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将那解毒药已经稀释了许多倍,却还是觉得毒性太重,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此时纵然菜色再诱人,也勾不起她半点食欲。
乔依依也不劝她,只是搬着一根凳子,坐在大灶边往里面添加柴火。
楚逸在旁问道:“你此刻来做什么?”
乔依依懒得理他,只对着炉火发呆。楚逸只觉得心里的怒气更盛,刚要发作,叶知秋却吩咐晋南砚将卓一航抱进了那口大锅。
乔依依吓了一大跳,问道:“荷衣,你要做什么?”
楚逸也吓了一大跳,他虽然一向不喜欢卓一航,可是要将他将锅煮了的事情却从未想过,原本想发火的他也顿时将怒气压了下来,他也想知道叶知秋要做什么。
叶知秋浅浅一笑道:“娘做了这么一大锅可口的饭菜,却没有汤,我的口渴了当然是想煮碗汤喝喝。”
她的话从嘴里一说出来,除了晋南砚之外尽皆变了脸。
乔依依知道叶知秋的性情,她不是那种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可是此时她又真的用锅在煮卓一航,心里不禁满是担心的道:“荷衣……”
叶知秋微笑道:“娘也是从来没有喝过人肉汤吧?没关系,以前没有喝过,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们尝尝鲜,保证爽口又开胃。”
晋南砚也不解释,乔依依却似吓到了一般,欲将手中的柴火扑灭,他忙阻止道:“王妃不用害怕,就算荷衣真的人煮人肉汤,你们若是不喝,她也强迫不了你们。”说罢,大手轻扬,灶里的火又烧的火红炽烈。
叶知秋听到晋南砚的话后心里有些想笑,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家伙,居然还能讲这样的冷笑话。她的嘴唇微微抿起,而当她看到端坐在锅里的卓一航里,她又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大锅里,他被热气腾腾的煮着,原本明亮的眸子因为晕迷不醒的原因微微闭着,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大锅外,她浅浅的笑着,纤纤素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眸子里满是坏笑。
叶知秋懒懒的道:“相公,这便是你休了我的下场。”
她望了眼餐桌又接着道:“菜都好了,就差这个汤了!”
乔依依见到她这样的笑容之后,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得往楚逸身边挨过去。
楚逸的眸子微微一眯,已经看出了叶知秋的动机,她是想救卓一航。只是她嘴里的那一句相公在他的耳里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讽刺,她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父王放在眼里,就算卓一航真的休了她,在她的心里却还是把卓一航当做是她的相公。
他抬眸看了眼晋南砚,却见晋南砚仿似一点都不在意一般,专心致致的烧着火。
而当乔依依的的身体挨到楚逸身边时,他的心情又突然好了起来,温香软玉一如往昔的温柔,他的心不由一动,大手一伸,便将乔依依拢入怀中。
乔依依将头埋进楚逸的怀里道:“王爷,我好害怕……”
楚逸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却并未说话。
乔依依又低低的道:“王爷,我们回房好不好?”她的声音温柔无比,还带着浓浓撒娇的味道。
楚逸淡淡的道:“那一日你用这个法子放走了卓远舟,今日里难道还想再放走卓一航吗?”她的动机他一眼就能看穿,却总是没有办法疾颜厉色。
乔依依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道:“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这副样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也知道你对当年败在卓远舟手下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我想说的是一个大男人,难道就连一点自信都没有吗?还是怕我再被卓远舟抢走?”
楚逸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你,我上次已经放走了卓远舟。我不想荷衣再重新上演我们当年的那一幕。”
乔依依怒道:“楚逸,你放屁,你不要打着那个旗帜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不过是因为老岐王的死心中有愧,所以一直想把荷衣和砚儿强牵在一起,你可有问过荷衣,她是不是真的愿意!”
楚逸怒道:“我的决定都是为荷衣好,砚儿哪方面不强过卓一航!”
“我呸!”乔依依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怕你的想法会害了荷衣一生!”说罢,又走到晋南砚的面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不适合荷衣,而是你们之间有太多的错过,就连那一日我为你们设计好了的一幕你都能错过,我只能说你和荷衣之间实在是缘份太浅。”
晋南砚淡然一笑,有些事情到了现在他也想通了,能每日里看见她,他已经很开心了,至于其它的种种他已无心强求。
爱情这种东西,两情相悦是一方面,却也需要缘份。
他的爱情把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与人无尤。
叶知秋的眼神里却有了一抹了然,原来那天的那一切还真的是乔依依设计的,只是很多时候天算不如人算,谁也估料不到卓远舟会那个时候出现,将假的布局弄成真的挟持。
楚逸怒道:“你整日里只会胡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乔依依跳起来打断道:“胡说!你说我胡说!楚逸,你个挨千刀的,你居然说我整日里只会胡说!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爱上你这个东西!我这些年来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为你操持这个家,没想到在这个家里我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才说一句话,你就说我胡说!”
叶知秋听到乔依依略显夸张的声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戏码以前整日里上演,乔依依不嫌累,她还嫌累。更何况今日里她还要救人,他们两人还有完没完?
楚逸被乔依依一顿抢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怒道:“你这副模样,我当日里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乔依依一跺脚,一咬牙,狠狠的道:“你是瞎了眼,我也不要你看上,我现在就走!”说罢,扭头就往大门处走去。
楚逸一见她走出门,怕真的闹出什么事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出去,整个西厢房里一片寂静。
叶知秋微微摇了摇头,顿时明白乔依依跑到这里来闹这一出不过是为了替她解围,想让她全心全意救卓一航,有这样的一个娘真的是她的福气。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水温,水已有些烫,卓一航的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从怀里掏出金针,极快的刺向卓一航的周身大穴,手里拿着一个药碗,眼神里又有了一抹犹豫。
那个药碗里的药是她方才一边听乔依依和楚逸吵架一边调配好的,此时卓一航的的身上已经泛起了点点的红点,她知道那是毒和血液相不合的反应。
晋南砚浅浅的道:“你用热蒸的办法将他身上的毒逼到了皮肤上,却也增大了毒药的扩散性,虽然你刚才已给他喂了一些解毒的药物护住心脉,但是你如果再犹豫不决的话他只怕真的得死了。”他的语气很淡,但是却将所有的重点都说了出来。
叶知秋的美眸中有一抹飘忽,所有的后果她都有想过,却并没有太大的勇气去面对一切,如果这一碗药的剂量不对,也极有可有会要了卓一航的命。
他如果真的死在她的手中,她会怎样?一辈子活在歉疚中?抑或是永远怀念着他?回想起两人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她有些无措。
他的倔强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最是打动她,她更是答应过他要救活他,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白琴朱的死让她觉得生命有多么的脆弱。
她顿时明白了过来,有的时候不在乎反而是一种解脱,真正在乎的时候就会变得畏首畏尾,不敢行动。害怕失去便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摆在她面前的种种。
晋南砚见到她的模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欲从她的手中将药碗拿过来,她却已经回过神来,对着他灿然一笑道:“有很多事情,我是需要自己去承担的,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说罢,她拿起药碗,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将药灌进了卓一航的嘴里,灌下去之后,又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卓一航的嘴里。
她的心不禁砰砰的跳了起来,晋南砚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他此刻心里既希望能救活卓一航,却又害怕真的将卓一航救活。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之际,却感受到怀里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他的眼睛无可奈何的闭了闭,低低的在她的耳边道:“没事的!”只是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他自己。
叶知秋轻轻的点了点头,朝他灿然一笑道:“谢谢你!”一个男子能陪着她救他的情敌,这样的肚量实在是难可过贵,她欣赏这样的晋南砚。
晋南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又升起了一抹释然,有的时候放下是一种解脱,对她好,对自己也好,太过于执着反而会害了自己。
耳边听到一阵轻哼声,两人均一惊,忙别过头看向卓一航,却见一抹暗黑色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叶知秋轻唤道:“卓一航,你怎和样呢?”
