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惜春的发愣,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回头看着黛玉道:“姑娘来历,我也是知道的,十数年前遇上了令尊,如今想来这岁月过的也真是快了些了。”
黛玉忙微微欠身道:“能让大师这般的惦念着,家父知道了,想来也是会感激万分的。”
天玄又看了看黛玉道“姑娘可愿意拿了面纱,老衲虽久不曾给人看相,可为姑娘也可破例一次。”
黛玉微微一愣,然后再度欠了欠身,才缓缓拿下了面纱。
面纱拿下之时,一旁的康熙不觉一愣,但见黛玉双眉低垂,微弱的娇喘却让人不觉怜惜,天玄招手让黛玉过去,看了一会才道:“请恕老衲直言了,姑娘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九凤朝阳命,可九凤朝阳为的是凰,姑娘这命是好是坏,端看自己的造化,若成了,就可成为这人中之凤,若不成,这凤凰落魄不及麻雀啊,姑娘可明白。”
黛玉迷惑的看着天玄:“大师这话玄机颇生,黛玉不是很明白。”
可惜春却有几分明白,这黛玉若是一支陷在那府中,只怕最后还是落得遗恨九天的命运,毕竟金玉良缘不管是否存在,可对于黛玉何尝不是命中的一个坎关。
因此惜春插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姐姐这命可信,却不可尽信,今儿大师这般说了,姐姐只记心上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探个究竟呢,只将来凡事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天玄又看着惜春:“姑娘可愿意摘了面纱让老衲瞧瞧。”
惜春笑道:“大师也怪了,才说为了林姐姐才破例的,怎么这回又要为我这小女子破例吗,惜春可不敢当的。”
天玄笑道:“既然在这里已经破例,就为你再破一次又何妨。”
惜春不在意的一笑,随手拿下了面纱,本就不如黛玉,因此自然也不怕人看。
不想天玄看了惜春的面相,忙站了起来,深深对惜春施了一礼:“原来是佛女。”
惜春微微一愣,不明白这天玄为何行这般大礼,佛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称呼很是熟悉:“大师为何行此大礼。”
惜春不明白,一旁的其他人也都不明白。
天玄微微一笑:“姑娘本就是佛女,姑娘自己忘了吗?”
忘了吗?惜春再度一愣,眼中似乎逛过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却似乎又那么遥远,摇摇头,试图放弃这种感觉,因此惜春笑道:“大师,不管惜春是否是那佛女,惜春喜欢现在这般宁静的生活。”
天玄再度看了惜春一眼,然后笑道:“施主,宁静的生活多要自己付出代价的,施主要明了了一切才能有平静的生活呢。”
惜春看着天玄不语,一旁的康熙对于佛事从来也是尊重的,因此对一旁的天玄禅师道:“大师这话说的,难不成如今这天下还不平静不成?”
天玄似乎并不怕康熙的目光,只笑道:“施主是人上人,可施主应该比老衲更明白这世间是否朕的平静。若真得了平静,施主根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康熙听了一窒,看似平静的生活,这里面的汹涌却是无法说与人听的。
惜春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天玄,不觉被天玄的大胆暗暗喝彩,也只有天玄能这般大胆的说出这样的话语,谁能想,康熙这样一个让后世称谓的千古帝君,晚年生活并不顺心,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众子相互争夺相互陷害的。
惜春摇了摇头,这康熙虽然伟大,可伟大的也不过是对国事,终究没处理好家事。
惜春的摇头看在了康熙的眼中,康熙见她虽然不如黛玉优雅美觉,可却也是极其难得之人,尤其是双眉间的平和不觉让人有一股想亲近的感觉,他笑道:“你这丫头,来了这里,统共也不过说了才几句的话,多的就是摇头,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这般的摇头。”
惜春不觉一笑道:“喜怒哀乐不过是人的感情表达而已,如今我不过表达是自己的无奈,既然如此这摇头又有什么不对呢?”
康熙一听,不觉一窒:“你小小年纪何来那么多的无奈?你且说说你的无奈从何而来?”
