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子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偏远山头的小山村里,一个山沟沟里的女孩子,居然懂得刷牙?
就算是在柳都镇上,经常看到满大街晃的,也是那些张口就是黄板牙的妹子,呃,不会吧?她真地在刷牙?
钟灵“噢噢噢”地漱了下口,看到郑公子还两眼不眨地瞅着自已,她就有些不满了。
刷牙的样子谁会好看呢?郑公子你自已虽然长得帅,活象胡歌一般,但是也要注意形象啊,看到人家刷牙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看,懂事的说你风迷了眼,严重点的说你是色狼。
钟灵心中一阵腹诽,倒是郑公子看到钟灵仰脖漱出嘴里的水后,猛地回过神来。
呃,这个,在别人家里,直勾勾地看着人家的女孩,的确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还好,除了对面瞪过来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钟武强倒是正忙着在厅头摆茶具泡茶,没有看到他的失态。
郑公子干咳一声,尴尬地向钟灵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快步走到厅头上,问钟武强道:
“这个小姑娘是?”
“哦,我侄女,大哥的女儿,叫钟灵,那天你到我们武馆时她也在场,你没有看到吗?”
“呃,还真是没注意,当时只看到武强你那套钟氏刀法耍得实在太精彩了。”
郑公子讪讪一笑,却觉得心神不定,回头往下一看,我的天爷啊,钟灵什么时候溜到那匹白马旁边。那可是全庄最暴烈的一匹马呀,平时也只有他一个人能驾驭得动。
郑公子顾不上和钟武强打招呼,霍地起身,就往中埕赶去。
“小白,你要乖乖的哦,这样才会有新鲜的草料吃,一会儿带你去村口溜溜咋样呢?”
郑公子走近白马身边,立即听到了这段让他瞠目结舌的对话。这,这是在和他的白马说话吗?
郑公子和白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的惺惺相惜之情,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只源于一种人与灵物之间的默契,象这样把白马当成人一样的说话,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是过去,郑公子会觉得这种做法很可笑,很幼稚。
但是,现在看到高大威武、以暴烈著称的白马,乖乖地低下头,吃着钟灵手里的草料,郑公子顿觉,恐怕这种做法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难道,白马和自已一样,都是那么寂寞的吗?
看到郑公子一直如和熙春风般的脸,突然惊异地看着自已,钟灵一凛,心想,这恐怕就是他的宝贝坐骑了,光看颜色也能知道,不同色系,明显具有高贵气质的白马,肯定是白衣郑公子的爱骑。
“呃,你看,它和我混得不错,我们开始熟悉了!”
钟灵拍拍白马的脑袋,极力摆出她和它已经熟稔的架式。
却不知,这个简单的动让,在郑公子心里掀起了狂澜。
不会吧?她拍它的脑袋?她敢拍它的脑袋?
别说拍脑袋了,外人想要摸一摸白马,都会被它飞起后蹄踢走。
郑公子也知道这白马的脾气不好,只是没想到山村的姑娘竟然敢去亲近这么雄骏的白马。刚才他是怕钟灵动了白马,惹它生气,万一把她踢伤了,他身为主人,就不好交待了。
而钟武强这样的人才,正是他现在极力想招揽的能人志士,若是白马把钟武强的侄女变成残疾,那他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呃,小白的脾气不太好,一般很难和人亲近。不过,和你好象是一个例外!”
郑公呐呐道,他也没有想到,高贵的小白,会肯低下头,吃钟灵手里的草料。
“有我照看它们,你放心和我三叔喝茶吧!”
钟灵看到钟武强也走到中埕,回头对三叔笑了笑。
“阿灵,这位郑公子你那天你也见过吧?他的武功可好了!”
钟武强这个武痴,说起功夫来就两眼放光,但他的性格实则却也有缺陷,小时候因为上山打柴,跌到悬崖下过,造成他一紧张就要发晕。那天救钟灵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晕了过去。
“嗯,三叔,你正好和郑公子可以切磋交流一番哈!”
