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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云承宣身子一晃,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便栽倒在地,韩谦顺吓得赶紧扑过去扶住道:“万岁爷,您要当心龙体啊。”

云承宣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天儿怎么会去了阵前,刚刚不是让他回去歇着了,快扶朕去看看。”

韩谦顺搀着云承宣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奴才也是大殿下伤了之后,让传太医才知道的,花老将军似是对大殿下忽然出现在阵前也是有些意外的。”

云承宣气息不稳地让人扶出殿外,候着的花家人赶紧上前请求道:“皇上,听闻大殿下似是伤的不轻,臣等可否去探望下。”云承宣也不想多言,点了点头,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敢奔皇子寝殿。

李洛锦自是也早就得了信,这会儿已经在云皓天的床边默默地垂着泪,身子颤抖地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云承宣进了殿中,李洛锦再要行礼,站起身就几乎要摔倒,可怜云承宣也是个病人,上前一扶,两个人几乎一起堆坐在地上。还是一边的宫人赶紧扶好自己的主子,李洛锦却早是浑身绵软无力,伏在云承宣的怀中泣不成声。

云承宣轻轻拍抚着李洛锦,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紧闭双眼的云皓天也是一阵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险些便要掉落下来。声音暗哑地开口道:“天儿怎么伤成了这样?他怎么好端端地去了阵前,又从没打过仗的人,哪有个轻重啊。”

李洛锦哭的说不出话,一旁的花翌珩倒是声音有些沉痛地接口道:“大殿下执意要跟着老臣去收拾韩王的部下,老臣失职一时没拦住,就让大殿下蹿到了最前边,再等老臣追上去,大殿下便已经挨了两刀。”

云承宣微微颤抖抬起手,指着站在一边的太医道:“你们还不赶紧救治,怎么都在一边看着?”

那太医闻言赶紧跪倒:“皇上,大殿下伤的虽不是要害,但是流血流得太多,臣等已经给他止住了血,可是一般这等情况,留了这么多血,只怕,是……没得救了。”

云承宣勉强提起一口丹田气怒喝道:“什么叫没得救了,朕就是让你们救,必须给朕救回来,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起身,赶紧和其他的太医又围拢到云皓天的床前,满头冒着汗却也无从下手,只能又喊人给云皓天猛灌参汤,只盼着他无论如何先是提住这口气。

林小弄和花翌晨几个人,进了屋里便一直默默地站在最外边,紧张地看着屋里的人忙碌着,也不说话。小弄看着躺在床上的云皓天,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前不久,他还用他温热的大手牵着她的,明明还那样暖暖地朝她笑着。怎么这么一时半刻的功夫,便能如此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呢。

原本她只是那么呆呆地看着,恍若似在梦中一般,说不出心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此时看见太医在云皓天身边围成了一圈,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大喊了一声,“你们别都这么围着他,他会喘不上来气的。”

这下子一屋子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到了林小弄身上,小弄也并未理会所有人的惊异神色,只是缓缓地走上前,轻声地说着:“既是已经止了血,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失血过多总是会昏迷的,后边剩下的该是调养的事,都围在这也没什么用的,咱们也不能输血给他。”

太医们虽说没太听懂林小弄的话,但是让他们别再治下去的意思倒是明白。很想就此顺坡下驴,免得万一云皓天有个不好,云承宣便真的会迁怒于他们,可是前一刻,云承宣才下了圣旨,让他们必须要医治好。这会儿这个花小姐,虽说是相爷家的掌上明珠,虽说是大殿下的未婚妻子,但是再大却也大不过皇帝啊。便也只好略微错了错身,给林小弄闪了个空出来,一起齐刷刷地看向云承宣。

云承宣心口堵的难受,但是小弄那依旧平静的语气,似是给了他什么力量一般,这个女孩儿身上好像总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本事。她此刻既然看着自己未婚夫婿如此危在旦夕,却还能如此镇定,想来心中便总是有把握云皓天是能醒过来似的。沉吟了下,一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随时候着,这边有什么事,随传随到,不能有误。”