卓一航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一张原本有些发紫的脸此刻胀的通红,叶知秋大惊,拿起金针欲往他们胸前施针,晋南砚一把拉住她道:“你是大夫,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动针,那些针一旦下下去,便会阻止血脉的运行,到时候只怕不但毒素排不出来,还会要了他的命!”
叶知秋一把挣开他的手道:“可是如果我此刻不施针的话,那解药的毒性更强,他的心脉这么多年来一向承受毒液的攻击,早已脆弱不堪,不施针护住心脉的话又如何承受的住!”说罢,金针便欲施下。
晋南砚再次将她拉住道:“你没听说过关心则乱吗?那一日在黄叶广场上将我驳的哑口无言的楚荷衣去哪里呢?你明明知道他常年习武,体魄早非常人所及,经脉这么多年来受到毒药的侵袭,早已变得厚实无比。如果他这样的心脉都承受不了解药的毒性的话,那么这世上也没有其这的人受得了!”
叶知秋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却听得“哇”的一声,一口黑血自卓一航的嘴里喷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先是一怔,紧接着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熟知医术的两人均知道,这种黑血一旦喷出,卓一航便是有救了。
晋南砚首先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卓一航的脉搏道:“你的解药虽然下的稍微重了一些,但是他应该能承受的住,他的脉像此刻已经平稳很多,虽然解药的毒性强了一些,但是只要假以时日,用些清毒的药草应该能将他体内的毒素排清。”
叶知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些歉意的朝晋南砚浅笑道:“刚才对不起了!”
晋南砚看了她一眼,眼里升起了一片迷惘,微微有些酸意道:“我因为爱过,所以能体会得到那种滋味,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那一日他赶到时,卓雪宸意图对她不轨时,他因为心中对她有牵挂,看到晕迷不醒的她又何尝不是一片忐忑?
叶知秋看着这样的晋南砚,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的淡然是发自内心的淡然,那种淡然有一种让人心酸的味道,她的心里不禁在想,如果两人自相遇起,他就有这种淡然的心态,那么她还会对他排斥吗?
她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从某种意义而言,她和他是有些类似的,有着一颗淡陌的心,看透了一切的世情,却又挣不脱凡俗的种种,这样的两个人本是相吸的。只是当时他的心被仇恨蒙蔽了,整颗心里只有复仇,于是他的淡然里有了在意,有了掩饰,也有了虚假,她讨厌那一份虚假,于是,两人越走越远……
此时她看着这样的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晋南砚微微一笑后道:“卓一航的毒应该再无大碍了,我会为他准备一些药草让他浸泡,你也忙了这么长时间,快去休息吧,有我这在里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叶知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我是真有些累了,这几日是没日没夜的赶路,早想好好的休息休息。而他由于长期被毒所扰,此时剧毒稍解,只怕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醒来吧。”
晋南砚点了点头道:“寻常上若是遇上这种状况,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会苏醒,可是依他的体魄据我估计应该在七天左右会醒。”他见叶知秋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又浅笑道:“虽然在黄叶广场上我败给了你,可是我必竟是曾经的医圣,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叶知秋浅笑道:“我当然信得过你。”望着他满头的白发她却有些莫名的心酸,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让人心疼。
晋南砚微笑道:“既然知道,那就去好好休息吧!”
叶知秋点了点头,刚要抬脚离开,却只觉得眼前一黑,晋南砚大手一捞,便将她抱进了怀里,他低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荷衣,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他将叶知秋放在里间的软榻之后,轻轻的拍了拍手掌,一个黑影便飘了进来,他低低的吩咐道:“你将卓一航连夜带出守信王府,不要被人发现。”
黑衣人领命欲离开,他微微一犹豫却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黑衣人道:“每天夜里的子时喂他吃一丸。”
黑衣人抱起卓一航,施展轻功极快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晋南砚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喂进了叶知秋的嘴里道:“现在只能让你吃一些苦了,哪怕被你误会。”他的眸子转黑,一抹淡淡的伤感和无耐夹杂其中。
叶之秋醒来时,已是每二天的天明,也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她是怎么呢?身体绵绵的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眼睛想要睁开都不容易。
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只记得她救完卓一航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斜眼看到屋子的摆设,她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房间里一片大红色,窗户上,门上,大床上,梳妆台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似已猜到了什么,却又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门口传来了吱的一声轻响,晋南砚走了进来,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问道:“荷衣,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叶知秋低声问道:“我怎么呢?”
晋南砚答道:“你昨晚上为卓一航解毒的时候中了毒,你已经在帮你解毒了,再过几天便无大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替卓一航解毒时中毒呢?怎么可能,虽然她一直在调配那个解药,可是整个过程她一直极为小心,不可能会中毒。如果真要中毒的话,她去万毒洞的时候早就中了,不会等到现在。
晋南砚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一段时间来你一直在奔波劳碌,身上还带着给卓一航解毒的药草,那毒性早已一点一滴渗入你的体内,因为你一直强打着精神替卓一航解毒,所以忽略了你自已身体的反应。”
叶知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吧,她的身体这几日的确有出现了一些异常,她只道是长途跋涉累的,没料到毒性已经浸入体内。她又问道:“卓一航呢?我父王没有为难他吧?”
