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皇后心花怒放,笑道:“你起来吧,你的孝心本宫收下便是。你也放心,本宫定会好好的关照你的。但是以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万一伤到了自己,可是要坏大事的。”
“是,娘娘。”我应着,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引起皇后的怀疑,我必没有性命之忧。
如此又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让我密切关注龙毅的一举一动,若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并要在第一时间通知龙骏,好来个瓮中捉鳖。她虽未明说,但我亦清楚,她要的便是我能够抓住龙毅与董静柔私会一事,以此噱头来剥夺龙毅争夺皇储的资格。一切,真如龙毅所料啊……
未了,她忽而问道:“那日本宫听到风声,说董静柔去了毅王府与龙毅私会。可是为何,本宫见到的却是你?本宫一直不得其解,要知道,那打探风声之人,应该不敢对本宫说假。”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一句,我早知道逃不过,遂道:“那打探风声之人自然是不敢欺骗娘娘,可惜娘娘与儿臣都晚了一步,当时赶到的时候,董静柔早就已经走了。可是儿臣还躲在屏风后面,是怕万一被骏王发现,总难说的清楚,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是么?”皇后蹙眉,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只道:“本来你嫁来龙国,是为了能够控制太子。可龙皇似乎早就洞察了本宫的私心,竟然趁你落崖之际让太子另娶。本来,若不是因为皇上自作主张,本宫倒是极为期望骏儿能娶上董静柔,毕竟,她的父亲也是朝中重臣啊。”
我笑笑:“娘娘何必担心呢?她的父亲分量再重,也不过是臣子而已,身家性命都是握在娘娘和皇上手里的。只要我们不放松警惕,他们总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皇后抿嘴笑着,目光慈爱的看着我,赞道:“你是可心人儿,有你来龙国帮我与骏儿,我是一百个安心。只是,我总也搞不明白你的父皇,既是和亲,又为何不把你许配给骏儿呢?我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偏偏的,要把你许配给什么太子?那个短命鬼若死了,你岂不守寡?”
“或者,父皇有自己打算吧。”我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涵义,只自行表明心迹:“不过,儿臣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儿臣的心,永远都是向着皇后娘娘的。”
“本宫知道,你最乖了。”皇后笑的合不拢嘴:“你可知,当日听闻你坠崖,我真是担心的不得了,不过还好你活着,与其让你重回奚国,不如就嫁给龙毅为妃,凭你的聪慧,定能为本宫做很多事情,不是么?”
我笑着点头:“儿臣来龙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协助娘娘取得皇位,娘娘放心便是。”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倾国倾城的脸上荡起迷人的笑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也许是为了拉紧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亦或者是为了放松我的疑虑,那一日,她赏赐了我很多奇珍异宝和绫罗绸缎。
离开朝凤宫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秋日的阳光有些颓废,在已经泛黄的落叶上映下点点斑驳的冷光。很意外的,我在离朝凤宫不远的湖畔见到了负手而立的龙毅。他浓眉紧拧锁满心事,目光幽然的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出神。任秋风肆虐,吹起他玄色疏绣浅蓝海水波纹的衣摆猎猎而响。
他侧目看向我,又瞟一眼我身后抱着一堆赏赐的红鸾,幽幽的道:“看来,皇后对你很信任。”
我笑笑:“既然同出一处,自然心有牵连。况且若不与她亲近,如何得知她为太子下的毒。”我这么说,并不是刻意邀功,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立场,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
所以,他心存愧疚:“委屈你了。”
是么?委屈么?我为何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呢?我只是希望能够帮到他,自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争斗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此刻的关心不改变,我便可以安心的过日子。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我想要的么?我不得而知。深深叹口气,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悲痛的哭喊:“父皇,儿臣不要和亲,不要和亲……”
我与龙毅一起回眸,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便见对岸的柳树下跪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俏丽的脸庞埋在胸前低低的缀泣着,任秋风吹起那一袭碧罗金织牡丹的长裙似蝴蝶振翅欲飞般美丽。她的身边,有几个宫女在小声的劝慰着,可是,依旧抹不去女子绝望的悲戚。
龙毅远远的看着她,目露怜悯之色,许久之后才幽幽而道:“为何每一个国家,都要牺牲女人来保全自己呢?”他长长的叹了哭泣,语气忧伤:“你知道么?父皇决定让晴乐公主去冥国和亲,嫁给冥皇为妃。如此,来维持各国表面上的平静祥和。”
“晴乐公主?”我喃喃自语,看向对面不停哭泣的女子。这位,便是晴乐公主了吧?她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瘦弱的肩头似乎一碰便脆。可偏偏却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要被自己的父兄用来当作争取和平的工具,何其悲哀……
龙毅继续道:“他是父皇最小的女儿,生的乖巧懂事,她的母妃……熙贵嫔,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廷中,是很不容易长大的,可谁知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又换来这样的结局。”他说着扭头望我,神色哀伤:“伊岚,你来龙国和亲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过?”
“我……”我语塞,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我又如何得知?我本不是奚悦公主,亦不想走入她的人生。想了一想,我还是告诉他:“如果早知道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难过又有什么用?人生苦短,何不用微笑面对以后的人生,至少,心中无憾。”
龙毅很奇怪的看我一眼,便即刻调转了目光,道:“若每个女子都如你这般想法,那这世间便没了哀怨情仇。”他说完转身欲走,想了想便又停了下来,望着我道:“皇兄说他府中得了上好的龙井,所以邀我们去品尝,你随本王一起去吧。”
他说的,是让我跟他一起去,而不是问我可否与他同行,也许,在他的世界里,还没有征求询问这一说吧。我犹豫了一下,自然也明白他要我一同前去的目的,但是,我还是点点了头,跟在他的身后往太子府而去。那一刻的我在想,若董静柔看到我的到来,是愤怒还是吃醋呢?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董静柔会用那样强烈的热情来招呼我,令我颇为意外。
太子府,是除了皇宫以外最奢华的地方,琉璃瓦的重檐屋顶金碧辉煌,在午后的阳光里耀眼夺目,与饰以五彩琉璃龙纹的汉白玉明柱相互回应,更添贵胄傲气。着碧色衣衫的侍女婉约美丽,引领我们穿过铺着白玉的九曲庭廊,廊外池水环绕,美如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