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过去。”一名死士守在祭台的门口,见到有人过来,便出手相拦。
“是皇上让老奴过来的,皇上说那血妃既然硬的不吃,就得软硬皆施。”来者,正是冥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公公。
“有皇上的手令吗。”那侍卫还是不相信的盯着身前的福公公,不肯让步。
“没有,老奴只是奉了皇上的口谕。”
“算了,让他进去吧,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再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应该比咱们懂。”另一名侍卫点头示意,让开了身子。
原先坚持的那人听闻,也不再多说一句,将福公公放了进去。
他抬头,一眼便望见了血妃的身影,脚步极为缓慢的走上祭台,来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冥帝不亲自来,倒是让你这个太监过来,想要套我的话。”血妃讽刺的望着面前的福公公,眼睛一瞥,就望向了他处。
福公公一语不发的盯着被折磨至半死的女子,他双手垂在身前,走上前一步。
“娘娘,您真的不认识奴才了。”
血妃听闻,不解而茫然的皱了下眉,她转过脸,正对着福公公,脑海中,拼命的想要回忆起,可无奈,想了许久还是未果:“呵……冥帝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这回又换上苦肉计了。”
“血妃娘娘。”福公公尖细着嗓音,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十一年前,还记得皇上身边的那名太监吗。”
见她一脸的懵懂,似是在回忆,福公公便退开一步身子,自顾自的讲述了起来:“那名太监原是服侍太子的,可由于心思缜密,常被皇上带在身边。那一段日子,皇上的脾性完全变了,动不动就拿手下的宫女太监下手,那时候,多亏了他边上的血妃娘娘,一再求情。”
“你……”血妃的脑中,猛地闪过这么一抹人影:“你是小福子。”
“正是奴才。”福公公望了边上一眼,忙的将声音压低:“奴才,见过血妃娘娘。”
“呵,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血妃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在奴才的心中,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娘娘”福公公执拗的坚持:“是奴才没用,让娘娘您受了这么多的苦。”
而血妃,则是仔细的端详着,她没有想到,当初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惠,竟能让人记到现在。
“不是冥帝让你来的。”
“回娘娘,皇上他并不知晓。”福公公恭敬的望向上头的女子:“但是,奴才还是要劝您一句……”
“住口。”此话一出,血妃忙的厉声阻止:“用不着多说了,回去告诉冥帝,我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听出了她话中的决意,福公公摇了下头,脸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凝重而严肃:“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将您救出去。”
血妃原先那沉寂的眸子,闪了一下,她无力的抬了下眼皮,似是不信:“你。”
“请娘娘放心。”福公公弯了下身子:“奴才一定会将您救出去。”
她虽是不信,可总算是有了几分希望,转念间,又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废人一个。”再说了,一旦真的逃离,带着一颗满目苍荑的心,普天之下皆是皇土,自己又能逃去哪呢?
