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心中顿感酸涩难言,缓缓闭上双目,轻声道:“我会遵守承诺。”
南宫傲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凝儿,谢谢你!有你陪着我,今后,我不会再寂寞。明天早朝,我会宣布立你为后,只是,并肩临朝,现在还不行,凝儿愿意多给我一些时日吗?”
如陌震惊的推开他,望着他认真的眸子,心中一片震撼!她说并肩临朝,只是为了打消他对魔宫宝藏的念想,想不到他……竟然当真了!历来王朝的统治,是不允许后宫女子的干预,别说是并肩临朝,即使只是偶尔的参政,也是不被允许的。而他,这个睿智的年轻帝王,竟然甘愿为她打破祖宗的规矩。他疯了吗?此时,她的心里,竟说不清是何种滋味。“傲,你明知……”
南宫傲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我知道。”
如陌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的巡视着,最后对上他坚定的双眸,问道:“为什么?你不怕众叛亲离?”且不说并肩临朝,单就封她为后,只怕也是阻碍重重。翌国的盘算,想必南宫傲也是清楚的,若封了她,翌国定会施压,朝中大臣也必然会反对,而南宫晔,更不必说。
南宫傲笑意愈深,捧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轻柔而小心翼翼的模样,唯恐一不小心便碎了般,望向她的双眸,道:“凝儿想要的,孤,倾尽江山为你拿来。纵使众叛亲离又如何!”
他如妖孽般的眸子溢满着浓浓的深情,令如陌不敢回视,连忙别开眼,望向紧闭的窗子,心中顿时乱了几分。并肩临朝,并非她想要的,她对朝政从无兴趣。
南宫傲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细细的摩擦,俊容浮上平常的邪魅笑意,勾唇道:“凝儿,可有一点感动?待孤真的众叛亲离了,凝儿可别丢下孤不管,不然,孤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如陌拍开他的手,望着他半真半假的神色,顿觉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明知她是利用他,为何还要自欺欺人?想到此,她残忍的开口道:“你猜辰王听说你即将立我为后的消息时,会是何种表情,是惊?是痛?还是不敢置信?你猜他可会恨你?或者更恨我!”
南宫傲的手顿时僵住,眸中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沉默片刻后站了起身,走到画像前,伸手抚摸着画中人带着忧伤的面庞,浓郁的伤感再次蔓延开来,幽声道:“凝儿,你当真如此恨他吗?你因为爱他,所以带走了沙仲,不让他知道母后的死讯。你不想他为母后的死而伤心,但是,你可曾想过,对他而言,或许,你看似的背叛带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越了母后的死讯为他带来的悲痛。”
如陌心头一震,会吗?她带走沙仲的行为带给他的伤害会比她想要掩盖的伤害来得更加的深刻?她,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一切已铸成,再想已无任何意义。她蓦地闭上双目,眼前便闪过他与巫临月交缠的景象、微澜残败不堪的身躯、沁贞临死前不甘的眸子以及他绝情的话语。心蓦地一紧,是心底最隐秘的伤疤被揭开的淋漓,痛到几欲窒息。
南宫傲仍然面对着画像中的女子,不曾转身。又道:“微澜被糟蹋并非晔所愿,他只是为牵制你,让微澜在那里待一阵子,吩咐了不准人动她。却不料巫临月让人扮作长风的模样假传了晔的命令,才有了你看到的一幕。”
“巫临月?!你说微澜的死是巫临月指使的?”如陌大惊,竟然是巫临月!她想起那日巫临月“好心”的告诉她微澜的下落,原来如此!她握紧了双拳,绝美的双眸充斥着滔天的愤怒和恨意。却听南宫傲道:“是。所以,晔赐予了她与微澜同样的死法。”
如陌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回荡在这空寂的殿堂,复杂而哀伤,许久才渐渐停歇,当绝世双眸恢复了清冷淡然,她冷声道:“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废了微澜的武功将她扔到军营,巫临月又怎会有机可乘?军营,那是他管辖的地方,微澜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死在了那里,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论他以何种方式处死了巫临月,都不能抵消他应当为此承当的罪责!”
南宫傲望着她坚定而倔强的神色,叹道:“她们对你真的如此重要吗?”
