过了很久,在我一直纠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做开场白的时候,他却先而问道:“你在想自己与凌山家族的仇恨?”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回身面对了他反问:“如果我说他们认错了人,你信么?”
“我信!”出乎意料的答案,给予我莫名的颤抖。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眸,像夜空下的繁星灿烂夺目。他说:“在我眼里,你不是他们口中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要不然,你也不会想要去解救那个假装‘卖身葬父’的女子,而差一点就送了命了。”
“可是……”我支吾着:“我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很多事情,我已经没有记忆了。”我对奚悦公主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有脑海中那些零零散散的模糊记忆,充斥着我与她可能存在的关联。可是我该怎么告诉龙毅这一切,说我不是奚悦公主,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现代人?谁信?
“别多想了,伊岚。”龙毅劝慰着,伸手将我额前的碎发拢向耳后:“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正如你开解我的一样,人活一生,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么?”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枚焰翎佩:“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活的开心就够了。”话说着,他手一扬,那枚焰翎佩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在了水池中,转眼便沉入了水底消失不见了。
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却突然跟着莫名的一颤,因为我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枚焰翎佩了。那是我与龙毅成亲的那一晚,在那个竹林里,明羽曾经想过用它作为礼物送给我。他当时说:“这是焰翎佩,送给你吧。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凭借这个玉佩找到我,我一定会帮你。”
虽然当时我没有接受,但是因为那特殊的形状,我便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它的样子。焰翎佩、明羽……奚悦公主、凌山家族,这一切的一切,会有什么关联么?
“王爷,王妃……”就在我试着准备将这么可疑的片段重新规整起来的时候,福伯却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跑来,气喘吁吁的禀告:“刚刚太子府来报,说太子突然犯病昏迷。太医已经前去诊治,太子妃遣人了告知王爷,希望王爷能够前去探望一番。”
龙毅神色一暗,急忙的便要出府,我赶紧的拉住他,道:“太子的病我有所了解,我随你一起去。”旋即扭头吩咐福伯:“福伯,你让人准备马车,顺便叫青鸢将我的九支银针带上。”我记得上次青鸢对太子的病情观察甚微,想来应该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