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们在说你呢!”霓裳推了推我,眼睛里露出同情的光。
翊坤宫寝宫内只能听到纭嫔高扬的声音,其他人说了什么再也听不分明。
纭嫔与两位儿媳亲切的拉着家常,期间不断有我的名字从她们口中叫出来。
我隐隐觉得怪异,这场所谓的家宴不过是纭嫔与儿媳演的一场戏,观众是显仁、明安、永恒。
或许纭嫔让永恒出席,只是为了将我也引来看戏吧!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姐姐,你冷了吗?”霓裳见我发抖的样子,贴心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我手上。
“嘘!姐姐不冷,只是觉得纭主子太可怕了!”
“嗯,我也看出来了。她不想让你和五二阿哥好,故意用两个福晋挑拨你们呢!”
霓裳握紧拳头,脸上扬着不平之色。我惊叹她小小年纪却能看得如此透彻。
“姐姐呀。”她趴在我耳边小声说:“永恒说他一辈子也不娶亲。还说如果我哪一天想嫁人了,他也不会阻拦。”
“呵呵,傻孩子,说的尽是傻话!”
我无奈的摇摇头,显仁又何尝愿意娶亲,如今却被迫娶了两房福晋。许多事常常会偏离预想的轨道,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质的改变。
“显儿,听说倪儿最近身子不舒服,额娘这里有盛京家乡的老山参,拿回去给她补补。若是有喜了,可一定要先告诉额娘,不能故意瞒着啊!”
纭嫔哈哈笑着,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有喜?难道苑倪已经怀了显仁的孩子?
“额娘,您别瞎操心,苑倪只是着了凉,休息几天就好了。”显仁辩道。
“爷,您怎么能说额娘是瞎操心呢?我看倪姐姐八成是有了!”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从窗口飘出来打在我脸上。这个声音大概就是新娶的福晋了。
“你懂什么!刚过门的媳妇说这种话也不知羞?!”显仁冲新福晋大吼,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
“显儿!”纭嫔厉声叫道:“不要忘了她是你的福晋,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要有数!苑倪若果真生了男孩就是我的大儿媳,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你喜欢的那个别说这辈子没机会过门,就是下辈子也休想!皇家是要脸面的呀!”纭嫔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无望的哭泣。
霓裳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任由我的泪水不停的滴在她的手背上。
下辈子也休想。也许,我早该料到这样的结局。
显仁说的对,这两房福晋纵然不是纭嫔的眼线,也是她用来打击我的一双利器。
其实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大不了捏个罪名,将我陈尸枯井便罢。宫女不都是这样的结局吗?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拍,我与霓裳惊叫出声。
黑乎乎的夜色中,一袭拽地长袍优雅的立于庭院中央。
他左手提着纱灯,右手托着一只小木匣。
清冷的月光就着纱灯里的烛火将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只那一头怪异的黝黑长发高高束起,犹如一面黑色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飞扬。
好特别的男人呐!
我呆望着眼前的奇景,他这打扮像妖亦像鬼,唯独不像个人。
“你又是谁呢?穿成这样,装鬼呀!”霓裳叉腰挡在我身前,指着来人的鼻子。
“啧啧,小丫头别吼这么大声,让里面的主子们听见就不妙了!”
他的声音好似叮咚泉水自山涧流淌,带着一丝丝蛊惑的味道。
“在下太医院医士纳兰怀璟,给小姐们请安!”
他对着我们微微躬身施礼。
我这才发现他长着一双修长的手,看上去就像庙里面菩萨的手掌,丰满白皙且饱含着慈悲。
“小姐?”我诧异的笑道:“我们只是宫女并非什么小姐,天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纳兰大人请自便。”
我扯了霓裳的袖子准备离开。恐怕这样吵吵嚷嚷的,屋内的纭嫔早听见了。
“姑娘请留步!”他跨步上前将我们拦下,深潭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我。
“姑娘可是西林觉罗宝璎?”
我惊讶的点了点头,见他俊美脱尘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总是听五二阿哥谈起姑娘,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如若不弃,还请姑娘得空常来太医院逛逛,我这里备有各种……”
“哎呦你这位大人怎么回事啊?”霓裳打断了他的话。
“太医院哎,又不是园子的,不得病谁去你那里逛啊!还常来?你咒我们生病呀!”
霓裳鼓着腮帮子,抬手就要锤纳兰太医的胳膊,不料却被太医揪着领子提起来悬在半空。
“哇哇哇……你放我下来……你松手呀!欺负人。”
霓裳吓得哇哇乱叫,纳兰怀璟却只顾拍着她的头取乐。
“哈哈,看你还敢不敢辱骂朝廷命官了?”
“呸……什么狗屁命官,连身像样的官服都没有!还有你那个头呀,不阴不阳的。这叫有损朝廷体面,丢皇上的脸!”霓裳好像越骂越起劲儿了。
寝宫内的光忽然暗了,大门吱呀被推开。显仁带着两个福晋,后面跟着明安公主和永恒。
“什么人在外面?!”显仁带着怒气朝我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