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的衣衫凌乱,静静落在脚下。丝丝的长发缭绕,缠绕着珠圆玉润的身体,依旧遮不住那满身的欢爱痕迹。
只这么看一眼,王嬷嬷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禁抽搐了一下,想要开口,却是犹豫了片刻,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就指挥着身后的两个侍女上前,想要扳开明惜紧闭的双腿。
“别碰我。”明惜冷冷的出声,斥退上前的侍女,而王嬷嬷这才皱了皱眉目,倨傲的开了口,“郡主这个样子,老妪恐怕辨不清楚……不敢跟郡王回话。”
明惜却是冷冷的扯起了嘴角,而双腿也慢慢的站开,露出大腿内侧,徐徐滑落下来的血污,再开口,语气也不由得又冷落了几分,“这样,王嬷嬷看清楚了么?”
见此,王嬷嬷也不由得怔了片刻,随即开口答道,“看清楚了,郡主只需更衣便好,老妪在外面侍候着。”话罢,便行了礼数,稀稀落落的几步走出了寝房,却在房门关上的那个刹那,吩咐身边的丫头赶向厅房向九黎君回话去了。
“呵……”明惜不禁低声的笑了,这个局,她已赢了一半,只是,若是炎希知道她又一次利用了他,还是……这个,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不过,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她身上背负的罪孽也算不得浅了,就算他恨她……也恨不了多少日子了……很快,她就可以把整个天下奉到他的手上,而她自己……也可以安心的死在他仇恨的目光之下!
就这样想着,静静的穿衣,静静的上妆,当那张苍白的脸被柔媚的脂粉细细的遮住,没有血色的唇瓣被玫瑰汁液染做晶莹的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惜夜空一般的黑眸却蓦的湿润了,遮盖不住的悲伤翻涌而上——
“这香太呛了……竟然连泪水都落下来了……”却是又落落的笑了,转身推门而去,而静静坐在隔扇门侧的金倪小兽却是刺骨的冰凉,湮灭在其中的是淡淡的麝香【注一】。
厅堂之上,九黎君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的脸在听了王嬷嬷派人传来的话之后,无形之中变得更加的阴霾,而他手上一直托着的茶盏却在那个瞬间化作了一片灰白的糜粉。
明惜则静静的站在一边,精细的妆容下,笑靥如花,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谁干的?”沉默了良久,九黎君才冷冷的开口,俊美的脸颊上,那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明惜,企图在她的身上嗅出什么阴谋的痕迹。
明惜却不回答,盈盈的目光瞥向一旁被黑衣人挟制着的炎希,轻笑道,“父王以为呢?”
“啪——”的一声,木屑四溅,而九黎君身旁的樆木桌子就在那个瞬间裂成两半!
九黎君“嚯”的一声站起来,阴霾的双眸蓦的透出层层的杀气,即使极力克制,终是拔下了腰间的长鞭,狠狠的抽在明惜的身上。苍劲的鹿皮揉卷成粗糙的鞭,抽打下来,因为急促发出呼呼的风声,而落在肩头的那个瞬间,剧烈的撞击感充塞耳膜,震动中,就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鞭及之处,贴身的长衣都豁然裂开,殷红的鲜血涌起在一片剥落的肌肤之上,如绽开的花朵,一层一层的绽放。
“惜——”被挟制的少年却终于支持不住,长嘶一声挣脱了两侧的挟制,他一个箭步冲上明惜的面前,将一身鲜血淋漓的她一把抱住,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代替她承受凌厉的鞭击。
明惜却不假思索,冷冷的扬起一掌,还不及他将她包裹在怀里,就狠狠的打在他的颊上,低吼道,“你这个贱奴,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给我滚开!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而炎希却蓦的怔住了,单薄的身体在明惜冷漠夹杂着恨意的注视下变得有些僵硬,却依旧是绷紧了身体,将面前的女子狠狠的抱在怀里,而银质面具上面,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却是在明惜没有看见的角落里,掩埋下了无法掩饰的悲哀,“我带你离开——”
“离开……”明惜甜美的笑容下掩藏的是丑陋的真相,“你离得开么?”
而炎希苍茫的眼底竟在这夹杂着讥讽的话语之中透露出几分凄凉——
没错,他离不开,他离不开!
如果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如果找不到最初的失去……那么他的一生都将被捆绑在九黎王府,而他的一切,也都将被剥夺在这一片充满了罪恶的宫闱之中,直到……直到最后的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的时候。
就在这苍凉的一颗,少年倾长的脊背却是蓦的挺立了起来,直到露出被长鞭所撕裂的衣衫下面,那个耻辱的烙印,在微微的发着红光。
那是私人的印章,堂而皇之的印在早就废除了奴隶制度的天启帝国继承人的身上,象征着永生永世的占有,而正是十年前那只温柔的手,引领着他重获新生的同时,也逼迫他签下了一张魔鬼的契约!
【注一】:
麝香——相传在古代,皇宫之中,以麝香为药引或香薰,或蒸煮成药粉,强行喂给女子,避免女子意外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