她晕倒之后,依楚逸的性情,应该会为难他,而他尚未醒来,根本就没有一点自保之力。
晋南砚淡淡的道:“你晕倒之后,我已派人将他连夜送出了王府,不会有危险的。”他的声音很淡,却很醇厚,让人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叶知秋提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她看着他道:“谢谢你!”她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真挚。
晋南砚伸手把上她的脉,幽幽的道:“你我之间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从未对我道过谢,可是今日里却因为他而谢我。”淡淡的声音里有一抹难言的苦涩。
叶知秋看着他道:“如果是他救了你,我也一样会替你谢他。”头晕的厉害,她又有些想睡了。
晋南砚坐在他的身侧道:“倦了就休息一会,我在这里陪着你。”
叶知秋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眼睛一合,又睡了过去。
晋南砚如同雕像一般坐在她的床侧,明亮的眸子里是一抹难言的忧伤,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叶知秋,她睡着的样子恬然而静美,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样覆着白净的脸上,清丽脱俗。
如果能一生一世守候在她的身边那该多好!他在心里感叹,心里却又泛起了点点苦涩,她的心里已经有其它的男人了,这一生这一世只怕是再也容不下他的存在了!
他的心中不禁升起点点懊恼,为什么那一日不死在烟火城里,若是早早的死了,他也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他的心承受了一重又一重的煎熬。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她的手指纤长而细美,柔若无骨,轻轻的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如果她醒着时候一定不会让他握她的手吧!
如果一切能重来那该多好!
他轻轻的倚在床柱上,一阵风吹来,雪白的发丝轻轻的飘动,他的眼睛微微合上,连这样牵着她的手或许他这一生也便足矣。
门再次被推开,是楚逸。
楚逸问道:“荷衣怎么样呢?”
晋南砚低低的道:“她中了毒,到现在还昏睡未醒,但是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楚逸轻叹了一口气道:“砚儿,都怪伯父管教无方,才会让荷衣的性格如此偏执,才会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晋南砚浅浅的道:“楚伯伯不用自责,我倒觉得荷衣这样的性情很好,爱自己所爱,恨自己所恨,不为身边的事情所影响,活出自己的精彩。”
楚逸幽幽的道:“她将你害成这副模样,你还替她说话,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晋南砚淡淡的道:“楚伯伯不用这么说,我和荷衣之间的事情,所有的过错都在我自己的身上,与她无尤,是我自己放不开罢了。”
楚逸长叹道:“你父王为了整个南诏连命都能舍弃,而我却连他的独子都照顾不好。”
晋南砚淡淡一笑后道:“楚伯伯不用如此,只是今日里我却有一事相求。”
楚逸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对我不要用求这个字,我欠你们晋家的情已经够多了,当年如果不是我劝皇上将另一颗苍生珠也放到岐王府,只怕也不会出现那一日的惨剧……”
晋南砚看着楚逸道:“我只想求楚伯伯不要再逼荷衣嫁给我了。”
楚逸一怔,有些怪怪的看着他道:“你不爱荷衣?”
晋南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知秋道:“不,我爱她,深爱着她,为了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那你……”楚逸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晋南砚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道:“正是因为我太爱她了,所以不想她为难,更不想她因为我而受到楚伯伯的责罚,其实卓世子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俱都是上品,楚伯伯又为何不考虑他?”
楚逸定定的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本是你和荷衣成亲的日子?”
“我知道!”晋南砚答道:“王妃今日一大早便派丫环到我的屋子里送喜服了。”
楚逸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上道:“她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替卓一航解毒此刻只怕已和你拜堂了,而你此刻却想将她推给其它的男人!”
晋南砚苦笑道:“不是我想将她推给其它的男人,而是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强,我不想让她为难。楚伯伯也是过来人,你应该也会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成全!”
楚逸淡淡的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派人连夜将卓一航送出了守信王府,便是想成全他们?”他的眼里有一抹苍凉,多年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晋南砚的嘴角露出浅笑道:“我就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楚伯伯,没错,昨天晚上是我将卓世子送出了守信王府,荷衣的心里一直对他心心念念,如果等她好过来之后知道楚伯伯早已埋伏好杀手要杀了他,荷衣的心里只怕会很难过。”
楚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爱她入骨,却还想要成全他们,你怎么这么傻!”
晋南砚的眸子里有一抹忧伤道:“如果楚伯伯也和我一样,曾经死过一回,或许便将什么事情都会想通了。因为我给不了她幸福,所以看着她幸福对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楚逸的眸子微眯,问道:“什么意思?”
晋南砚淡淡的道:“我在寻宝的途中曾经中过毒,荷衣虽然替我解了毒,但是毒的剂量调配不当,我体内的毒素并未排清,再加上那一日我和卓一航打斗时动了真气,当时心情又郁结沉闷,以至于毒素扩散到我的五脏六腑,所以我的时日并不多了。”
楚逸惊道:“怎么会这样,你难道不会替你自己清理毒素吗?”
晋南砚幽幽的道:“早就清理过了,只是那毒实在是太过霸道,已经药石无救了。”他微微一笑又看着楚逸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根本就给不了荷衣幸福,也不能陪她走完人生的历程,所以请楚伯伯不要再为难荷衣了。”
楚逸的眼睛微微闭了闭,眼角里溢出一滴泪水,一把拉过晋南砚道:“你……你真是个傻孩子!”
晋南砚浅笑不语。
楚逸的眼里满是痛苦道:“如此一来,你们晋家岂不是要绝后,你让我如何对九泉之下的岐王交待!”
晋南砚望着窗外的阳光道:“天地万物,原本就有生有灭,所谓的绝后也不过是人的执念罢了。”不是他真的能放下,而是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放下。
放下了是对他的解脱,也是给她自由,爱一个人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死死的占有。
楚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低低的道:“砚儿,楚伯伯真的没有你这样的胸怀,只是我答应过你爹的事情是绝不会食言的,等荷衣醒来之后,你们还是先成亲吧!我的女儿只能嫁给你,但是我也答应你,不会再去对付卓一航。”
晋南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守信王的称呼真不是白来的,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他的承诺。一诺千金的男人虽然值得尊重,但是一成不变的举止就显得有些让人无语了。
他低低的道:“楚伯伯,我……”
楚逸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晋南砚摇了摇头后又道:“楚伯伯,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楚逸幽幽的道:“我现在一听到你说到求这个字,就觉得我要少活十年。”
晋南砚浅浅一笑道:“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也不会让楚伯伯太过为难,只是想楚伯伯放下和卓远舟之间的争斗,还苍天百姓一个安宁。”
楚逸的眼睛微微一眯道:“砚儿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场仗并非我想打……”
晋南砚打断道:“楚伯伯,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再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了,青玉和南诏两国虽然有仇,但是隔着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已淡忘。唯一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的其实也只有你和卓远舟,在青玉的时候,我也和卓远舟打过交道,他的才情远非常人所及,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也别介意,他的胸怀的气魄比起楚伯伯来似乎更胜一筹。”
楚逸轻哼了一声。
晋南砚接着又道:“其实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是大赢家,王妃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也一直享受着齐人之福,又何必为了那一场败战而耿耿于怀?”