“无奈由心,无奈从心,既然无奈,自然也是来自心的,好比您老的无奈,又何尝不是从心而生。”惜春冷静平和的回答。
“无奈由心,无奈从心。”康熙喃喃重复惜春的话,果然没错,这惜春的话真的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看着惜春“你好似知道朕的无奈,说来听听。”终究是帝王,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一片那个的胤禛和胤祥都看了康熙一眼,很少见他露出这般的神情,因此不自觉也都看着惜春,想知道她到底能说写什么。
惜春摇了摇头:“您是一个难得之人,至少如今这天下能有这般的平和生活就难得,可也是因为您的难得才造成了如今您的无奈。”惜春并不在乎被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毕竟她在做一次赌博,她要赌的是他的无奈,也许她赢了,对于她和黛玉以后的生活说不定是个转机,因此她必须公正的说出一些想法,当然这些想法难免会篡用后世对他的分析,不过她还是要试一试。
“说来听听。”康熙索性认真的看着她,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会有什么惊人言语。
惜春微微施礼道:“说,自然是可以,若是说差了,还请您不要见怪呢。”
康熙点了点头:“只管说,朕不怪你就是了。”
惜春俏丽的小脸露出一丝的认真:“您是难得之人,这一点不用我说天下人都知道,除鳌拜,平三藩,签订《尼布楚条约》等等,这都是您的功绩,也许正是因为您的功绩,难免会让您的子孙有了一丝的压力,虽然未必比得上您,可好歹也要成为您骄傲的后代,让您开心,因此才会有这些一个个杰出的亲王贝勒出现,可是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终究一个,因此也就造成了今日您自己尴尬的局面,即使圈禁,削爵位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可是那位置终究是散发诱惑香味的,让人免不得沉迷,今儿你来这里,虽不知道您要问大师什么,可不得不说即使问了又如何,会造成如今这般的局面的,终究是您一手造成的。”惜春说完,也不怕,只看着康熙。
康熙听了惜春这般言论,龙目一瞪:“你这丫头也忒大胆了,竟这般说话,也不怕朕砍了你的头。”说完还一脸威胁的样子看着她。
惜春听了好笑的看着康熙:“您啊,也别拿那副神态吓唬人呢,偏你在为君上是个听得人言的,因此才不会无缘无故砍我这个小女子的头呢。”
康熙听了,笑了起来:“瞧瞧,照你这般说法,朕为君上是明君,难不成为父上还不成吗?”
惜春无奈道:“这个能随口砍头,随手圈禁人的父亲,人间又有几个。”惜春无意的话让康熙整个人一震,是啊,随口砍头,随手圈禁的父亲果然只他一个,原来这些都是无奈造成的,难怪眼前的惜春会说什么无奈从心生的话,果然是一点不假啊。
康熙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说的也确是有几分道理,看来有些事情朕是真的需要好好深思才成。”
惜春听了再度微微一笑:“深思如何,鲁莽又如何,统共也不过是因为你如今的地位而已,再说这些事情,您也不用说到名厨来,毕竟与我又没多大的干系。”
康熙听了哈哈一笑:“好啊好啊,真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呢,凡事看得透,偏又不去争闹,看来要好好打探打探,他日说不得还能成为我的儿媳妇。”
听了他自傲的话,惜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好一会才喘过气道:“听你的口吻你的儿子好似很优秀似的。”
康熙再度一笑,一脸自豪:“我的儿子自然个个都是好的。”
“好的儿子未必有好的心性,我说您啊,也就少做那乔太守了。”惜春竟也不怕他生气,想来惜春也是有把握的,毕竟在这佛寺中,一切以和为贵。
“这话何解,难不成朕还乱点鸳鸯谱不成?”康熙一副的不以为然。
惜春懒懒道:“您那些儿子太娇贵了,我啊,竟来还指望平淡过生活呢,再说了,我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才不要你们那里献媚争宠过一生呢。”
这会不光康熙,胤禛和胤祥也都诧异的看着惜春,不想她竟有这般的胆识跟康熙说这般的话,因此不自觉都看着惜春。
惜春被他们一看,有些诧异:“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胤祥爽朗笑道:“在阿玛面前如你这般自在的还真的很少呢。”
惜春微微一愣,然后不觉哑然失笑,是啊,人家可是一国之帝,哪里容得了有人对他这般的不敬,如今自己竟然在他面前说这般的话,难怪旁边的人会感觉诧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