太医们闻言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就行了礼退出了门口。

云承宣有些没有把握地问林小弄,声音犹自带着不自知的颤音,“小弄啊,你看天儿是不是还能好起来?”自己问完,便也觉得可笑。一干太医都说恐是不好,小弄这姑娘饶是再聪慧,再通达,却也不通医术,这话问得着实没有道理。可是心里却又期盼着小弄能告诉他云皓天不会有事,那他一定会毫不犹疑地相信。

小弄却是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肯定,仍是望着床上的云皓天,语气有些幽幽地说道:“小弄也不知道大殿下会不会好起来,小弄只是觉得此时再做什么,意义也并不太大,不如让他好生歇着,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运气吧。”

云承宣嘴唇微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翌晨赶紧在一边说道:“大殿下贵为龙子,吉人自有天相,必是会安然无恙的,皇上不用挂心。”

云承宣苦笑了下,叹气道:“但愿福佑天儿吧。”说完看着渐渐止了哭泣,只是呆愣愣的李洛锦问道:“洛锦,你可知道天儿怎么会忽然去了城外吗,刚才不是让他好好地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洛锦的嘴角浮上一抹期艾之色,眼泪便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天儿与臣妾说,他要给皇上立下战功,日后才能为小弄和小弄的家人求情,臣妾也是怕他从未经过阵仗有什么意外,劝了他半晌,他却不听。可是臣妾若是早知道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即便是拖着他也不会让他去的啊。”

云承宣深吸一口气,眼眶忽然有些发热,悲切道:“这痴儿……”便再也无法成语,也只是忧伤地看着床上的云皓天,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在这守着也是无意,留下人伺候着,有个什么不妥赶紧宣太医,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去歇着吧,这一晚上也是太多的事,大伙也累了。”

再又望向花家的几个人,一时百感交集,勉强笑了下说:“花家的诸位爱卿,今天朕也是大病初愈便逢骚乱,一时失察,许是错怪了爱卿们,今日你们也就先回家安置吧,再有其余的事,明日早朝再议。”

花翌珩站出来问道:“那韩王如何处置,人,老臣已经拿下,此时还锁在殿外。”

云承宣扶额,这才想起还有那个不省心的皇弟,再无力气多说什么,只好道,“先交由刑部羁押吧,朕此时也是无心再理此事。”

几个人领了旨,便跪拜告辞,小弄却是无知无觉般仍站在云皓天的床边,自从听了李洛锦的话,知道云皓天竟是为了她才去冒这等的险,一时也是痴呆了一般。

云承宣看了眼小弄,便也不再强求,说道:“小弄若是不想走,就在这里陪着些天儿吧。”

林小弄也忘了礼节,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并未再留意其余人等到底什么时候退去,只觉得屋子里瞬间便是清净了下来,她缓缓地坐在床边,小心地去拉了云皓天的手。那熟悉的手掌此时却没有什么热度,小弄不敢动作太大,便只是一双手紧紧地包住云皓天的手,为他取暖。

“这世上还果然会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命都不顾吗?”林小弄自己低喃着,心里有些酸酸的。她知道云皓天喜欢自己,她也喜欢他。她一直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多说些话,更容易相处些,可却并不曾想过云皓天会有一日为了她的平安,为了她家人的平安,舍命去争取些筹码。再想自己曾经说过只嫁给那个不做皇上的皇子,云皓天竟也是要娶她。曾经她以为,也许云皓天原本便也是对皇位无心,此时却忽然有些了然,那或许也是为她而放弃的。

一个人可以为她放弃权力,甚至放弃生命,她在何时居然收获了这样一份感情,竟然浑然不知,而她自己,又曾为这个人做过什么呢?

她本是个生性淡漠之人,总是对身边的人和事关心得甚少,是,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快乐、平安,却也并不曾真的为什么人而付出过,她从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她压根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云皓天,林小弄不禁深深的自责起来。

“你会好起来的吧?”小弄又是不自觉地自语,然后承诺般地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关心你,照顾你,对你好的。”

望着云皓天毫无反应的那张脸,小弄觉得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咬着唇深吸了口气,忽然又轻笑了起来,“对了,皓天,我还没告诉过你,我原本不是这里的人。我是穿越来的呢,你若是再不醒来,是不是你也是穿越走了呢?你若是穿越走了,可要在那好好等我,我想想怎么穿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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