“娘娘,皇上他是不会放过您的,您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啊。”福公公急忙劝慰:“出了皇宫,远离这纷争岂不是更好。”
血妃听闻,只是一声冷笑。若自己真的贪恋那般的生活,当初就不会自投罗网,落得这个下场了。
十一年前,她回不了头,更别说是今日了。
“娘娘。”福公公怕生事端,他警惕的望向四周:“奴才先告退,一有机会便过来看您。”
血妃看着他走下祭台的背影,没有多想,更没有体力允许自己多想。
妖妃醒来之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她沉重的抬了下眼,一手刚想动,便被紧紧的握住,动弹不得。吃力的将脑袋转向边上,嘴角拉开笑意:“梵……”
疲倦的男子动了一下,鬼面下,一双眼睛熬的通红:“妖,你醒了。”
她后知后觉的扫视了周边一眼,另一手弯起,想要将自己撑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梵祭司忙的将那绣枕枕在她的身后,让她靠了上去,自己也在榻上坐了下来。
“三天。”嗓子难受的皱了下眉,梵祭司忙的取过边上的水,让她喝了几口:“三天了……宫里有什么事么。”
望着她的侧脸,他神色闪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宫里,还是那样,没有出什么大事。”
“哦。”妖妃轻点了下头,脸上泛起的担忧之色隐去:“那就好。”
“刚醒来,再睡会吧。”梵祭祀单手搂着她的肩,将腰上的锦被望上提了提。
“梵,陪我说会话吧。”妖妃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脑袋:“我睡不着。”
梵祭祀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单手将她额上的汗渍擦去:“说吧,我听着呢。”
妖妃双目落在远处,她状似慵懒实则无力的靠在他的肩上,两手就摆在身边,只是静静的依偎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梵祭祀见她满脸的倦怠苍白,便将脸贴着她的侧面,陪着她一同沉默。
而城外的清音,则是焦急不安的天天往城门口跑,可那侍卫就是铁了心的不肯放她进去。每次,都是满怀着希望而去,最后,不得不失望而归。
第二日,妖妃就再也躺不住的下了塌,边上的丫鬟搀扶着她的一手,慢慢走出了大殿。
外头阳光浓烈,走了几步,便大汗淋漓的不想再动一下,她懒懒的坐在亭中央,单手支起了下巴。
院外,一名嬷嬷像是找了她许久,见她坐在亭中,便立马快步赶了过来,望着那疾驰而来的步子,妖妃情不自禁的直起身子,满面肃然。
那嬷嬷来到她身边,凑下身,在她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着,那一双柳叶眉紧拧了起来,妖妃坐起身子,望向远处:“几天了。”
“回娘娘,琢磨着应该有三四天了。”
“不是交代了,见到本宫的锦帕就要放人么。”妖妃语气冷淡的瞅了边上的嬷嬷一眼,满面的怒意。
“娘娘……这,好像是皇上的意思。”那嬷嬷脖子一缩,便将腰再度往下压去。
“皇上。”她美目一收,亏得边上的丫鬟及时扶着,才没有软到在地。“那,这几日皇宫内可有出什么大事。”
妖妃总觉着不安,可是自己又说不清楚。她虽是恨血妃,虽是怨血妃,可那一份母女相连的心,还是让她察觉到了某种恐慌。而就是这种让人定不下来的慌乱,使得她坐立不安,寝食难安。
“回娘娘。”那嬷嬷顿了下,似是不敢直言。
“说。”妖妃一手按在胸口处,语气忍不住的提高几分:“出了什么事。”
“血妃被抓了。”嬷嬷低下头,望着妖妃步步紧逼的身子,丝毫不敢退开。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她神色异样的示意一旁的丫鬟将她搀扶至石桌前,坐了下来:“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嬷嬷行了礼,便垂着脑袋退了下去。
而妖妃只是坐了一会,便起身,向着祭台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丫鬟不敢阻拦,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一同朝着前头而去。
远远的,便能望见重兵把守,她目不斜视的大步而去,身后的衣摆,更是用力的在地面上舞出迤逦。
“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口,那侍卫见妖妃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忙的伸出一手将她拦了下来。
“大胆。”她不悦的站在原处,双目透过那道未掩起的殿门望了进去。只见那高高架起的祭台上,血妃双手被分开,整个身子就倚靠着后面的柱子支撑,烈日当头,她毫无声息般的垂下了脑袋,天地万物中,唯有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深刻在了妖妃的眼眸中。
“回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准踏入祭台一步。”侍卫一点不肯退让,态度不得不强硬,就连语气都不曾软下。
妖妃远望着祭台上的那抹身影,小手,在袖下紧紧握起,再用力的甩开:“走。”
边上的丫鬟急忙去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娘娘,您当心着自己的身体。”
妖妃一语不发的紧抿着红唇,她并未回殿,而是去了城墙上。
看见的,正好是清音离去的背影,她静静的在城楼上站了许久,脸上冒出了细密的虚汗,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转身,竟发现梵祭司就站在了身后,鬼面的脸,看不出丝毫的神色。
妖妃上前,苍白的容颜上,满是弱不禁风之态,她双目紧盯着梵祭司,过了半晌,才聚起一口气,说道:“梵,无论如何,明天一早你都要想办法让清音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