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搬救兵
“好。”若殷与段恪异口同声应道,岳云神情古怪地瞅瞅两人,拍马跃前,双锤抡起两道银虹,落地银光滚地打,遇得金兵手下丝毫不留情,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劈一双,那些金兵早晨时分尚未清醒过来,已经沦为锤下之鬼,岳云边呼过瘾,单骑冲出老远去。
段恪手握鎏金镗,初时尚有些生疏,索性拿金兵练手,为岳云断后,十八路流星镗法翻转变化,繁复使开,遍地开花:“小若,不是紧要时刻,你不必出手,我和小岳足以应付。”
若殷拨开两名掉落在马前的金兵尸体:“为什么不让我多出手,难道还让我干看着不成。”
三人俱马不停蹄,金兵拦截不住,不多时已经出了番营,段恪低声道:“小若,你身为女儿身,少伤人性命总是不错。”
若殷腰肢往后折转,连珠炮似连发三箭,将追赶而来的头三名金兵精准射杀,撇撇嘴道:“段大哥,他们如何还能算人,既然不是人,也不算得伤人性命。”
“小若,射得好!”岳云大声赞道,“牛叔叔所言不假,你果真是个天生的射箭的材料。那时在汤阴,我看你出手还略有顾虑,准头时有偏差,现今只怕都有百步穿杨之功力,教你射箭的先生何在,只怕他的武功还远远在你之上,不如招他入伍,宋军如虎添翼一般。”
若殷苦笑道:“那位先生早就云游四方,哪里能够寻得。”
岳云点点头:“所谓高人俱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个性,也正是心胸层峦迭嶂,连绵重叠才能练出那般的武艺。”
若殷默默不语,想着,先生多年将自己的身份隐瞒至深,自己那时候还小,觉着姓颜与姓完颜并无不同,在她眼中,先生总是先生,面容俊逸,风度翩翩,好像从来没有先生不为知的事情,名字不过是一个身外的符号,先生笑得淡然,只说若殷你还小,不会明白,寨子里与寨子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后来,她跨出自己的小天地,残忍果断地将视野豁然撕开,原来,先生所说的皆是真实。
游蓬从入寨的第一日便对先生多加关注,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留意他处处不经意间留下的破绽,使得先生不得不寻一个听来突兀的借口,提前离去,甚至没有等得她与其告别,那时候,正因为这样,若殷不喜欢游蓬,一点也不喜欢。
其实,游蓬也是为了先生,或者说,是为了她好,他和爹爹还有若明一样想她不会长大,只看看花花草草,养鱼养鸟安逸地过过日子。
算盘打得再好,天算却不如人算。
三人直奔金门镇而来,到了总兵衙门,将岳大将军的旗牌通报进去,总兵见牌入见大将军,连忙亲自出来相迎,岳云也不耽搁送上文书,总兵仔细看过:“劳烦小岳将军赶来通报,下官明日便四处调兵遣将,军队调停即日赶去保驾便是。”
“如此便好。”
“小岳将军一路辛苦,请在这里屈留一日,再返还。”
“总兵大人费心,牛头山战事吃紧,圣上安危重要,我们拼杀才得以下岭,也不便久留,即时赶回便可,只等总兵早日带援兵前来,解得圣上大困,可谓天大的功劳一件。”
总兵连连作揖,直送得三人出了金门镇的城关,才肯回头。
“小若,这一路,你心事重重,可是方才我们说错了什么。”停马饮水时分,段恪走上前来相问。
“说起先生,不免有点想家,可惜,我已经无家可归,此生恐怕都要颠沛流离在外。”她蹲下身,撩一捧清水,喝几口,“这水很是清甜,不过家乡的湖水更清更甜更好喝。”
“小若,你从哪里来?”段恪蹲在她旁边,“好似你突然地出现,我们却感觉和你似曽相识,再亲切不过。”
“我从哪里来,我从哪里来。”她将手中的水泼向段恪衣襟,“我早已经忘记了。”笑声宛如银铃婉转,听者却感觉不出欢喜。
段恪静静地看她,也不去抹那些水珠,眼底隐隐有一丝怜惜,很轻很轻地叹口气,若殷心头一怔,连忙转身问道:“小岳哥去了哪里,怎么和只泥猴子似,站不住坐不定的。”
“小若,小若,快点过来。”岳云不知何时爬上前面的小山坡,“这里有位姑娘折了腿,快过来帮忙。”
若殷将手胡乱在衣服上抹干,快步跑过去:“伤者在哪里。”
“这里,这里。”岳云大大咧咧地拖她过去,“这位姑娘,你将伤处给她看看便是。”
若殷低声道:“你怎么不给她看?”
“她伤在小腿处,我怎么看得。”岳云恼道。
若殷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见那年轻女子跪坐在地,蛾眉轻皱,显然是伤处十分疼痛,见他们两人轻声商量,羞怯怯道:“两位公子不必麻烦,小女子的家就在山那边,劳烦传个信即可,小女子不胜感激。”
“姑娘,折了腿,可大可小,不如让我先看一看。”若殷弯身去看,岳云背过身去。
“不必,不必。”她掩住裙角不肯放手。
“姑娘不必为难,我也是女子,因身在军中才穿得男装,行事方便。”若殷笑嘻嘻地将耳朵凑过去给她看。
那女子仔细看她耳垂有细细耳洞,方才相信:“我还想世间怎么有如此清丽的少年,原来是位姐姐。”于是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开,任由若殷为她验伤。
“我也不过是半吊子的能耐,姑娘的腿应该是扭伤,并无大碍,既然姑娘说自家离得不远,不如我们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