楚逸冷冷的道:“不是我想与他计较,而是他一直在对我示威!时不时的派人送些东西给依依,这又岂是大丈夫之所为?”
晋南砚浅笑道:“楚伯伯你想太多了,你的爱人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你也感受不到那种离别之苦,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不过是寻个寄托罢了。再说了,王妃不是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吗?”
楚逸轻哼道:“这些天来,她天天在我的耳边边念叨的卓远舟,我不杀了他我就不是楚逸!”
晋南砚还想再说什么,楚逸打断道:“你不要再替他求情,这一仗是必打无疑!”
晋南砚有些无语,他怎么这么固执!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一个侍卫走进来道:“王爷,不好了,押送宝藏的那些人在半路遇到了袭击,那些宝藏被尽数劫走!”
楚逸怒道:“被劫走呢?你们干嘛去呢?站在那里好好的让人劫吗?”
侍卫答道:“是他们的人太过厉害,我们打不过!”
楚逸站起来欲发怒,晋南砚对那侍卫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他又转过身对楚逸道:“楚伯伯不用生气,或许连老天爷也觉得这场仗不打比较好。”他很清楚这里南诏的实力,如果没有那批宝藏,国库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打这一场仗。
只是不知道卓远舟的想法了,如果卓远舟也不想打这一场仗,那么所有的恩怨也就到此了结了。
楚逸看着他闷闷的道:“只是现在已经晚了,就算这批宝藏丢了,这场仗却还是会打。”
晋南砚的眉头微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不良的预感升上了他的心头。
楚逸看着南边的天空道:“因为我已经派人去袭击青玉的边城了,这会只怕已经打起来了。”说罢,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王府里忙成了一团,叶知秋每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来,而她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晋南砚满头白发守在她的床边,有时候会在桌边写着什么,有时候会为她削个水果。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陌,但是她却能从他的一片淡陌之中看出些许不同,他的眉眼之间总能看到一抹淡淡的忧愁。
乔依依时常来看她,但是连着几天她都没有看到楚逸的踪影,于是她开始猜测,边关已经出事情了。
到第六天傍晚的时候,她觉得身体好很多了,伸了一个懒腰后对晋南砚道:“外面只怕已经打成一团了,你还能如此沉心静气的陪在我的身边,实在是不容易。”
晋南砚浅笑道:“他们打架是他们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叶知秋淡笑后又问道:“卓一航的情况怎么样呢?”
晋南砚淡笑道:“他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应该会醒过来。等他醒来之后,将身体再调养一番应该就可以带你回青玉了。”他的语气很淡,淡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哀伤。他却听到了自己心在哭泣。
叶知秋定定的看着他道:“你真的变了!”
晋南砚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丫头,每个人都会变的,来,先吃个苹果,然后再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你去看他。”他见她看着他,他又微笑道:“他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叶知秋冲他眨了眨眼睛,对着他浅浅一笑道:“好!”
两人说话间,却见管家带着一众仆役走了进来打扫屋子,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道:“屋子里很干净,不用打扫,你们下去吧!”
管家朝两人行个礼后道:“回郡主的话,是王爷吩咐要将小姐的闺房打扫干净的。”
叶知秋淡淡的道:“我爹他有心了,只是我现在怕吵,你们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管家支支唔唔的道:“王爷说明日里是良辰吉日,要为郡主和岐王爷操办婚礼,屋子里若是不收拾干净,就要砍掉我们的脑袋……”
叶知秋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天天心心念念着要把她嫁给晋南砚,他难道不嫌烦吗?
晋南砚见到她的表情,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于楚逸的固执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他对管家道:“你们忙吧,我抱郡主去花园里走走。”
叶知秋微微一愣,他却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她顿时会意,知道他有话对她说。
晋南砚将她轻轻的自床上抱起,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她的身体真轻真软,如果能一直抱下去就好了!
花园里芳草苍茂,繁花似锦,一派夏日的风情,此时已至黄昏,夕阳如金般洒满了整个院子,美不胜收。
叶知秋一袭白衣,晋南砚一袭黑衣,黑白相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病了这几日,叶知秋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却又多了一抹楚楚动人的韵味,晋南砚看着这样的她心软如泥。
他低低的附在她的耳边道:“你父王的性格你再清楚不过,我原以为青玉和南诏打起来之后,他一忙一时半会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却没想到他还是急着抄办你我的婚事,而你现在的身子骨又弱,卓一航的明日里也才能醒来,唯今之计,只有先顺着他的性子来。”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和你成亲?”
晋南砚浅笑道:“我知道你和我成亲对你而言是一种污辱,但是为了你们的幸福,你或许可以选择勉为其难。”
叶知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勉为其难?她淡淡的道:“我并不反对你的说法,可是这样对你好像并不公平。”说罢,她的眸光扫到了他的脸上。在这个朝代中,如果两人成了亲,女方跟其它的男人跑了,对那个男人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
晋南砚淡淡的道:“我不介意。”
叶知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道:“晋南砚,我倒宁愿你还像以前那样,口口声声的说要娶我,不让我离开你的身边,这样我的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晋南砚浅浅的道:“可是你不是很讨厌我那副样子吗?为了讨你的欢心,我故意说我不在乎,你难道没有查觉吗?”
叶知秋的脸上升起一抹苦笑,女人的第六感素来都很强的,是真是假她感受的出来。
一阵风轻轻的吹了过来,白发黑发在风中纠缠,叶知秋的心里却是百般交集,一直以来,因为晋南砚退婚的事情,她对他是百般排斥,一见面总是对他冷嘲热讽,可是此刻将这些情绪除开之后,她才发现他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只是两人的缘份实在太浅。
她低低的问道:“晋南砚,那一日我拼死护着卓一航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恨我?”
