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医究竟如何,你到是快说啊!”楚丞相一张老脸也满是疲惫与焦急之色的望向老太医,其爱女之心,天地可鉴也。
孙太医惯性的抚摸着他那显得依稀的山羊胡,然后满是无奈的回道;“虞王与丞相莫急,请听老夫细细道来。经老夫诊之,王妃是中了“七阴骨噬毒”!”
“七阴骨噬毒?”楚丞相与殷匀天听罢,同时上前一步惊叫出声。
“不错,如果老夫没记错,此毒乃傀桑老怪而制。其配方是用七种致阴致毒之物,然后让它们吃下一些极寒阴毒之草,死后其尸体便放在极阴之地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投进丹炉,烘烧成粉末状,然后用其毒蛇的汁液而泡至出来的至深至狠的毒药。一般中了此毒的人,命最可活上七天,虽然这七天内毒者不会有任何之反应,但在中毒者的七脏六腑将会受到冰与火的双层考验,其滋味可谓生不如死是也!”
“什么?小女竟中如此怪毒?究竟是谁人所害?”楚丞相听之,当即长眉一竖,似一副要将施毒之人拔皮吃肉之态。正所谓,伤在儿身,痛在父心。一想到自己那娇柔如花的女儿,要承受这般痛苦,楚丞相那是万分不忍。
殷匀天见自己的岳丈怒不可歇,还有自己的爱妃要受如此之苦,他竟没有一丝勇气说出主凶是谁。因为,在他担心诗音安危的同时,竟隐隐想掩盖陷害她之人的身份。
这时,一旁的韩湘儿见时机成熟,当即朝薜云妙身侧的抚儿使了一记眼色。抚儿收到讯号,瞬间满脸哭丧的走到楚丞相身边道;“丞相,是抚儿该死,就在抚儿今早陪小姐逛后花园时,小姐因想吃梅子,所以抚儿就按小姐的意思去后厨取去。谁知,当抚儿回来的时候,小姐就这样躺在后花园里了。当时,她的腕上就插着这支颜色怪异的黑色银针,而且,就在抚儿拔下这根银针的时候,小姐的面色瞬间就变得青紫,当时抚儿吓得没了分寸,所以马上通知了王爷。就在通知王爷的途中,抚儿就发现了这个。”说着,抚儿再次忙不跌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青光流转的碧玉翠镯;“如果丞相想知道毒害小姐的凶手是谁,恐怕也只有这只玉镯子能告知真相了。依抚儿猜测,这定是凶手临走前慌忙留下的。所以,王爷,抚儿求你,一定要为小姐报仇啊,小姐天性善良,又从不与人结怨,不知是哪个蛇心歹毒的妇人嫉妒她,想置她于死啊!”说完,抚儿生硬的挤出几滴可以强撑场面的泪水,然后有意无的意的向薜云妙瞥去,意思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足以明了。
楚丞相望着抚儿手里的碧玉翠簪,握着两只铁蛋的双拳,不住的咯咯颤响,一双精锐而凌利的双眼顿现一丝杀气;“这是谁的玉簪,本丞相要将她碎尸万段。”
立在一旁等待好戏的韩湘儿,蓦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刻即上前给抚儿助阵道;“哟,这玉镯子好生眼熟啊,好似在哪瞧见过?哦,妾身记起来了,这不是妙儿妹妹曾入府时皇上御赐的碧玉翠镯吗?咦,怎么会……”说到一半,韩湘儿故意闭紧嘴巴,然后若有所指的望了薜云妙一眼。
精锐而城府的楚丞相当然一眼便能看出韩湘儿的意有所指,只见他息怒停瞋的拂开绸幔,痛心疾首的走到薜云妙的身边,一双充满沧桑而悲怆的双眸,圆瞪着薜云妙道;“你告诉老夫,那只碧玉翠镯究竟是不是你的!”
薜云妙冷漠的应对楚丞相那张几乎愤怒得扭曲的老脸道;“不错,那只镯子是我的。”
楚丞相怒极,当场伸出如枯木般的手指,气得微微颤抖的指向薜云妙道;“你……你的心为何这般歹毒,为什么要杀害老夫的女儿?”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的?”薜云妙傲然的抬眸,薄唇轻轻一扬,倔强的反问道。
“你还想狡赖,如果不是你,那还会有谁会对老夫的爱女下手?”
薜云妙反唇讥道;“这年头,到处都是做贼的喊抓贼。为什么,你就认定是我?”