如陌道:“是。她们之于我,如易语之于你。”
南宫傲一怔,竟是如亲人一般么?!若如此,那么,晔若想得到她的原谅,此生只怕是无望。静静的望着她恢复一贯淡漠的面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殿外传来一声禀报:“王上,易阁主到。”
如陌与南宫傲皆一怔,对望了一眼,身形一动,朝相反的方向掠起,只扎眼的功夫,四面墙壁的白帘已被放下,挡住了那满墙的画像。
易语不等西雷通报完便大步进了殿,带着江湖女子的豪气,没有半点的娇柔做作,娇颜上漾着明媚的笑意,无视南宫傲的存在,快步朝如陌走去,笑道:“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不是想我了?”
原本大殿里沉寂的气氛因她的笑容,也变得轻快而明朗。如陌轻笑道:“是啊,有些日子不见,想你了。”
易语眉开眼笑道:“那我以后多来陪陪你。正好残歌也回了暗阁,以后我就轻松多了。”
南宫傲自易语进殿后,目光一直落在她与他母后相似的脸庞,心中有些激动,却要生生的掩藏住。如陌说得对,她现在很快乐,不应当让悲愁染上她的笑颜。并且,那是母后的心愿,他应当遵循才是。
易语环视了一周,空旷的大殿没有任何物件摆设,只四面墙壁上挂着白帘,格外显眼,不由得好奇道:“这帘子背后是什么?我瞧瞧。”说着就要去掀帘子,南宫傲心中一慌,却见如陌迅速地拉过她的手,笑道:“没什么好瞧的。这大殿修建年头久,墙壁有些脱落,没来得及修补,王上怕人看到,影响他一国之君的体面,便命人挂了帘子遮了去。”
易语哦了一声,听如陌这么一说,也就没了兴趣。看了眼南宫傲,仿佛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般,却没有一般女子见到他时该有的表情,只是随口问道:“王上这些日子没欺负如陌吧?”她的语气像是朋友之间的招呼,与帝王而言是不敬,但在南宫傲听来,却只觉异常的亲切。
南宫傲笑道:“当然没有,孤怎么舍得欺负凝儿呢。凝儿,你说是不是?”他说着便望向如陌,邪魅的笑容荡漾着如春日般的温暖。
“凝儿?你叫如陌凝儿?”易语一惊,睁大了双眸。如陌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怎会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呢?难道如陌假戏真做了不成?不行,南宫傲是个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他比南宫晔更不适合如陌,这回,她一定要阻止。连忙看向如陌,问道:“如陌,你跟他……”
如陌不等她说完,便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名字,怎么叫又有什么要紧。”
南宫傲见她二人话里有话,似乎这名字有什么来历,便蹙了眉,心知问了她们也不会说,便知趣的不去问。
易语看了看南宫傲,对如陌道:“听残歌说,他的妃子欺负你了,是哪个,我去收拾她。”
定是易语缠着残歌问宫中的事情,不然,以残歌的性子,定不会主动告诉她。如陌笑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易语豪气的笑道:“那倒是,谁敢欺负你,我跟她拼了。”
如陌冲她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黯淡了眸子。这天底下,除了他,无人能伤她。
易语见她苦笑,知她定是想到了南宫晔,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怒,也不考虑身在何处,更不在意身边还有个南宫傲,恨恨道:“那个南宫晔,若不是你拦着,我跟残歌早把他给杀了,为你报仇,也为微澜跟沁贞偿命。千万别让我碰到他,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忍得住。”
南宫傲心中一惊,果真如如陌所言,易语竟如此恨晔!若有朝一日,他们两人碰到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如陌一怔,立刻握上易语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用非常认真的表情,道:“易语,不可!你答应我,不论在何种情形下,你都不要与他动手。”
易语见她如此认真,微微一愣,随后有些生气道:“你还放不下?他如此对你,害死了微澜和沁贞,他这样的人,就该碎尸万段!你怎还能如此在意他的生死?”
如陌道:“我在乎的不是他,而是你!”
易语道:“你怕我打不过他?那我不与他硬拼就是。”
如陌知她执拗起来,也是一根筋,谁也劝不了,心中顿觉不安。若易语真的伤了他的性命,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论多么恨南宫晔,也定然会十分痛苦。她怎能让易语为她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举动。便无奈的叹道:“不行,你不能伤他。易语,你就当我还放不下他,若他死了,那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