晋南砚微微一怔,将她放在花园里的石凳上道:“恨你?当时或许会有些恨吧,但是我更恨我自己。”那天的情形再现,他的心不禁一阵抽痛。他的脸上有了一抹阴暗,一抹浅浅的黑气自脸上浮起。
叶知秋见到他脸色的变化微微一惊,伸手去把他的脉膊,他灵巧的避开后淡然一笑道:“你看到了,我是真的在意,还有些放不开。”
叶知秋看向他的目光打量的意味更重,一抹不良的预感升上了她的心头,她低低的道:“晋南砚,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大舒服?”这几日她的头一直有些晕,屋子里光线又暗,一直没有细细的看他的脸色,此时在阳光下,她终是觉察到了他的脸色极差,还有一抹淡淡的黑色时隐时现,这些都是中毒的症状。
晋南砚浅浅的道:“上次和卓一航交手的时候受了一点伤,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所以内脏受了些许的损伤,我正在调理,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了。”
叶知秋将信将疑的道:“晋南砚,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大夫……”他不将手给她,只怕其中大有问题。她不想卓一航死,也不愿晋南砚有事。
晋南砚眉头微皱道:“我知道你的医术比我高明,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天起风了,我送你回房吧!”说罢,一把将她抱起,往她的房间走去。
他的躲闪加重了叶知秋的疑惑,她正欲再问,忽然见到东首房间传来了浓烟,紧接着便听到了“救火”的声音。
晋南砚将她放回房间之后便道:“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一走当天就再没有来见叶知秋,她抓住一个丫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环答道:“是王妃和王爷吵架,王妃一不小心点着了窗帘……”
叶知秋听到这个答案不禁哭笑不得,看来乔依依的楚逸两人最近是出了点问题了,天天吵架,他们不嫌烦吗?乔依依天天缠着楚逸,楚逸还能操办她和晋南砚的婚事,还能应付青玉的战争,她不得不说,楚逸真的很强大。
她独自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明日的大婚,她真的要如晋南砚所言嫁给他吗?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却不让她知道?该不会也得了绝症了吧!
绝症两个字一印入她的脑海时,她吓了一大跳,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想起她每次醒来时看到他那双死寂般的眼神,以及最近淡陌到极致的话语,他该不会真的染上什么绝症了吧!
她细细的回想起那一日他和卓一航交战的情景,她知道两人武功,卓一航的剑气纵然很凌厉也不可能让他受到极重的伤,难道他最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大声道:“来人啦!”
一个小丫环跑了进来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叶知秋道:“去把岐王爷请来,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
小丫环忙跑了出去,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小丫环回来答道:“岐王爷在王爷那里商谈大事,说等他谈完之后再来看郡主,岐王爷还给了我这包药,说这包药妨是宁神静气的,吃了对郡主有好处。”
叶知秋的眉头皱了起来,晋南砚这副模样摆明了是在躲藏着她,她可不相信他今天晚上真的会来见她,起身便欲从床上起来,小丫环忙道:“岐王爷吩咐了,郡主病重,还是在床上好生休养比较好,在地上走动会作伤了身体。”
叶知秋哪里会听小丫环的话,抬脚便欲下床,只是才一站立,只觉得一阵炫晕传来,又倒在了床上,她心里再次升起了惊疑,如果她真的是替卓一航解毒中的毒,又怎么可能只是头晕,她的眼睛转了转,伸手把上自己的脉搏,心里大恨,忍不住在低骂道:“该死的晋南砚!”
也是她糊涂,这么长时间了还真的信了晋南砚的话,她哪里是什么见鬼的毒,摆明了是被人下了迷魂药,而且还是无色无味的那一种。如果刀子没有猜错的话,她中的这种毒药就是和梦里香齐名的白日香,只是白日香没有梦里香的后患而已,而晋南砚在下迷魂药的时候,只怕还用了其它的一些药,让她全身酸软无力,头晕眼花。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晋南砚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药,而她也很光荣了成了他下药的对象。只是他这般将自己迷晕制造中毒的假像到底是为什么?
她猛然又想起了卓一航来?他该不会杀了卓了航吧?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他如果真的要杀卓一航的话,在两人比较的那一天就可以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她很想把他抓过来问清楚,可是他却又在躲着她,她的心里不禁感到无奈。
她从床头的柜子里找了一些药丸,细细一思量却发现没有一种药能解开她的毒,她不禁感到挫败万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却又无计可施,她现在的身体是连一体破坏的能力都没有,也难怪晋南砚那么笃定的能躲开她。
第二天一早,叶知秋才睁开眼睛,便见到一众丫环抱着大红的喜服候在她的床头,她只觉得怒意重重,却又无计可施。暗自运动自息,却发现她的内息一片通畅,只是功力并未恢复,她现在和普通的柔弱女子无二,她也知道她的迷魂药的毒性已经解了。
她的眼里染上了点点思索,看来晋南砚在下迷魂药的时候早就已下算好了时间,卓一航一醒,她的迷魂药也便解了。
她也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迷晕了,一则是怕楚逸她和晋南砚成亲,打着中毒的借口便能拖延一些时间,等她的毒一解便将她带到卓一航的身边。再则是怕她和楚逸顶撞,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周密的安排,晋南砚算是费尽了心机。
她的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暖意,晋南砚实在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只怕已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计好了。好在他是全心全意帮着自己,如果他用心阻拦她和卓一航的话,她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他将一切布置的如此辛苦,或许今日里她也该配合着他和他成亲,然后再和他一起去见卓一航。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她布置的局。
只是一想起他脸上的黑气,她的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担心,他将这一切布置的如此完美,那么他呢?他又将他自己置于什么位置?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该不会……她不敢往下想去。
丫环们将她装扮好后,她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虽然面色苍白,却又被喜服的大红染上了点点颜色,娇柔秀美。
她眨了眨眼,今日里两人是要成亲的,她就不信他还能躲着她!
晋南砚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床头放着的新郎服,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无奈,这身衣裳他这一辈子只怕都没有办法穿上了。
他轻轻吹了一声哨子,一个黑影便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低低的吩咐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卓一航今天会醒过来,你去接一下他,将他带到这个房间里来。”
黑影的眼里有一丝犹豫,晋南砚浅浅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劝我,只是我意已决,你猜的也很对,这套喜服是留给他的。”
黑影咬了咬唇欲说话,晋南砚却摆了摆手道:“你去办事吧!”
黑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消失在王府里。
卓一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轻松,郁积多年在胸口的沉闷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的心里升起一阵惊喜,难道他的毒解了?
