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行路
韩彦直一路甚是客气,他出来时盘缠带得多些,好吃好住地招待,还未到地上,已经尽施地主之谊,起先,他还不知晓疾风的神骏过人,后来见若殷几乎在马背上都能入睡,啧啧称奇。
“原本见路上辛苦,觉得在岳大将军面前讨得姑娘前去助战难为了姑娘,这会儿却见得姑娘比我还来得逍遥自在。”韩彦直指着前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个酒铺,我们下马歇息,此地离汉阳最多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待稍作调整,想来今日便能到达。”
杏黄酒旗高高挂,还未到门前,风里已经有些许酒香吹过。
韩彦直笑道:“不想这小地方也有好酒,理当多喝几杯。”
三人刚下马,小二即时迎上,将客人迎进店内,若殷照常关照不必束缚疾风,只要将草料放在它面前即可,小二连声称是。
韩彦直颇为奇怪地回头去看疾风,见它果然不会走远,好像知道若殷在店内一般,不过是小步子地在原地走动,全当休息。
段恪已是见惯不怪,晓得若殷的疾风尚未使劲全力,不过是为了另两匹马刚刚使了六七成,比起前两次赶路,都要和缓了许多。
韩彦直坐下点菜点酒,冷盘热炒一样不少。
段恪推托道:“不用铺张浪费,随便用过饭点上路就好。”
韩彦直笑道:“段兄不必客气,两位前来助战,即是贵客,怎么能粗茶淡饭随意了之,回到军中,自然更辛苦些,小弟才想在路上稍作补偿,我见几日赶路辛苦,殷姑娘是女儿家,更是鞍马劳顿。”
若殷坐在桌角,单手托腮,向着门外看去,似乎不曾听两人谈话。
“殷姑娘可用酒?”
段恪在桌下用足尖轻轻踢她,她方回过神来:“我不会喝酒,韩公子请便。”她侧过头来想一想道,“小二,再拿一大碗给我。”
韩彦直瞧着她将大碗注满,不明所以地看看段恪,段恪只微微含笑,似乎早算到她要做什么,若殷捧着大酒碗,出得门去,端到疾风嘴下:“你最喜欢喝这个不是,刚才还没到地,你不过才闻到味道,已经蠢蠢欲动,可见你是天下第一贪酒之马,待这一碗喝下,可够解你肚子里的酒虫了。”
韩彦直看得瞠目结舌,夹菜的筷子悬挂在半空,张大嘴,一时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若殷回过来,要得一碗米饭,拨些菜,拌些汤水,草草吃下。
三人酒足饭饱后,牵着马缰,徒步一程,段恪将沿路采摘下的一些青红果子分与两人。
若殷接过一个,用袖子擦一擦,小口咬下,微酸,倒也清脆。
韩彦直总算开口道:“殷姑娘的马可谓奇哉,妙哉。”
若殷笑着直摆手,那一次是岳云途中开了美酒痛饮,发现疾风在一边甚是不安分,若殷觉着奇怪,岳云说,不如拿剩下的半坛子过去,给它喝了,起先若殷还怕疾风喝醉,只敢小口小口喂它,后来疾风险些把头都塞进酒坛,不料半坛子酒下肚,疾风再撒蹄欢跑,把那赤兔马都给比了下去,气得赤兔马死命在后面追它,险些将岳云都颠下马背。
“它喝了酒还能跑路否?”韩彦直好奇问道。
若殷不介意地回答:“不如等下换韩公子过来坐一坐,便知其中奥妙。”
韩彦直老大不客气地换过坐骑,上座才明白若殷的意思,疾风跑起来迅疾,步子却是又快又稳当,坐于其上如坐平地一般,连连赞道:“好马,真是好马。”
疾风似能听懂,煞是得意,仰首长嘶,若殷笑着拍它的头:“以前我夸你还不够多是不是,如今我们倒是已经习惯,不太有人夸赞,今日被韩公子一夸,恐怕连蹄子都要飞上天去。“疾风亲密地去贴她的胳膊,若殷由得它去,将果子分两个塞进它口中,疾风咬得呱啦崩脆的声音,逗得三人皆笑。
韩彦直却是瞧得两眼放光:“这马真能听懂你所言。”
“是,我拣着它那日起,它便能听懂。”疾风见若殷久久不换回坐骑,略微有些不耐,将前蹄刨一刨地,不肯再前行。
“那它是不是除了你,不喜别人再骑。”
“或许吧,反正军中人人皆有马匹,从无别人骑过。”若殷索性与韩彦直换回坐骑,万一疾风将韩公子跌下马背,可是天大的罪过。
“我从前听闻有种骏马,名为黑珍珠,全身通体纯黑,日行千里,耐力甚强,恐怕姑娘的这匹便是这种良驹。”韩彦直很是羡慕,“姑娘真是好机遇,要知道好马一生难求呵。”
“这中间讲的自然也是缘分一词。”若殷怕他再多谈下去,必然要问及疾风的来历,若是象以前几次能够搪塞过去还好,万一这韩公子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又该如何答之,所以匆匆说了一句,已经勒马前行赶路。
段恪将手在衣摆上擦拭干净,策马赶上,韩彦直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人与人相逢讲的自然也是缘分一词。”
三人长途跋涉回去汉阳,韩彦直率先下马道:“请两位先同我上船去过我爹爹,圣上旨意必先向爹爹禀明通报。”
段恪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耳闻韩元帅英勇过人与岳飞大将军齐名,今日有幸见得也是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