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贾环是第一日上学,赵姨娘倒也真是不放心,只让彩霞跟了贾环去。
这彩霞虽然年幼,可大小也是和贾环一起长大,又比贾环大了两岁,也就处处为贾环着想,平日里也是用心照顾贾环和赵姨娘的,因此贾环对她也是很看重的,偏这彩霞,虽还是不经世的丫头,却那天生的几分风流感也是出来了的,这让原就在上学的宝玉见了,眼睛不觉也是一亮。
因贾环早些吃喝了些汤汁,因此趁着先生未来,也是出去偷偷上如厕去了,只留了彩霞在书房中。
这宝玉素来最喜欢的就是姐妹们的胭脂水粉,这会见这彩霞,明眸闪光,贝齿如雪,自有一股让人见了不舍移了目光的感觉,再见那彩霞的朱唇,红润有光,好似涂了什么特别的唇膏似的,因此趁着先生没到,只到彩霞身边道:“姐姐用的什么唇膏啊,怎么看了这般的诱人,也拿些出来让我尝尝。”
彩霞一见宝玉这样忙道:“二爷,可别说这般的话了,我不过是姨娘的小丫头,平日里也不过几文钱的月钱,哪里还能有什么钱买了那稀罕的唇膏了,而且素来我也是不喜欢那唇膏的味道的。”
宝玉不信,只摇头道:“姐姐可别骗我了,只看你唇彩异样,想来是有的,可别藏了,趁早拿出来,也是让我尝尝吧。”
彩霞忙道:“奴才是真没有。”心中那个却想着如何摆脱了这宝玉的纠缠。
宝玉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只道:“姐姐若没带了,只让我尝了这唇上了的也成。”说着只将头凑了过去。
彩霞又恼又羞,只挡住了宝玉道:“二爷,您也别恼了,若让人看见了,传了出来,还当我彩霞在勾引二爷呢。若是让老爷太太知道了,可就更是不得了了。”
宝玉也不在意,只道:“只吃些胭脂唇膏,也是无妨了。”说完又凑过去。
彩霞正不知道该如何好的时候,贾环走了进来,一见这情况,这新仇旧恨也都起来了,只道:“宝二爷还真行呢,这彩霞可不是你宝二爷身边的人,任你胡闹着呢。”
宝玉见贾环进来,神情不觉有些讪讪道:“我不过也只是想尝尝彩霞嘴上的唇膏而已。”
贾环听了,心中可就来气了,不看宝玉却独独骂彩霞:“你这蹄子,平日枉费爷那般的待你,这会倒是攀了高枝了。”说完对彩霞就是一巴掌。
这彩霞原就委屈,如今又得了这一巴掌,不觉哭道:“三爷如何竟这般的冤枉奴婢,奴婢不过是个家奴子,生杀原本就凭不得自己,三爷这般的冤我,还不如一刀子杀了我,奴婢倒也落得个清白呢。”
一旁的宝玉见彩霞满脸泪水,仿似是那雨后梨花,不觉心生怜惜,因此开口道:“环儿,彩霞姐姐原也没错,你何苦跟她过不去呢,要知道,女孩儿是用来疼的。”
贾环原责骂彩霞不过是出出对宝玉的气,这会宝玉这般说,他就更气了只道:“我教训我的丫头,管你宝二爷什么事情了。”
宝玉听了贾环这般无礼的话,不觉皱眉道:“环儿,你这般不识礼,一会我告诉了太太,看她如何责罚你。”
贾环一听,随手一把抓过桌上一物就丢了过去:“你只告诉去,你除了躲在老太太和太太下面,有什么作为了,也不过是个无赖而已。”
贾环丢东西,原不过是想出一下心中的气,可不想这丢的竟然桌上的一个小薰台。
这薰台原是为了给宝玉他们读书时候净手后薰的,可不像却让贾环做了这事情,只因这薰台才点燃了,里面的熏香自然是旺盛的,可巧又砸在了宝玉的脸上,只听得宝玉一声:“哎呀。”然后就昏了过去。
贾环一见可闯了祸了,倒也是呆住了,彩霞见状更是大惊,好在彩霞也是冷静的丫头,又是真心待贾环的,见此状况,也顾不得先前的委屈,只忙将贾环推出门去:“你只去姨娘那里,这里,我来收拾。”
贾环原也是没了主意,也就任由彩霞将自己推了出去,然后自己去了赵姨娘处。
赵姨娘见贾环惊魂未定的样子,忙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小祖宗第一天上学,竟然闯了这祸事,可也是慌了,想来想去,只得去找探春商量。
探春听了赵姨娘的话,整个人仿似被置在了寒冰中,从外冷到骨中:“姨娘,平日我只让你多看着环儿,你是不听,如今竟然闯了这祸事,可如何是好?”
