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钟灵无心再打探下去了,就算对方家里有金山银山,但若是碰上这样极品的公公和小姑子,嫁进去简直就是自跳火坑。
钟灵一不稀罕,二来心里也是怕怕,难不成从前当剩女的报应?到这里就要闭着眼睛去跳火坑?
哼,本姑娘决不向命运低头!
钟灵正要拉着钟岳走,却瞥见钟家的店铺边的地上,放着两个白纸糊的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刘字。
“咦?小岳子,刘家死人了?”
钟灵指着地上那白纸灯笼问道。
如果家里没有白事,是谁也不会用这白灯笼的。
“是呀,不过是三年前了,刘奶奶过世。哦,对了,他们现在换红了,你没看到?”钟岳一指刘家棺材铺上挂的红灯笼,道,“三年孝满,他们不久前才回村里换红宴客呢!那天搞得挺热闹的。对了,姐,就是你被虎咬的第二天,刘家在村里换红请客。
那时候你伤得都昏迷不醒,身上发高烧,嘴里直说胡话,阿爸阿母都急得不得了,刘家却都没有过来过问一问。”
钟岳猛然记起了日子,对钟灵说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到姐姐都快死了,刘家却近在眼前也不来关心一下,顿时一阵激愤。
哦,原来是三年守孝期满,怪不得刘家开始关注婚事了。按礼俗,家里直系长辈过世三年间是不能办喜事的。
而这也就难怪刘家会急吼吼地在三年前定下与钟家的这门亲事。因为当时刘絮也14岁了,他们生怕过了三年,刘絮年纪大了,就不好说亲事了。
钟灵想通这一节,对自已当时与刘家订婚的事情,有了一个概念。不过,不对,这三年的礼俗里,似乎有一个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自已忘记了?
这个环节还很重要,钟灵直觉到,这个环节,说不定是解开自已与刘家亲事的重要一环。
但到底是什么呢?钟灵觉得自已隐隐摸到了事情的症结,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一时半会,却又说不出来。
算了,慢慢再想,还有两个月时间,如果想不起来再破釜沉舟吧!大不了装出自已身体残疾,让刘家知难而退,到时再想办法说动阿公愿意退了这门亲事,至多不收双倍赔偿,刘家肯定愿意。
钟灵刚才打量了一下这家棺材铺的门面,听说还是租的,这镇上的铺子,开在这条商业大街的,虽然也有中心地段和冷清地段之分,但租金至少也要一个月一两银子。
象棺材铺这种生意,是不能主动上门揽客的,只能坐等顾客上门。钟灵估摸着,一年能有20两银子的纯进项已经不错了。
因此,如果叫他们赔个十两银子,等于是要了他们大半年的收入,对这种分毫必究的小商人来讲,能不急红了眼吗?
在与刘聪明接触后,再观察了刘家的情况后,钟灵估摸着,这个刘家,最重要的就是金钱二字,但凡与钱沾了边的,就象那贪婪的蝜蝂一样,就算再沉重也要死死背在背上不肯放开。
钟灵此时兴味索然,就连钟岳叫她去参观阿爸在当学徒的油漆铺也失去了兴趣。再说,如果这时候去了,手上提着这么多药,还怕阿爸会问起呢,钟灵可一时无法回答得出来。
“走吧,咱们回家,不然中午阿母没看到我们回去一定会问的。”
此时,接近正午时分,街上的商铺人家,也有许多准备开午饭的。钟灵放眼看去,见这一家一户的,伙食只是比村里自家多了些油星,其它的菜式也差不多。
大鱼大肉的毕竟是少数,就连吃白米饭的也没有几个,九成以上也是稀饭,也许会比钟灵家稠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主食之外,仍是以菜疏为辅食填饱肚子。
这样的伙食,如果换成穿越前的钟灵,可能还会认为绿色减肥餐,乐此不疲,但是现在自已这具身体,最缺乏的就是动物蛋白质,还要养伤,还要发育!
哎,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还好刚才吃了肉包和瘦肉羹,两个人倒是不饿,于是便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回去。
乡下的孩子,整天胡天胡地地乱跑,因此钟灵姐弟俩走后,钟武强也没有再找出来,知道他们玩够了就会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们运气好,又搭了一辆同村人的牛车,一路慢悠悠地回到了村里。
看到邻居家满地的鞭炮屑的红纸,钟灵才想起,这是赵嫂发丧的日子,难怪阿公和阿母一早就不在家里了,想必是帮忙去了。
晚上除了事主家照例再管一顿饭外,七天之后,也称“拆棹”,事主要再请帮忙的人吃一顿饭,大家吃后把公中的桌椅帮忙搬回村里的祠堂,整个丧事就算告一段落。
但这还没完,死后一年,叫对年,还要再请法师做一回法事,敲锣打鼓、嗯嗯呀呀;三年后则要“换红”,为死者请法师做功德,届时还要宴请亲戚、亲人、及办丧事时帮忙扶寿、举灯的“辛苦脚”。
这样,整个丧事才算告结束。
钟灵慢慢回忆起这些礼俗,死个人还得折腾三年。不由一阵苦笑,就算是在古代,也还是死不起啊!