他忙将内息调整一下,发现全身上下一片轻松,内息所到之处立马汇集成线,串成暖暖的真气流向四经八脉。一个小周天走下来,他只觉昨全身舒服至极,身上原本的寒气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卓一航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喜悦,是知秋,一定是知秋救了他!回想起晕迷前的种种,他的眸子又微微的眯了起来,不知道那天楚逸有没有为难她。
再想起那一日她对他所做的种种,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暖意,她居然不惜和楚逸闹翻来护着自己!她的这份情意,实在是让他感动。
而他现在剧毒已解,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待她,陪她做她想做的事情,给她最温暖的幸福!他身上原本的寒意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暖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想起叶知秋,卓一航的脸上的浅笑便凝住了,他醒过来了,那么她呢?她又在哪里?
卓一航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打量了一下身周的环境,他躺在一个小木屋里,屋子虽然极为简单,但是所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他看得出来,一直有人在照顾他,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惊喜,大声唤道:“知秋,知秋……”
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卓一航的心里升起了一阵疑惑,在南诏,他并没有其它的朋友,也只有叶知秋能救得了他,她救完他之后又去了哪里?心里莫名的长起了一阵担忧,又想起了那一日卓远舟,难道这一段时间是卓远舟在照顾他?
他走下床,推开小木屋的门,举目是一片苍翠,他的眼里染上了点点思索,这是在哪里?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似乎有人。
他心里一喜,施展轻功跃了过去,是一个女子,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却极快的走到那女子的身后拍了一下那个女子道:“知秋……”
女子回过头来,是曲飞飞。
卓一航一见曲飞飞,微微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知秋呢?”
曲飞飞见他醒过来,脸上露出惊喜道:“你可算是醒了,这些天可把我担心死了!我原本还在想晋南砚那家伙说的话能不能信,没想到他的人品不怎么样,医术却还是了得的!”
卓一航皱着眉头问:“是晋南砚救了我?”怎么可能!晋南砚想他死还差不多,又怎么可能救他?
曲飞飞摇了摇头道:“其实仔细算起来是他和知秋一起救了你,那一日你晕倒的时候,还是他封住了你胸前的穴道,七天前知秋救了你的时候,她自己却中毒了,是他通知我来照顾你的。”
卓一航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晋南砚会这么好?
曲飞飞看出了眼里的疑虑,浅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一直以来也不相信他会真心真意救你,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的在救你了,如果不是他从中周旋,你只怕已死在守信王的手里了。”
卓一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道:“你对他的印象好像有很大的改观。”他记得曲飞飞以前一提起晋南砚就恨得咬牙切齿。
曲飞飞长叹一口气后道:“是啊,我对他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观,那是因为他真的变了,你知道他还做了什么事情吗?”她见卓一航看着她,又接着道:“王爷派我去劫那批宝藏,以我的实力根本就劫不下来,是他暗中派人将那批宝藏劫了。”
卓一航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晋南砚难道转性了不成?
曲飞飞接着又道:“那天他告诉我,这一场战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我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来真的了。这样的男子实在是让人敬佩,这种魄力才是大丈夫应有的!”她的脸上写满了赞美。
卓一航淡然一笑道:“看来晋南砚的确是有很大的改变,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纵然他一醒来就听到曲飞飞说了很多关于晋南砚的好话,可是他却并不相信他会真的改变,这些或许是晋南砚的手段。他可没有忘记在青玉的时候,晋南砚不动声色间策划了一起暴乱,险些让青玉覆灭。
曲飞飞见到卓一航的表情也不以为意,如果不是她真实所见,她也不会相信晋南砚会如此好心。她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卓一航道:“这是去皇城的路线,晋南砚说,等你醒来就交给你,让你去守信王府接知秋。”
卓一航再次怔住。
曲飞飞微笑道:“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到了今日也总算是脱离苦海了,你难道不想早些见到知秋吗?”
卓一航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接过地图便大步朝着京城的方面走去。
他一离去,曲飞飞的脸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是我的爱情呢?”一想起庄青纯,她的脸上又满是嘲讽,当日她也是鬼迷了心窍,否则又岂会那般迷恋那样的一个男人?
这边的事情一了,或许她也该过她的快意人生去了,男欢女爱的事情等到她哪天想通了或许还会再找个男人来谈恋爱。
曲飞飞轻哼着小曲在木屋里收拾东西,却见一个黑影极快的走了过来,她认识那个黑影,这几天一直是那个黑影送来一应生活用具。
黑影问道:“卓一航醒了吗?”
曲飞飞答道:“早就醒了,一醒来就去守信王府了,怎么呢?”
黑影的脸上有一抹古怪道:“王爷怕他在路上有意外,让我来接他,可是我为什么在来的路上没有遇见他?”
曲飞飞不由得一惊道:“他走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换他的脚程来看,应该已经到守信王府了,你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遇见他?”
黑影的眼里也满是古怪。
卓一航一离开那个小木屋,便将那张地图扔进了草丛之中,晋南砚的东西,他又如何信得过?晋南砚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安然的把知秋带走,这一路之上只怕有无数的危险和机关。
去皇城的路有好几条,虽然这里一片荒野,但是他来南诏的这段时间,已将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遍,也知道如何去皇都,他偏不走晋南砚给他的那条路。只是他实在是高估了他自己认路的能力,南诏山多水多,环道也多,不若青玉那般是方正的直路,转了几圈下来,他便在那片林子里迷了路。
原来晋南砚让曲飞飞带着卓一航去那里养伤,纵然楚逸答应他不会伤害卓一航,可是他的心里也总有些放心不下,便命人在林子的外围布了一些阵法,用来保护卓一航。而他给卓一航的那张地图上,也明确标示要如何走出那个阵法。他也早已料到卓一航只怕会信不过他,不按他给的路线来走,所以便命人来接他,不料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卓一航望着那一他方才走过的地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个晋南砚,果然是信不过的。他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的救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把知秋带走!这里他以前曾来过,他来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山林,又哪里有这些障眼的东西?
卓一航大病初愈,精神远不如前,眼里不自觉得多了一分暴戾,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狠狠的修理晋南砚!而他的心一想起叶知秋,又不自觉的多了一分温柔,久病初愈的人总是特别珍惜得来不易幸福。
只是晋南砚布下的阵法甚是巧妙,依他的武功,若是身体大好的情况下必能施展轻功从上面飞出去,只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武功剩不到三成,又长时间晕迷不醒,精力早不如前。也能施展轻功飞出去,却又容易牵动真气,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于是卓一航直到日暮时分才走出那个机关。
轻风吹过晋南砚满头的白发,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已等了卓一航三个时辰了,却还没有见到他的踪影,而黑影也已回报说卓一航早已出发,聪明如他,早已算到卓一航必是信不过他,走了其它的路。
人和人之间总会有千百万种隔阂,尤其是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而这两个男人还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莫非这就是天意?”晋南砚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守信王来催两人成亲已催了十数次了,他知道他再等下去,只怕会引起守信王的怀疑。
他看了一眼大神的喜袍,眼里多了一分伤感和无助,难道是老天爷在可怜他,让他这一辈子还能做一次新郎?
