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总会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即便明知已被他伤害,却依旧无怨无悔。突然间感到了筋疲力尽,我笑着与明羽告别,当脚步迈出竹林的那一步,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可是龙毅,你在意么?
明羽没有再勉强我收下那枚玉佩,或者,对于一个早已陷入痴情中的女子而言,说的再多也无法打动我了吧?他就那样看着我,桃花眼中是细碎的感伤与隐忍愧疚。愧疚?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而无可思议,明羽对我,何来愧疚一说,毕竟我与他,才不过相识短浅而已。
如此,已再没有什么话多说,见天色已晚,我便与他匆匆告别。他不便阻拦,只幽幽的道:“见王妃也是性情之人,虽然是嫁做王妃,但人有七情六欲,难免会有心情抑郁之症。不过,见王妃能有旁人不能有的见解,我亦知道,王妃以后,必定是幸福之人,如此,我也放心了。”
他说完,幽幽的叹口气,神色哀伤:“人生就好像一个圆,总是在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一切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王妃,我们有缘再见吧。”
不等我从差异中回转,他已转身离去,一袭白色长衫渐渐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依照龙国的规矩,成亲后的第二日是要去皇宫像皇上和皇后请安的。一大早,龙毅便遣人送来了早已准备好的蜜汁百合枣泥糕,说是龙国习俗,要将这些糕点分发给皇室亲眷,寓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侍奉我的侍女红鸾听闻此话后抿嘴一笑,道:“若按我们龙国的规矩,这蜜汁百合枣泥糕是要新嫁娘亲手做的呢,可王爷生怕王妃休息不好,才让人连夜做了。呵呵,可见王爷待王妃,是真的好呢。”
一旁的影幻听了却撇了撇嘴,冷冷的道:“若真是必须要新娘子亲手做,那王爷如此自作主张,岂不是不祥?或者,是王爷不想与公主百年好合吧?”
“你?”红鸾被影幻的口无遮掩气的脸色涨红,悄悄的瞅了我一眼后便无声的咽了回去。在外人的眼中,影幻是我的陪嫁丫头,自然身份不同,红鸾自是不敢太过与她争执了。
而我,亦没有如她所愿的出口训斥影幻,因为影幻所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只不过,我完全可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一味淡然的笑着了事。而红鸾见我不语,也明白我不会为她出口,遂伶俐的为我换上一袭茜素红金织蹙金刺雏凤的曳地长裙,发间荡开一对赤金双凤展翅步摇,极为华贵美艳。
我凝望着镜中自己倾国倾城的容颜,脑海中忽而蹦出一句“红颜薄命”的词。在这样明明应该表现出喜庆的日子里,我却因为此刻的念头而使心中猛然一沉,顿觉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而这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从那日成亲之后开始,便再也没有间断过。
掀帘步出房门的时候,便看到庭廊外一直等候我的龙毅,穿了一身藏蓝色疏绣烟波云纹的恭锦长衫,腰间系着赤金镶玉的玲珑玉带,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滋味。只是,他的目光依旧深沉而阴冷,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什么,或者,亦不可能改变什么。
我亦不愿多想,在影幻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狭小的空间里,我们相对而坐,彼此却没有半句的交谈,只听到有风声自车帘子里调皮的吹过,带出声声呜咽的低吟。就这样静谧着,等到我开始因为这样的沉默而感觉到有一丝尴尬的时候,便听到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禀告:“王爷、王妃,皇宫到了。”
皇宫到了,意味着我将要面临另一片未知命运。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只看到龙毅在听到“皇宫”二字的时候眉心猛然一拧,深邃双眸中的冷意如冰而出。我想,在这个皇宫里,一定埋藏着他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所以,才成就了他今时的冷傲。
因为皇帝正在处理一些重要的政务,不方便在此刻接见我们,所以便吩咐了内侍先领我们去皇后的朝凤宫。龙毅的样子似乎十分的抵触,但在看到我投射过去的探究目光时,却忽而轻松笑道:“皇后是你的姑母,自然要去拜见一下了,不是么?”
直到此刻他刻意的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我已身为奚国公主的身份,我竟然忘了,我与他之间的婚姻是因为权利相争的因果,并不是因为我是伊岚,我爱着他。那么现在,我是否应该扮演好我公主的身份好好的配合他呢?可是一个古代的公主,到底应该有怎样的华贵姿态?
清晨的阳光绚烂夺目,慵懒的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圣衣,我对着他傲然的背影深深的吸一口气,强忍下心头的那丝颤疼紧走几步,以求能跟上他前行的脚步。可是他身形高大,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竟全然不顾身着曳地长裙的我行动不便。
心下虽埋怨,却也知道于事无补,遂闷着头一路而去。庭廊的尽头开着一树灿烂的蔷薇,粉色的小花在朝阳中吐露着艳丽的芬芳,霎是美丽。而在那一树蔷薇树底下,站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罗兰紫的百蝶穿花曳地长裙裹住婀娜身姿,竟是比那花朵亦娇艳了百倍。
我自然认得这个女子,即便我们只是匆匆数面,但我还是永远记住了她。因为,她是龙毅最爱的女子……董静柔,一个我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女人。
龙毅原本还清冷的目光因为面前的女子而慢慢的柔和了起来,眸中的宠溺刺痛了我的心。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相对的视线里,痴痴的都是隐藏不住的情愫。我想,若不是因为此刻是在皇宫里,那么,他一定会将她拥入怀中吧?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着,似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董静柔点了点头,清丽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了一遍后继而调转,垂眸道:“我知道你今日会来宫里拜见皇上与皇后,所以才央了太子一起带我进宫来。我、我想见你一面,我很想你。”
“柔儿。”龙毅小声的喝诉着:“不可以任性。”
董静柔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那么轻易便滑下了俊俏的脸颊,声音愈发哽咽:“我知道不可以,可我就是想,不可以么?你是男人,你有你的天下和大业,而我要的,就只是能够陪在我爱的人身边一辈子。现在你还给不了我,难道,便是连见一面都不可以么?”
龙毅蹙眉,他心里的苦董静柔不知道,所以,他有苦说不出。可是董静柔也太大胆了,这里毕竟是皇宫,又是去往朝凤宫的必经之路,万一让“有心人”见到了,只怕她与龙毅都逃不脱厄运。可是,面对这般痴情的女子,龙毅如何发脾气呢?
我趋步上前,手自然的挽住了龙毅的胳膊,在董静柔错愕而仇恨的目光中淡然一笑:“太子妃在此刻等候我与夫君,真是折煞我们了。今日风大,竟害得太子妃都迷了眼睛,实在是另我们不忍心。不过,既然如此巧遇,不如便一同去朝凤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