“你……”楚丞相被薜云妙的一翻话,气得吹胡瞪眼,最终却又无话可说。
“不错,那镯子曾经虽然是云妙姐姐的,可是在妙姐姐般离水云苑时,就已经把这东西送给柳了。这次镯子会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人想诬蔑云妙姐姐。”这时,梅儿不知哪来的勇气,当着众人的面,竟开始为薜云妙洗脱嫌疑来。毕竟,送这只玉镯时,只有她一个证人在场。
见梅儿出来为薜云妙澄清,一旁的柳儿与抚儿二人面色均是一变。
不过,对于“久经战场”的韩湘儿来说,这一桩栽赃嫁祸案,她已是手到擒来。当即,她神色不改,满脸嘲讽的接话道;“呵,这话说得可真好笑,谁不知这玉镯子是皇帝亲赐之物,其贵重与价值乃众所周知。任凭是谁拥有了它,也舍不得送给别人吧?何况,你还会把如此宝贵之物,送给一个丫鬟,你说,这谁信啊?”
“你……。”梅儿被韩湘儿这样一顶,当即无话可说。也对,天底下除了妙姐姐以外,恐怕没有哪个主子会如此大方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赠予丫鬟吧!
“且抛开这镯子不说,这说诗音妹妹今儿早遇害的时间吧!今早,我与这几位妹妹可是一直在妾身的潇湘阁绣花枕,可未曾出门半步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虞王的四位众妾竟难得一致的点头道;“是啊!”
韩湘儿听完四妾的洪亮回答,顿时底气十足的凛向小丫头梅儿道;“看到了吧,这已足以表明我们几姐妹不在场的证据。而你家的小姐,今早可有与你寸步不离啊?”
“我……”梅儿被韩湘儿如此一问,不由思绪回转。是啊,今早她给妙姐姐打洗脸水时,妙姐姐并不在房里,可是她究竟去哪了呢?而且,离开的时间又怎会这般巧合?她真的是杀害楚姑娘的凶手吗?不,不,不可能,妙姐姐心地善良,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
看着神色变幻万千的梅儿,先由犹豫,再到不解,以致于后面那越来越难看的苍白神色。这一变化过程,毫无遗漏的绽放在众人的眼前。这不由让那些被蒙在鼓内的人,更加相信,她乃害人凶手。
“哼,看来果真被我猜中,连你也不能肯定当时她就在离洛宫里,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丞相,现在已是人证物证样样俱全,你可不能亲手放了伤害你女儿的真凶啊!”话说到一半,韩湘儿再次现显出她惊人的演技,朝一旁爱女心切的楚丞相假惺惺的爱叹道。
“慢着,我要亲口问柳儿,这玉镯子是不是我送给她的!”薜云妙无视韩湘儿那陷害的一面之词,而是径直把眸光投向柳儿的身上,她相信,柳儿就算再没良心,也不会恩将仇报。
韩湘儿见她要找柳儿当面对质,红彤彤的艳唇当即流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柳儿,还不快出来,云妙妹妹现在有事要找你对质,你可要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告诉她,你究竟有没有收到她送给你的镯子啊!”说到“送”字,韩湘儿无疑加重了警示的语气。
柳儿听到呼唤,神色有些难堪的推开绸幔,然后缓缓的走到殷匀天与楚丞相的跟前,缓施一礼,便做出一副无辜之态的回道;“小姐,虽然你不要柳儿了,可是也不能把这杀人之罪推向柳儿身上啊?曾经,这只玉镯子可是你的命根子,这辈子最看重的东西,你又怎会送给柳儿呢?还有,就算你肯送给柳儿,柳儿哪有胆子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柳儿,你怎么可能这般对待那个对你恩重如山的妙姐姐呢?”梅儿气得怒声一喝,其视死如归的气魄完全不输一个男子汉。
“梅儿,我知道小姐曾对我好,可奴婢也不能隐瞒真相啊?毕竟,现在的王妃,她是无辜的。再说,当初要让出王妃之位的也是小姐啊,现在她却在楚姑娘即位时伤害她,这时在不应该嘛!”
听完这席天衣无缝的对话,薜云妙神色凛然而凄厉,水眸里的漠然与孤寂瞬间似乎穿透了某个人的心。
“……好,好,算我自作自受,养虎为患。”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失去了抵御的能力,出卖,又是一次被身边最近的人出卖,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无奈,恼悔,还是只能恨自己有眼无珠?或是愚笨?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在别人的设计中存活时,她的心除了被悔恨点燃着,似乎并没有别的。
就在为薜云妙的下场而担忧或期待时,薜云妙眸光清冷的扬起削瘦而唯美的下巴,只见她素裙一扬,墨发一散,完美而精致的旋转犹如一朵不沾任何尘染的雪莲。
就在众人不由自主的沉浸于这美好的瞬间,蓦地,薜云妙纤细的柔荑已利落的抽出了身旁侍卫腰间的利剑。
“韩湘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处处陷害于我,就算死,我也要你陪葬!”话落,薜云妙清澈而凛冽的眸光,随着那如花焰般旋转般的剑锋,却如闪电般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