赵姨娘皱眉道:“如今也不是谁埋怨谁的时候了,只你快想了个法子,救救你的兄弟才是呢。”
探春苦恼道:“这会你让我怎么救,你又不是不知道,宝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命根子,这会子若是有了差池,只怕环儿这顿苦是免不了的了。”
才说着,却见侍书跑了进来:“姑娘姑娘。”一见赵姨娘也在:“赵姨娘也在,你身边的彩霞出事了。”
“彩霞?出什么事情了?”赵姨娘一愣。
“也不知道彩霞吃了什么东西了,竟然用薰台砸了宝二爷,如今宝二爷的头砸伤了,眼角还有一块烫伤呢,太太为这事情生气了,只让林之孝家的带了彩霞出去,找了人牙子卖了。”侍书说到。
赵姨娘和探春的脸色都一变,然后匆匆过去,却见王夫人的院子中早挤满了人,一件她们娘俩来了,只开口道:“三姑娘,素来我是知道你的人品的,自然也是明白这事情跟你无关。”
又看着赵姨娘:“我真正不知道你是吃了几个豹子胆了,身边的丫头竟然敢谋害我的宝玉,若宝玉有个好歹,必然也是饶不得你们母子俩。”
又指着一旁脸颊微肿的彩霞:“这个吃了豹子胆的丫头,也是不能用了,如今不管什么原因,竟然敢用薰台砸主子,只这点就不成体统,还不让人牙子带了出去卖了,我这府中可见不得这种肮脏的小娼妇。”
彩霞虽然发丝凌乱,却一脸倨傲,眼睛只在赵姨娘那里停了一下,然后转身,跟了人牙子走了。
王夫人还是不解气,又训了赵姨娘好一阵,才算作罢,只可怜了那彩霞,小小年纪竟要经历这般的命运。
只是事后这段时间来,王夫人也开始不耐这探春,总也是有事没事找茬,让探春的生活也起了不定的变化。
惜春和黛玉听完这话后,不甚嗟叹,那彩霞是怎么样的人啊,竟然能替主子扛了这罪责,惜春不觉道:“这彩霞倒也是个人物呢。”
探春点了点头:“是啊,只可惜,因为主子,却这般连累了她。”
惜春看着探春,深深一眼,却不语,一旁的黛玉却皱眉道:“二妹妹,原本有些话,我是不当说的,可是如今,若是不说可也总是觉得不好。”
探春看着黛玉:“林姐姐想说什么只管说也就是了。”
黛玉点了点头,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的严肃:“二妹妹素来是聪慧能干的,只你的气度自也不比那些爷们差劲,若真给了你男儿身,想来你也是必然有一番作为的。”语气一顿:“可是,二妹妹,你忘记了一事,即便你志气再高,都不该忘本,你看不怪姨娘对你的叫嚣,看不起环儿的顽劣,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一个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你的同胞手足。”说着眼中有了水光。
“我素来没有兄弟,娘亲去世也早,因此自是羡慕那些爹娘兄弟全的人,只进府的时候,我见你一直跟太太好,原还以为你是太太所出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这有什么不对吗?”探春迷惑道:“自从大姐姐选秀后,太太因为思念女儿,才和老太太一起养了我的。”
惜春原本一旁听着,只让黛玉说探春也就是了,可这回可真听不下去了,这探春,还真是有够糊涂了:“二姐姐,你不能忘记你是姨娘的亲生女儿,即便那太太再多关心你,可她最关心的永远不会是你,只会是宝玉和如今成为侧福晋的大姐姐,这会因为环儿的事情,让太太开始不待你,已经说明了一切,毕竟在别人的眼中,闯祸的是彩霞,没道理这般的连累了你的,可是你却还是受到了责罚,这只能说明一点。”
惜春没有说下去,可是聪明如探春如何能不明白惜春的意思,只能说明那王夫人原就无心对自己好。
探春微微叹气,她心中何尝不明白,只是一直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希望王夫人对自己还是真心喜欢的。
迎春一旁听了微微叹气:“在那府中,人和人相处真的好难。”
“所以二姐姐宁可寄情在棋盘,在和黑白之间能做个忘忧者,可是?”惜春笑看着迎春。
迎春此刻一翻以往那木讷的神情,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惜春:“若说我们府中这几个姐妹中,最聪慧最后才华最敏感的自然是林妹妹,最有心计的是云丫头,最自私的宝姐姐,最豪爽干练的是三妹妹,如今我看最能看透人心的则是四妹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