敲门声再次响起,他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下定决心一般,将那大红的喜袍穿在了身上,再大步走出了房门。
楚逸见他出来,脸上满是责备的道:“你是怎么搞的,做新郎了还在磨磨蹭蹭!”
晋南砚浅浅一笑,褐色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喜悦道:“方才身体有些不适耽搁了一下,让楚伯伯担心了。”
楚逸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现在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晋南砚微笑。
说罢,两人朝大厅走去,那抹红色的身影此刻正婷婷玉立站在那里,只是悠悠的一站,她周身看起来风情无限。
晋南砚却有一丝恍神,她真的会是他的吗?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又满是无可奈何。他缓缓的走到叶知秋的身侧,定定的看着她。
即使隔着厚重的盖头,叶知秋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将头微微抬起,该死的凤冠,重的要死,她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那万恶的盖头,也让她出不过气来。
叶知秋一把将盖头揭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晋南砚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逸见到她的举动,怒道:“你的盖头只能由你的相公揭下来,快些戴上去。”
叶知秋懒得理他,只定定的看着晋南砚,而当她看到晋南砚此时的眼神时,她的心又不禁一软,他的眼里有太多的东西,她一时看不太懂,却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真挚,还有一些东西是她曾在卓一航的眼里看到过的,那就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
她的心里顿时满是惊讶,一把扣上了他的脉搏,这一次晋南砚没有再躲她,虚浮无力的脉像让她大吃一惊,她抬眼看向晋南砚,惊道:“你怎么……”
晋南砚浅浅一笑道:“没什么,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今天我真的是尽力了……”他的话里有话。
叶知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也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从今天早上开始,她也在等卓一航的现身,却又担心他醒不来,他的话在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已变成是卓一航今天醒不过来,他已尽力在医治他,而今天的大婚却还得进行。
如果叶知秋没有把上他的脉搏的话,她会认为这一切也不过是晋南砚布的局,卓一航来不了也有了千万种可能。可是当她把上他的脉搏之后,她顿时明白他没有那样做的必要,他的毒已浸入五脏六腑,他的时日也无比了,根本就不需要再算计下去。
而他的那双眼睛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的确是爱她,可是他的眼里却是祝福,他向往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已经错过了,却希望她能幸福。他的眼睛既澄澈又复杂,既云淡风清又满是无可奈何。
这是叶知秋见到的最为复杂的目光。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晋南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他一直说要娶她,可是她却百般逃避,时至今时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他是真的想成全她和卓一航,既然如此,她或许也该成全一下他的心愿。
晋南砚见到她眼里复杂的变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满头的白发在风中轻扬,看起来寂然无比,他的那张脸上写满了温柔,柔的如同三月的春水。
成亲吧!哪怕只是一个过场,他死了之后也能对他的父王说,他曾娶过她。纵然……纵然她的心里没有他。
浓浓的期待自心底升起,他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叶知秋也微微了笑了起来,她一笑,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开满了鲜花,炽烈的阳光也变得苍白无力。
楚逸见到两人的表情,微微一怔,那些表情他能看得懂一些,却又有更多的看不懂,但是两人流露出来的伤感他却感受到了。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荷衣,你不要怪父王,父王欠晋家太多的人情,这一生一世只怕都还不了了,只希望你能给砚幸福,我若是死了,也能对老岐王交待了。
楚逸的大手一挥,丫环便将盖头给叶知秋盖上。
这一次,叶知秋再没有拒绝,成亲就成亲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乔依依站在门后,看到两有的表情,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无可奈何,眼前的这一幕又让她回到了二十年前,只是当年的痴缠远胜过今日,只因为当年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可以放得下,动不动就大打出手。而眼前的晋南砚也着实让她心疼,她和卓一航没有怎么打过交待,不知道他的性情,可是她却着实喜晋南砚,大气天成,胸怀宽广,可惜的是,荷衣并不喜欢他……
虽然现在青玉和南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来往的宾客却还是极多,权倾天下的守信王嫁女儿,又有准敢不来凑过热闹,更何况嫁的人还是整个南诏最有争议的岐王。
大红的颜色充斥了整个王府,鞭炮声劈里叭啦做响,乐声响彻云宵,所有人一见到楚逸都大声说恭喜……
一切都极为喜庆,所有人的脸上都还着笑意,或许这是两国交战时最好的调剂了。
卓一航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那震天响的乐声,他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他来过守信王府,知道那声音是从守信王府里发出来的,心里却又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嫁的人不是她……
他进到王府后,随便抓个人问了句:“王府里谁成亲?”
“当然是守信王嫁女儿啊?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人眼里还有一丝鄙视的表情,好像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极大的罪过一般。
卓一航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他当知道守信王只有一个女儿。
那人似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般,又喋喋不休的道:“我曾远远见过荷衣郡主一面,那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而岐王也是万里挑一的伟岸男子,两人结成连理,实在是男才女貌,再配不过……”
卓一航怒极,一把将那人掀开,大步朝王府里走去。
大厅里宾客如云,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
叶知秋实在是讨厌这些繁杂的礼节,从她见到晋南砚那一刻开始,就被一群人折腾来折腾去,由于她是在王府里成亲,虽然没有迎亲的环节,楚逸却还是让人弄来了一顶轿子,让她坐到里面去,从踢轿门开始,南诏所有成亲的礼节一样都没有少。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所有的礼节全部整完,而她的耐性也已到了极限。偏偏这个时候南诏的皇帝又亲自前来恭贺,于是乎,又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环节。而主战派和主和派又在前厅上演了一出唇枪舌剑,又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皇帝的怒吼下结束了辩论,才开始拜堂成亲。
晋南砚见到这群人闹来闹去,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禁生出万千感叹,甚至有一些冲动,卓一航如果再不出现的话,他就真的要和她成亲了。
司仪大声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眼见两人面对面的站好,就要躬身成亲了,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大吼声:“慢着!”
叶知秋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不禁一喜,他终是醒了!她一把扯过头上的盖头,扭头看向卓一航,脸上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的毒终是解了。只是奇怪的是,她的心里并没有她所预期的激动,扭头看了晋南砚一眼,却见他一脸的淡陌,似乎还有一分释然。
晋南砚却低低的叹了口气,看来他这一辈子真的是做不成新郎了!