钟灵对马的兴趣比较大,见三叔过来应酬,她就低下头,抱着马脑袋和它亲热地耳语起来。
郑公子吃惊得张大了嘴,他用手摸摸鼻头,不晓得小白今天怎么就转性了,在这个乡下柴禾妞手里服服贴贴的。
钟武强只知道白马神骏异常,这几天他随郑公子到永州里,一天长途下来,除了中午在客栈打尖休息之外,一路上白马都跑在他们前面,到了晚上仍然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至于白马的脾性,由于他乘坐的是枣红马,而且人家在郑公子手下也是乖乖的,所以倒也没有刻意去留意。见钟灵和白马亲热,他也只是当成平常,哪里晓得郑公子心里波涛万千。
在一起两天多,钟武强已经知道,郑公子习惯早上要喝一壶茶才吃早饭。虽然家里没有什么上好的茶,但钟武强是个武夫,没有想得那么细腻,何况他与郑公子是以武相交,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泡上一壶自家炒制的老山茶,没有想到这纯天然的味道,却受到了郑公子的好评。
见郑公子这么善解人意,融入平民百姓的生活,钟武强心里对郑公子的感觉又亲近了几分。
那天在老钟武馆,看到钟武强一套钟氏刀法,耍得滴水不漏,郑公子起了爱才之心,有意结交之下,两个人很快就一见如故!
郑公子正好要去永州里一趟。
永州里距柳都镇上百公里,路上虽然走的是官道,但是赶早赶晚,偶尔也有剪径的土匪,不算太平。
因此,郑公子便约钟武强随行。贴身保护,这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钟武强回过钟雷此事。
钟雷深知自家儿子的弱点,但这个弱点却惟有在历练中才能成长。见是郑盐官家的大公子,钟雷便也首肯,能和郑公子一起去历练一番也不错。
所以,才有了钟武强两个晚上没有回来的事。
而昨天晚上,他和郑公子一种风尘地赶到柳都镇上,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钟武强自然十分想家,于是便和郑公子说想要连夜回家。
郑公子觉得这么晚了,钟武强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怎么说人也是他从钟老爷子手上要的,便提出和小厮郑一一起送他回去,而且,他也可以顺便感受一下乡村夜里的景象。
郑公子的说辞,让钟武强难以拒绝,人家公子要感受乡村夜景,自然不能拒绝,却不知道这是郑公子担心他的安全找的借口。
于是,三人三骑,折腾得大半夜才到了家。
不过,让郑公子意外的是,不晓得是不是几日奔波疲惫,或者是观羽村的夜色太过安宁,他一晚上竟然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早上才被鸡啼鸟鸣唤醒。
“郑公子,可不可以带你的马去村口溜一溜?”
就在郑公子品着这独特的山村土茶时,钟灵的喊话让他差点没被一口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噎死。
这个姑娘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奇葩的一个。而小白虽然仍然是一脸高贵冷艳的样子,但它躁动的蹄子却让他窥出了它的心事,看来,它绝对是心甘情愿要跟她走的。
“呃,郑一,你和钟小姐一起去溜溜马!”
郑一是长年跟他的忠心耿耿的小厮,在外人面前是嚣张了一些,但在他面前一向却是服服贴贴,不敢有二心的,而且这几匹马也就郑一最熟悉了,叫他去倒是合适的。
他堂堂郑公子,在人家家里借宿,总不能人家小侄女说要去溜他的马,他还小气巴拉地不肯是吧?
见郑公子答应,钟灵高兴地叫上钟岳,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就往村头走去。
白马乖乖地跟在钟灵身后,马蹄“答答”地敲着地面,倒是让郑一也看得眼热,他没想到,往常只服公子管的小白,居然也听钟灵的话。刚才公子叫他去和钟灵溜马时,他还以为自已耳朵听错了。
不过,看到现在白马高傲地跟在钟灵身后,但却透露出某种亲密协议达成的味道,郑一不由得酸溜溜地有点吃醋。
他自已天天照顾小白,它似乎都没有对他这么好呢!
“哎,郑一,你说,如果我骑一下小白,它会肯吗?”
钟灵把马带到村头嫩草较多的树下吃草,问郑一道。
“这个,小白只让郑公子骑。你没听说过好马不配二鞍吗?”
郑一有点不屑地道。
“哦,这话倒听说过!”
钟灵也就不再提这个过份的要求,只是不时上前摸摸拍拍小白。从前她是有见过马,但那也只是公司渡假旅游时,在风景区见到载游人拍照的瘦马。
那马瘦得,驮两个胖子脚都要发软了,本来就是用来做骗游客钱的道具的,哪有小白的神骏。
“郑一,柳都镇上的盐铺就是郑公子他阿爸开的吧?”
钟灵的问话,差点没把郑一噎死。
什么叫郑公子他阿爸,大家都要恭敬地叫他一声郑大人好不好?不过一想,这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哪见过什么世面,不和她计较这些吧!
郑一哪里知道,钟灵就连皇宫也去过,才不是他口中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呢。
不过,那皇宫也是被开辟成旅游区,钟灵才得以进入。里面站满了全国各地的游客,到处都是窥探皇家隐私的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郑一于是没好气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