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文氏做的不算少,之前每次发生这种事儿,来的都是娴姐儿,可如今娴姐儿不在,想必文氏自然要另想办法了。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先前老爷不是教导我们有什么话要好好说吗?如今老爷与太太之间的话,为何又不能好好说呢?”秋娘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崔志云一眼,见着他神色安详,脸上并未有太多的神情,知道这种事儿崔云海稍一查就能全部知道了,若是这般,那崔云海与文氏定生嫌隙。
这些话根本就不像是秋娘平日里的说话口气!崔志云久经官场,心中早已猜到了几分,当即心中就有几分不悦,但终究还是抿了口茶,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道:“当真太太没有找过你?秋娘,你与我说实话,我自会与你做主。”
“是……今儿太太的确找过我,不过压根就没有说起娴姐姐的事儿……”秋娘有几分羞怯。
顿时,崔志云脸色就阴沉下来了,他瞥了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秋娘,便揣摩到了内情,冷声道:“太太当真什么都没有说?”
“是。”秋娘的目光之中已经有了几分畏畏缩缩,旋即就垂下了头。
“永顺,去,把太太叫来!”崔志云略一沉吟,瞬尔眉头紧蹙,但到底还是当着秋娘的面,他并未将不满的神色皆堆砌于脸上。
秋娘瞧着崔志云那不虞的脸色,又没有听到崔志云叫她退下的话,便退到了一旁。
还好崔志云想到秋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便挥挥手,吩咐道:“秋娘,你先回去吧!”
还未等秋娘来得及做声,他又补了一句,“虽是初春,但这几日天气反常,你还是多注意些!”
“是。”秋娘应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了大书房。
等她离开院子的时候,文氏刚好扶着玉沉快步走进来,现在文氏压根就没时间搭理她,只不过对她点了点头,便算是知道了她的福礼。
毕竟夫妻这么多年,纵然如今关系不好,但文氏对今儿相请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永顺来的会这么快,不过这会儿子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多,玉沉刚打起帘子,她就疾步走了进去,难得轻声唤了一声,“老爷。”
崔志云听到声音回过身子,看着她,嘴角含着一缕凌厉的笑容,“怎么,这才几日,你就已经坐不住呢?”
他这话倒是说得极其巧妙,既没有点破文氏找秋娘前来打探的事情,不但顾全了秋娘的面子,又保全了文氏的名声,但是此时他急急将文氏叫来,怕是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文氏扬着的笑容顿时噎住了,她怎么会不着急?这几****急的连饭都吃不下,“娴姐儿年纪大了,比不得旁人,我怎么能够不着急?”
先帝三年前甕了,这三年里文氏自然是不能为大女儿娴姐儿说亲,这么一拖,就已经拖到了及笄之后了,现在满京城都是适龄女子,如何叫文氏不着急?
虽说崔淑娴如今去了江南,可她心里的担忧却是只增不减,偏偏崔志云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她心里便愈发恼怒了。
可话总归不能这么说,要不然,就对对先帝不敬了,文氏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老爷即便有什么心思,也从不与我说,既然今儿说起了这事儿,老爷倒是与我说说,娴姐儿的亲事老爷到底有什么打算?”
崔志云冷冷瞥了文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自有安排,就不劳烦太太操心了。”
“老爷说的这叫什么话?世上有哪个当娘亲的不着急儿女的亲事?何况,娴姐儿样貌端庄、知书达理,又是咱们崔府的嫡出大姑娘,关于亲事,自然是该多耗费些心思的。”文氏亦是毫不客气。
“多费些心思?”崔志云举着青花缠枝白瓷茶蛊,半眯着眼睛,瞥向她不悦道:“我知道太太担心娴姐儿的婚事,但,有些事情急不得,娴姐儿年纪虽不小了,但正因如此,所以才万万不能马虎,切莫一时心急而耽误了娴姐儿的终身!”
这话儿本是实话,但文氏却是个急性子,正欲走向前问崔志云到底有何打算的时候,靠近之时却闻着崔志云身上隐隐传来的脂粉香,想着崔志云回来怕又是先去了黄姨娘那儿,心里的气儿就怎么也压不住了,“我是个当亲娘的怎么会马虎?怕是有人又给老爷吹了枕头风,老爷才一直这样拖下去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崔志云本想耐着性子的,但是现在被文氏这么一闹腾,霎时面沉如水,心中多有不悦,“既然这样,那我今儿就与你把话撂开来说,你自然是想多费些心思将娴姐儿安远侯府去,只是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皇后膝下无子,现在的香饽饽也许明日就会为娴姐儿找来杀生之祸,真真是愚不可及、妇人之仁!”
“我妇人之仁?我愚不可及?”文氏的身子明显一颤,若不是她身旁的王妈妈眼疾手快,怕是她现在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我整日操劳,才三十岁就落下了一声顽疾,是为了什么?老太太去世的时候,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又是为了什么?你之前远调昌平,我不仅要主持中馈,还要操持着那么多的田地、庄子、铺子,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两个女儿,你的几个姨娘,我哪儿不是照顾的妥妥帖帖?你,你居然这样说,良心是被狗吃呢?”
“你说的这些,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对你,也很是感激!”崔志云看了一眼被王妈妈扶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苍白的文氏,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罢了,娴姐儿与婕姐儿的事儿暂时不提,你要知道,如今我们说的不仅仅是娴姐儿的亲事,这些事儿关乎到朝堂,可不是你我能够妄自议论的!罢了罢了,与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你放心,娴姐儿和婕姐儿都是我的女儿,我自不会害了她们!”
“老爷,你不说,我如何懂?”文氏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无奈摇了摇头,一向从不肯放下身段的她现在却是如此无助,前几日,她更是从黄姨娘口中听到平远大将军要纳妾的事儿,偏偏她还要装出一副知情的模样,这,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想及此,她一把甩开了王妈妈扶着她的手,艰难站起身来,冷声道:“如今这儿并没有外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问你,你不想让娴姐儿嫁给安远侯世子,是不是仅仅因为皇后膝下无子,担心日后的皇后落到了其他皇子的手中,到时候安远侯府也跟着受到牵连?
崔志云面对着文氏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却是背着手,看向窗外,和之前每次一样,并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