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0回了,撒花,撒花
村长笑眯眯地道:“段家娘子身手很是了得啊。”
若殷抿着嘴,笑笑,才这么一下就能看出身手,怕是过赞,不过旁人纷纷伸出拇指夸奖,她半个人索性掩在段恪身后,段恪用手轻轻一拢她,才道:“快将杜三送回村中,我刚才看过应该都是外伤,将养一段日子即会复原。”
有人早已跑下山,回村中取了草榻上来,将杜三放置其中,四个人各抓住一角,稳稳当当地下得山去。
依旧是他们两人殿后,段恪低声道:“你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我也是才知道,他们个个都知晓你长得美,原来美人藏在家中也是一样藏不住的。”
若殷从后面捶了他一拳,浅浅笑起来,段恪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周边草丛中的虫鸣声悠长而起。
夕阳,微风,虫鸣。
若殷的脚步明显慢了一些,怔怔的:“我猜这是纺织娘,而且定是有一大群,才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共鸣。”话才落,段恪脚下飞出一颗石子,远远落在更远的草丛中,呼啦啦一大片萤火虫被惊得腾飞而起,碧莹莹的颜色,也不飞远,就这样分散在四周,有些胆子大的,甚至靠近过来,沾在衣服上,一明一灭,一明一灭。
“真是好看。”若殷更迈不开步子,“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只坐一会。”
段恪却没有应允她,指着前面道:“你看看其他人已经都急着下山了。”
“那不是更好,只剩下我们,安安静静地坐一会。”
“大伙儿都晓得这座山上药草甚多,一毒虫毒蛇七步开外必有解药,所以这座山中的虫子长蛇必然也是极多,大家急急下山便是害怕到晚上,看不清路面,不知道会踩到什么,又被什么所咬,萤火虫是很好看,既然已经看到,那也该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若殷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被他拖着下山,嘴里还嘟嘟囔囔着:“真是没情趣,多看一会儿怕什么呢,难道我还会怕一条蛇不成。”
“是,娘子胆大过人,区区一条蛇怎么能入娘子法眼呢,是我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被别人拉上山看热闹,爬上爬下,这会儿肚子饿得不行,所以想让娘子快快回家做一餐热饭来饱腹。”
“你还想吃热饭,我才不做。”若殷直到已经远远都看不到碧光,才加快小步子,这一段山路最陡坡,两个人边笑边跑,倒象是一鼓作气飞冲下来。
才到山脚,若殷听得一声响鼻,呵斥道:“原来你还知道要回来啊,是不是你也肚子饿了,要我做饭给你,门都没有。”疾风才不管她说些什么,身子已经亲热地挨上来,热乎乎的占到两人中间的那个位置,尾巴一扫一扫得不甚安分。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段恪摸摸鼻子低声道。
若殷好笑地看看疾风,又看看段恪,疾风原先和段恪还算亲热,自打两人成亲以后,疾风好似渐渐对段恪有了敌意,两人一马出来走走时,总是刻意霸占住分隔开两人的位置,段恪逗它故意挤过来一点,它仗着个头大,居然还会不露声色地挤回去,真快成精了似的。
果然,疾风又抬起非常无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若殷,好似有多委屈,若殷攀住它的头,伏在它耳朵上,轻声道:“疾风,你也别太和他计较,怎么说,他都是我相公不是,我们吃饭住地还都得靠他出去赚钱,所以,你就开只眼闭只眼算了。”
声音是不大,段恪明显是一个字不拉地听了个全,立时抗议道:“你这算是帮它还是算帮我呢。”
若殷拉扯住疾风的长鬃,一个翻身跨上马背,疾风默契地撒开四蹄,闪电般冲出去,若殷的笑声传过来已经在几丈开外:“你要是能追得上我们,我才告诉你。”
等段恪不紧不慢地回到家中,灯火已然点亮,若殷端了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也来不及做别的,将就着吃吧。”
翠绿的青菜,面条上还打了个鸡蛋花,段恪将手洗干净,坐下便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到半碗抬头问:“怎么就我一个人的份?你不吃?”
“我在灶里埋了几个红薯,等着烤熟了才吃。”若殷返身进去,从暗红色的草灰中,用钩子扒拉开来,拨出两只熟薯,边喊着好烫好烫,边换手出来,放在桌上,“一人一个。”
褐色的表皮一拨开,露出里面金灿灿,喷喷香的芯子,若殷捧着放近段恪鼻端:“香不香,又粉又甜的,连疾风都爱吃。”
“疾风哪里还是马,它是我们家拱着的神仙。”段恪就着她的手,吃一口,滚烫的,果然好吃。
若殷将薯皮又拨开些:“我是看村口那匹小母马确实不错,居然也是通体纯黑,没一丝杂毛的,想着要是它们真要好了,没准会生一匹小马驹出来。”
“原来你还打着这如意算盘,即便是真的是生了小马驹,村口的何家,怎么肯把小马送给你呢?”
“谁说要送了,我们不是还有点银子,买回来就是了,一匹大疾风,一匹小疾风,神气得不行了。”
段恪微笑地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小若,你真的决定在长乐村一辈子了吗,原先是我教你要懂得去学会遗忘,你这个做学生的,看来比我要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