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行不存在,娘子,亲啦~~”某人不甘心两次的甘美都中途戛止,长臂揽了娘子的娇躯誓讨取到底。
很好,继丢人丢到娘家人(纨素)面前之后,婆家人也快丢遍了。罗缜感叹上天爱戴之余,明明羞窘到极致,却又对一个呜呜咽咽讨吃狗儿般的家伙百般不忍,只能将人丢到更彻底……
一刻钟后,良之行那一眼即识得出是硬板出的冷脸,令罗缜反又生出万丈豪情:你会硬撑,本姑娘还能比你差了不成?遂端庄出秀脸,浅声道:“二弟,找为嫂有何事?”
良之行以眼观鼻,仿似时刻注意着鼻尖上是否栖息了一只蚂蚁般的谨小慎微,“前些时日大嫂吩咐小弟去做的事,有了回音。”
“冯孟尝那只小虫子,不怕他起多大风浪,你先来看看这个。”
“这……不是嫂子的家书么?”良之行不解。
“缎儿要来杭夏国洽商。”
缎儿?罗缎?良之行额上某条青筋作抽搐状,玉夏国那趟遭遇中,这位罗二小姐给人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罢?
“缎儿来了,我并没有打算瞒她,我不知她能否和我一起暂时瞒着爹娘,所以,对于二弟可能要受到的来自于我家爹娘的责难,罗缜先在此赔个不是。”
良之行摇首一笑:“大哥的事,便是之行份内之事,大嫂不必如此。”
“既然是份内,我便不客气了。”
嗯?良之行不由又生了戒心:虽同在商家,但自己从小酷爱医术,可没学来那些奸商心机,不得不防啊。
“这是冯家常来往几位客商的名单,良二公子身为良家公子,自然有法子识得他们,请良二公子为介,使为嫂与他们能够说得上话。”
“大嫂是想……其实,冯老爷子还算好……”
“冯老爷子人是不坏,但教出的儿子实在教人生气,我也不一定要做什么,但若这冯家公子仍是如此嚣张,总要让冯老爷子知道养子不教的后果是不是?”
“是,是,是。”这罗家的女人,少惹为妙。良之行覆眸暗忖。
“还有,不出十日,或者此时,万苑城里关于我的流言已然传出,请良二公子多多替为嫂担待了。”
流言?“关于大嫂多年前的事?”
“原来二弟早就知道。”知道了那桩事,能为她秘而不宣,这个良二公子啊,的确是个上品人物,合该有自家人给收纳了不是?
“是小弟到玉夏国时,由旁人嘴里听来的。大嫂不必担心,良家定然会保护大嫂。”
之心趴在旁边案上,听着这两个最亲近的人的交谈,甜甜憨笑:娘子对之心好好,之行也对之心好好……
“之心小弟,之心小弟。”
风哥哥?
“外面有些不利你家娘子的话在风传哦,很难听呶。”
之心不要,之心不要!
“之心小弟想不想帮你家娘子?”
之心想,之心想!
“想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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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那个被人甩在花堂上的半路新娘,看见了没有?”
“长那副模样啊?啧,那新郎傻了不是?要是我,就算不要也得入了洞房再说,这样的姿色放了岂不是可惜?”
“哈哈,张兄,英雄所见略同……”
……
“啊,原来这就是良家的媳妇,难怪会嫁给一个傻子,唉,长得还有几分小模样呢。”
“哼,长得不错又咋样?还不是让人家男人给甩在花堂上,丢人呶……”
“是丢人,丢人,我要是她,怕是早就上吊投河……”
……
论及长舌,男人女人皆是不遑多让。
而且,背后论人犹恐不及,街角指点,高语哗笑,唯怕人听不见看不到,方算强悍。
罗缜没有想到,这冯孟尝恁快便将消息散布出去,还真是有欠教育。
“小姐,我去教训他们!”
“你到良家找个小厮,让他点出那些人的名字,你记录在纸上就行。”
“是……咦,姑爷?”
罗缜一惊:这呆子去找那些人做甚?
“这几位婶婶、姐姐,你们这样说很不好喔。”
“……你这个傻子,明明是你娶了个丢人现眼的媳妇……”
“是啊是啊,你这个傻……”
这傻子,这不笑时,怎就感觉恁不一样,第二声“傻子”竟似骂不出了?
“我家娘子会弹琴,会作画,会绣花,会缝衣,会算帐,会写字,对爹娘孝,对之心疼,每晨熬茶为爹娘养身,每晚烹饭为爹娘宵夜,恭孝识礼,品德上乘,我娘子这样的女子,是你们女人中的佼佼,你们就算不为我家娘子叫好,也不该那般出言污辱,污辱我家娘子,那不如我家娘子的你们,又应该遭受怎样的污辱?那个舍我家娘子去的男人,本就是为了报复而去,手段已够卑劣,同为女子,你们不去骂那个身为男子的无耻小人已够令人发指,怎还好意思耻笑我家娘子?耻笑我家娘子时,你们哪里觉得快活?是嘴么?书上说,长舌妇下了地狱,是要被拔舌剥皮的,你们如此妄论同为女子者的伤心之痛,下了地狱,怕不只是拔舌剥皮那样简单了……”
风哥哥教的这番话,好长好长哦,之心背得好辛苦哦,但是,他们说娘子,之心好生气,之心不怕辛苦,之心要说说说说……
这下来,反是罗缜傻了。她由纨素搀着,跟在自家相公身后,看他不怒不急不恼不疾,不遗余力地找到每堆人面前,将那番话喋喋说了再说,听了他话的每人,先是鄙烦厌弃,后是恼羞不耐,再是讪讪而去……
到了男子面前,这呆子又是另一番说头:
“你们在嫉妒之心娶了那样漂亮的娘子是不是?不然我家娘子之前的是非功过关你们何事?之心告诉你们呶,想要娶美丽的娘子,要积德行善才行,之心就是前生做了好多好事今生才找得着这样的娘子,若你们不怕口舌生疮,继续造口德之业,下辈子你们娶的娘子将会更丑更老更不贤淑喔。做人呶,要以善为本,要嘴下留德,要为自己积累福报,难道你们想让你们的下辈子还只能站在街上笑人富贵讥人穷庸庸碌碌如地上的蚂蚁么……”
不管对方回之的是怎样的嘴脸与恶语,之心追着每个对他家娘子或讥或笑或嗤过的人,嘴上的话不厌其烦的反来复去,直至将每人都追光了为止。
中间,也曾有一插曲,一个顽童不知是受人唆使还是怎地,抓了一把石子向之心掷来,范程挡去了大部分,却有一颗漏过的石子击上了之心额头,当下就有血丝崩现。范程和纨素都还尚未来得及教训那顽童,之心抹了额上一把血,不言不笑地向那顽童盯去,两人对视半晌,顽童忽“哇”地一声,边哭边跑:“好可怕,那人好可怕,哇……”
夜里,罗缜替某呆子额上换了药,重新包扎,“相公,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之心要保护珍儿,之心不让他们伤珍儿!”之心美颜憨正,攥拳高举。
罗缜失笑:这便是自己的痴相公,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娘子,得夫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