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薜云妙嫁进王府的第二天了,按照规矩,虞王府的大小侍妾早该在昨日就来为新的王妃请安,奈何今日都乃第二天了,水云苑除了几个丫鬟奴才来回不停的忙碌以外,就再也见不到外来之客。
布置得如此细致精美的新房,却冷清得让人寂寥。这也难怪,“曾经”的薜云妙几乎已经把虞王府的大小侍妾通通得罪了个够,这次谁还敢来看她啊,就算这是规矩,但她们也不会过来自讨没趣。再说,府上谁都知道,薜云妙对虞王来说,是一个下贱得连丫鬟都不如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让众侍妾对她低头啊?就算是仗着皇上的宠爱,那再怎么也得给虞王三分薄面吧!
已到晌午之时,柳儿已为薜云妙梳妆好了一切。经过昨日一夜的敷熬,薜云妙原本那红肿的俏脸现在也恢复了原来的清丽自然之色。此刻,静坐于粉色妆台前的是一身浅紫纱裙的薜云妙,腰系翠色玉佩,胸口与领结处都有像现代的那种蕾丝碎花边,不过比起现代的蕾丝花线,这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到显得淡雅轻巧许多,少了现代的那种娇气扭捏之态。现在的她没有惊天动地的美,却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简洁而线条匀称的流云鬓没有了平日里那些繁琐的金衩步摇做为点缀,倒却意外增添一种宁静祥和的美丽。
这种效果是柳儿所不曾见过的,自打她进了薜府服侍小姐以后,小姐便对这些名贵得刺眼的东西爱不释手,在她认为,把这些东西戴在头上越多,就越显示她高贵而不凡的身份。而今日,小姐视这个金贵的东西如瘟疫一般,挑来捡去就只戴了一支毫不起眼的如意衩,这不由得让柳儿感到大吃一惊。她实在想不通,现在已是王妃的小姐为何却要如此寒碜了起来。
就在柳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薜云妙却独自对着棱花古镜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笑容里略带满足。但是满足之中似乎又闪过一丝苦涩!
其实,薜云妙满足的是,柳儿的人脾气虽差,不过手艺倒没话说。今日她的这身行头,全是柳儿一手操办,可谓精耕细作啊,望着镜中那如水中花一样的人儿,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赞叹。
但是,让她觉得苦涩的是,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得不到别人的怜爱。得不到别人怜爱也罢了,可是连她的夫君也恨她入骨,这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正所谓自古美人如此多娇,尽让无数英雄折腰,可是愿为她折腰的英雄又在何处呢?
正想得入神的薜云妙殊不知被门外的一阵扣门声惊醒,她与柳儿同时愣过神来,朝门外轻唤一句;“进来吧!”
很快,推门而入的是一名面生的丫头。为何说她面生?因为昨日搬进水云苑以后,薜云妙就努力的记住了这里每个丫鬟的面孔,以免日后自己需要什么好告诉她们,否则唤错了其她侍妾的丫头,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就在薜云妙满是疑惑的时候,这时身边的柳儿却开口道;“怎么换人了?这些事情应该是如衣做的,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看上去二十多岁,手里平稳的端着一个托盘,盘子正中是一个精美的花瓷碗,估计不是汤药应该就是补品之类的。打扮与处事方面到也比以前的小如衣要稳重沉着许多。只见她不急不燥的抬起头,再看到薜云妙的时候,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不过很快似意识到了什么,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回王妃,柳儿她说她今天不舒服,所以就让奴婢……”
“不舒服?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昨天我教训了她,她一个小丫头今天还摆起了架子?”不待那名丫鬟把话说完,柳儿就插腰用审视的目光朝她逼问道。
在一旁看在眼里的薜云妙估计已经猜到其中缘由,肯定是如衣那丫头昨天被柳儿吓坏了,所以今天再也不敢来此。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柳儿那龇牙咧嘴的样子,真是比她还像个当家作主的,怪不得下人都怕她。
“没有,如衣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她哪敢摆什么架子,她真的是不舒……”
“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为何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柳儿再次不让对方把话说完,又恶狠狠的上前两步,她此时的样子,活像个母夜叉。就连这个刚进门时稳重如山的女子,现在脸色也开始变得异样。
“我……”
“算了,柳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薜云妙见柳儿如此咄咄逼人,站在一旁的她稍有些不悦。毕竟,她不喜欢柳儿用那种誓不饶人之态去欺负这些命苦的古代女人。
“小姐……”柳儿有些为难的转过身来,然后望了望薜云妙那微怒的妙眸,她只能做罢道;“算了,既然王妃不怪罪于你,那我也无话可说。东西,你就先放桌上吧!”
那名丫鬟听了薜云妙说不再怪罪自己的时候,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位外表与内心极其不符的女人,眼里似有一丝感动,不过却似又想到什么,神情似要比先前更紧张许多。
这样一个极其微妙的神色,从小在医院就学会察言观色的薜云妙当然明白其中之意,恐怕她也怕遇到昨日像如衣那样的事情吧。她在担心王妃现在是对她和颜悦色,估计下一妙却又用恶行整得她措不及手。想到这里,薜云妙笑了,笑容没有阴谋,只有自嘲。她从来不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让那么多人对她胆颤心惊。
放下托盘的时候,那位长相平凡然而处事却老练的丫鬟也忍不住双手抖动了一下,放稳以后,她则悄然而恭敬的退向一边。
“小姐,来喝点燕窝粥吧!”面对薜云妙的时候,刚刚还如母老虎般的柳儿立马换了一张笑意盎然的娇脸,只见她小心翼翼的端上桌上的那只白瓷碗,然后满意的放在鼻尖嗅了嗅。
薜云妙对那玩意不是很感兴趣,正想说一声放在那吧!可是,话还未出口,她却发现,当柳儿连续闻了几次那碗燕窝粥以后,脸上陡地变得难看致极,五官几乎都快要扭曲在了一起,她现在的样子,就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薜云妙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殊不料,柳儿却极度恼怒的将那只精美的白瓷碗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