平素里大活人吃着稀可见人影的稀饭,而办丧事时,却是败家子般倾家荡产的大白米饭、红烧肉……
莫非平日的俭省就是怕死后没东西给活着来帮忙的人吃吗?
得,这还轮不到她发愁。钟灵想着还是趁着奶奶她们没发现她回来,把药藏到了自已睡的房间里,省得她们问起。她又交待了钟岳别把这事说出去,才往自已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也没什么家俱,钟灵四下里看看,倒是发现床铺上面的衣服柜子是个好地方,她爬上床,把柜子打开,将药藏进里面的衣服堆,把柜子门关上,见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便满意地拍拍手,蹦蹦跳跳地去找钟岳了。
“姐姐,奶奶在杀豚鼠哦,晚上有豚鼠肉吃啦!”
钟岳正在厨房里起劲地往中灶烧火,一看到钟灵,就开心地对她报告情况。
“啊?奶奶怎么舍得呀?”
钟灵有点奇了。
“不知道啊!还要做米饭呢!不过,她说晚上不能吃米饭,明天中午才能吃,也不知道干嘛!”
钟岳有点可惜地道。
是啊,如果红烧豚鼠肉配米饭,那才是绝佳上好的滋味呢!
钟灵没见过杀豚鼠,便问:
“奶奶在哪杀豚鼠啊?”
“在水井边上。你等等我,把水烧开了一起提去!”
原来钟岳烧开水,是为了杀豚鼠烫毛用的。
一会儿,水锅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地开了,钟灵想要提,钟岳不让,怕她使不出力来,会烫了自已。
十岁的小屁孩,就自已提着水锅,屁颠屁颠地往水井边上去了。
钟灵怀着满腔被小孩子照顾的温暖,跟在他屁股后面,来到了公用水井边上。
钟奶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豚鼠已经弄死了,这次她出手十分大法,一口气杀了五只。
不过,豚鼠也只有六七两重,所以杀了五只,也就够炒一盆,正好够一家人吃得还算宽裕。
“你们这俩孩子,都野到哪去了?午饭都没回来吃?尤其是你这个做姐姐的,都要嫁人的人了,还整天到处疯跑,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钟奶奶抬眼看到钟灵,便开始说教开了。
不过,也许是眼前杀豚鼠的事耽搁了她的思路,或许是晚上能给一家子提供饱餐一顿的肉食心情大好,钟奶奶虽然是声讨,但也不是尖酸刻薄的语气。
钟灵于是也不和她计较,而是笑嘻嘻地蹲在那个放着五只豚鼠的大木桶边,道:
“奶奶,我帮你拔毛好不好?”
“不用了,你这手还没好利落呢,一会拔不干净了,叫大家怎么吃?对了,你去搬两张矮凳过来,一会儿我把毛退了,你和小岳子来泡脚。”
呃?泡脚?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听得有点晕晕,不过还是依指令去屋里搬了两张矮凳出来。
等钟灵把矮凳搬到井边,钟奶奶已经把豚鼠都泡在滚烫的开水里,水井边冒起了热汽,把她忙碌的身影笼罩其间。钟灵看了微微一动,觉得其实奶奶也是个辛苦劳碌人啊!
虽然她整天嘴里骂个不停,唠叨个不停,但这也许是她乡村妇道人家的一种发泄排遣方式吧?
算了,以后不要和她计较那些了,奶奶好象也不容易哦!
钟灵的心是善良的,过去她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替别人着想,这一世,她也把这种心态带过来了。
“傻站着干嘛,快趁开水还烫,和小岳子泡脚啊!”
啊?
钟灵看着一木桶的豚鼠毛,有点愕然,就这样泡脚?
“奶奶说了,这样泡脚,天再冷,脚也不会皴裂了,一起泡吧,姐!”
钟岳说着,已经把小脚丫伸进了木桶里,那些豚鼠毛就在他脚上飘浮。
钟灵一咬牙,不好拂却奶奶的好意,也坐下来,把脚伸了进去。
“啊,真舒服啊!”
水滚烫滚烫的,并没有钟灵想得那般恶心,相反,一股暖意瞬时流遍了全身。
“嘿嘿,舒服吧?泡到水冷了再出来,这样就不会长冻疮了。”
钟岳颇有经验地道,看来,准是过去有试过。
“是舒服,不过,这样泡过,真地不会长冻疮吗?”
钟灵表示怀疑,莫非秘诀就在豚鼠毛上?
“老祖宗传了那么久的秘方,一定没错。”
钟奶奶边处理着豚鼠,这回倒是很好声好气地回答。
“奶奶,为什么米饭不能放在晚上吃啊?配豚鼠肉才好呢!”
钟岳看到奶奶心情还好,不由地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