两人扭头看向卓一航时,却见到了他那一张满是气愤的脸。
卓一航见到晋南砚满头的白发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冷冷的道:“晋南砚,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的出现让所有的宾客大吃一惊,由于他曾向叶和秋求过婚,他的画像在南诏有不少的大臣曾见过,是以他一出现,马上就有人认出他来。
楚逸一见他出来,怒道:“臭小子,我留你一条性命,你居然还敢来这里捣乱,今日我不杀了你,我就不是楚逸!”说罢,大手一挥,守在两边的侍卫便峰涌而上。
叶知秋心里不由得一惊,大声道:“都给我退下,爹,我有些话想对他说!”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桥段是言情小说里俗到不能再俗的桥段,今日里却让她来体会。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抢亲者出现都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楚逸冷道:“你想对他说的话太多了,我没功夫让你们再磨蹭,今日里你一定得和砚儿成亲!”
晋南砚的眉头微皱,卓一航来的也太是时候了,他对楚逸道:“楚伯伯……”
他的话还未说完,楚逸便怒道:“上次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留了他一条狗命,谁知道这混帐一点都不知道好歹,今日还敢前来捣乱,你不要再替他求情,今日我里我不会再放过他!”他的话才一说罢,大手再度扬起,侍卫峰涌般朝卓一航攻去。
叶知秋一见那阵式,她便知道楚逸其实早有所备,怕卓一航来捣乱,否则在大喜的日子里那些侍卫又岂能如此快的现身?
卓一航冷冷的道:“想要杀我,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长剑一扫,便将向他攻过去的那些侍尽皆杀死,利剑出鞘,见血封喉。
叶知秋不禁有些担心,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之力,又岂是王府里这些侍卫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她那个脾气倔强的父王,她大吼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只是她此时武功夫复,内力提不上来,就算是用吼,声音也淹没在一片吵闹之中。
晋南砚见到她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侧道:“我已派人通知了卓远舟,他应该会想办法来帮他的,他不会有事。”
叶知秋微微一怔,见他的脸上有一抹浅浅的笑意和浓浓的自信,顿时便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早有所备。她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是缜密异常。
她轻声道:“谢谢你!”
两人的表情落在卓一航的眼里,却又变成了另一番景像,四目相对在他看来是两情相悦,嫉妒在他的心里燃烧,怒吼道:“晋南砚,今日里我若是不杀了你我便不是卓一航!”说罢,一招舟行千里,利剑如虹将围在他身边的侍卫尽皆杀死,再纵身一跃,便跃到了两的身侧,提剑便向晋南砚刺去。
晋南砚的眉头微皱道:“卓一航,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卓一航怒道:“好人心?你什么时候算得上是好人了,设下圈套让我钻,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你实在是卑鄙无耻!”
叶知秋大惊,不太明白卓一航和晋南砚之间在她病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起来卓一航对晋南砚好像误会重重。换做她以前,只怕也会认为晋南砚动机不纯,可是到了这一刻,她很清楚的知道他没有害他之心。
她替晋南砚辩解道:“你这次能醒过来,得谢谢晋南砚……”
卓一航转过头看着她道:“知秋你也帮他说话,你可知道他有多卑鄙无耻,他明明知道我今日会醒来,却设计和你成亲,并且还在路上设下了障碍,不让我过来找你!知秋,你让开,今日里我要杀了这个小人!”说罢,挺剑便朝晋南砚刺来。
晋南砚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卓一航会这样想再正常不过,换做是以前的他,只怕也不会相信情敌之间会有如此好心,只是他真的误会了。只是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剑已朝他刺了过来。
他眸子微微一沉,心里却又升起了一股怒意,他倾尽心力布了这样一个局,却被人误会成这般模样。
叶知秋微微一怔,晋南砚一直在拖延拜堂成亲的时间的事情她极为清楚,而且昨天也和他说过他的的打算,而且在南诏,他占有绝对的优势,根本犯不着弄出这些事情来。
她在旁大声道:“卓一航,你误会他了!”
卓一航听到她这一句话后,心里的怒气烧的更旺,怒道:“我误会他呢?知秋,我昏迷的这些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难道爱上他了吗?”他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招招狠辣,欲置晋南砚于死地。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是他活下来的寄托,一想到她爱上了晋南砚,他的心里便想抓狂,情绪难以控制。纵然明白眼前的局抛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却还是忍不住怒意浓浓,强烈的怒气根本就不受他的掌控。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天解毒的时候,毒药的份量
晋南砚原本还想解释,可是在见到他招招欲置自己于死地时,心里的怒气也腾的往外直冒,当人的眼睛被嫉妒蒙住眼睛时,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叶知秋见两人缠斗的紧,心知卓一航才醒过来,气力一定不济,此时这般动用真气,只怕会伤身,她咬着牙道:“卓一航,你给我住手!”
卓一航还没有住手,那些侍卫的剑全朝他的身上招呼过去,整个大厅已乱成了一团,他想住手已经来不及了。
楚逸在旁大喝道:“杀了他!”
他的话才一说完,只听得门外响起了震天响的呐喊声,他不由得一惊,一个小厮满身是血的走过来道:“王爷,不好了,京城守将吴守义叛变了,!”
楚逸大惊,正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惨叫传来,紧接着听到有人大喊:“护驾,快来保护皇上!”
叶知秋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一惊,那一日晋南砚在青玉无声无息的发动了政变,难道这一次有人也用了同样的一招对会南诏。
她正在思索间,却见卓远舟带着一众人等走了进来,所到之处,尸体横陈。
卓远舟一到,情况顿时逆转,原本卓一航一人处于劣势,顿时变成了强势。
晋南砚见到眼前的情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谓的报应不爽,指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件事情吧,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同样的事情上演,只是对像转换了一下罢了。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将周身的真气凝结,再陡然爆发,一招极凌厉的纵横天下将卓一航逼开后,极快的奔到叶知秋的身侧,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再附在她的耳边道:“这颗药会助你恢复内力,你的内力一恢复便想办法和卓一航走吧!”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叶知秋微微一怔,扭过头看向他,却见他对她浅浅一笑,眉眼之间写满了淡然和无奈。她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而两人这一记动作,在卓一航的眼里看来却是暧昧无比,他只觉得心中的怒意更浓,浓烈的怒气牵动了他的真气,他只觉得体内的气息四处乱窜,喉咙处一甜,他想压下,却又无法压下,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原来那一日叶知秋替他解毒时,用的药剂量稍微轻了一些,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再加上他刚醒过来之后来,就长途跋涉,动了真气,又心中生出了对晋南砚的恨,以至于毒火攻心,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一番激斗之后,纵晋南砚百般相让,剑气却依旧凌厉,而他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