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子矜厌恶的皱了皱眉,对九王爷冷冷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九王爷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笑道:“君弟果然还在生六哥的气。”
子矜面色不变,声音平平:“王爷多心了,告辞。”不想再说,举步从他身旁走过,九王爷站在原地,似乎想要留住她,一眼扫到她脸上隐约的泪痕,怔了怔,终是没有开口。
六王爷这时已经赶过来,一眼看到在前面走着的黑色人影,猛地上前去抓她,九王爷阻止已是来不及。
“看了本王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让人看到?”
六王爷是火爆性子,又自持高傲,看到子矜避开他,心中自是不舒服。
子矜微微皱眉,听他说得难听,加上自己确实刚从安王那出来,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挣了挣胳膊却挣不开,不由冷了脸怒道:“放开!”
六王爷见她脸色极差,不由嗤笑道:“你在本王面前装什么清高,现在没有老三老四护你,你以为你能逃得了么?”说着伸手去捏她的下颚。
九王爷见状,急忙抓住他,面带愠色:“六哥,你又喝醉了不成?”
子矜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面带讽刺的看了一眼九王爷,冷冷道:“九王爷,这就是您说得莫逆之交应受的待遇?”
九王爷听子矜这样说不由怔了怔,叹了口气,看向六王爷,淡淡道:“六哥,松手吧。”
六王爷一向对九王爷的话说一不二,只是他早对子矜垂涎已久,又听她语气讽刺,一时头脑发热,死死拽了子矜怒骂道:“臭小子,你还会挑拨离间!”说着挥掌对着子矜脸上就打过去,子衿躲闪不过,“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空,仿佛黎明前的恶梦一场。
白皙的脸上历时浮现红色的五指痕迹,头上的玉簪由于子矜绾的慌乱,并不牢固,这时被六王爷一个耳光猛地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断为半截,乌黑如瀑的发瞬间散落下来,落到脸颊,滑到肩上,诉说着身为女儿家的事实。
六王爷不由目瞪口呆。
九王爷微微错讹,随即石沉大海般隐没不见,面色冷峻,望着子矜皱眉不语。
子矜无故被识破身份,又被欺辱,不由又怒又恼,只冷冷的盯着六王爷。
“我就说你长了一个女人脸,原来真是个女人!”六王爷一眼认出子矜,语气鄙夷嘲讽:“我说老四无故带个外人来干什么,他还真是会享受。”边说边用一双眼睛色迷迷的在子矜身上逡巡,那模样只恨不得将她衣服扒去,肆意的看个够。
子矜脸色冷的几乎能冻伤人,她对着他怒道:“放手。”
六王爷以为抓到她的把柄她必向他求饶,却没想到她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由怒上心头,咬牙切齿的道:“走,跟我去见父皇,欺君之罪,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么?”
子矜却也不挣扎,只看向一旁的九王爷,讽刺道:“皇上正在气头上,若是再火上浇油,后果怎样任谁都无法猜测吧。”
九王爷微微一怔,眯了双目看她,她也冷冷看他,丝毫不见怯畏。
六王爷见状,也不由止住动作。
良久,九王爷温和笑起来,如春风拂面,他道:“谢谢姑娘提醒。”随即转头看向六王爷:“六哥,我们去看望三哥的伤势吧。”笑虽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六王爷微微迟疑,还是松了手。
“姑娘,告辞。”
九王爷朝她微微一笑,眼眸中如一池无底的池水,清润,却摸不透。
子矜冷着脸,没有说话,将发随手绾起来,转身离去。
“九弟,就这么放过他们?”六王爷贪婪望着子矜的背影,有些不甘心。
九王爷微微一笑,却不直接回答,只道:“这个子矜姑娘有趣得很呐!”
夜似乎越来越深了。
冷风灌满了大脑,却没有去除脸上火辣辣的红痕。
她疲惫的走着,烈王营帐门口,一个人影抱臂倚在那里,乌黑的发随意搭下来,乌黑的袍随着冷风吹动,铮铮直响。
夜色的颜色,他的身影也如夜一般寂寞黑暗。
见子矜走近了,他邪笑着看她,眼眸中诸多情绪复杂难辨:“回来了?”
子矜怔了怔,没有说话。
烈王转身进了帐子,子衿尾随而至。
借着灯光,他扫到她脸上未退的红痕,皱了皱眉,从一旁拿过一个早就转备好的包袱,放到她面前。
“马上走,我会派手下送你下山,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子矜没有说话,却也没接那包袱。
烈王无奈苦笑,淡淡道:“你以为我猜不出今日刺客是谁么,我们合作多年,我太了解他,他为了自己想要的连命都可以搭上去,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会为三哥留下来。”
子矜仍然没有说话,他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现在不能呆在这里,更不能呆在三哥身旁了,父皇见过你,他日若是见到你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身旁,他会怎么想他呢,他会想,他的三儿子和四儿子一起合力骗他,不仅我们脱不了干系,就是你,也逃不了死罪。”
他把包袱塞到她手中,叫来手下,看她一眼,别过头道:“走吧。”
子矜抿了抿唇,将包袱背在背上,淡淡笑道:“谢谢你。”
烈王负手站在那里,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子矜没有说话微微一笑,转身随那手下出了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浓厚的帐帘还在微微晃动,他这才转过身,望着那若隐若现的缝隙,怔怔出神。
一路无话,那人将子矜送下山时天已大亮,山脚的小镇上炊烟阵阵,当第一道曙光照两天际,人们已经出门,空荡的街道上也开始热闹起来。
不知道应该去哪找昙,子矜一筹莫展,街上各种早点散发出浓浓的醇香,走了一夜已是饥疲异常,走进一家还算干净的店,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只要了几个包子充饥。
经过一夜的奔波,她多少有些狼狈,头发随意绾着,身上已染浓重风尘,有的地方已经溅了许多泥渍,若不是穿的黑衣,她身上只怕已经成了山水画,只是她有着娇好的相貌,又是弱冠少年,身上的衣服虽沾满风尘却也能看出是上乘的料子,子衿乏得厉害,她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客栈休息会,却没有想到,一进镇子就应被别人盯上,坐在不远处的两个汉子鬼鬼祟祟跟着她,一直跟到这间饭馆里。
正要拿包袱,一只大掌突然将那包袱按住,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坐到她对面,笑得不怀好意:“小兄弟,借点银子用用。”站在他一旁的瘦汉子张的尖嘴猴腮的样子,也笑嘻嘻的坐下,瞅着子矜的脸两眼乱转。
子矜微微皱了皱眉,知道这是遇到了地痞恶霸,饭馆里的人大都是小镇上的人,自然不想为一个外乡人惹事,所以他们明目张胆的抢劫,也不会有人挺身而出。
遇到这种事虽然很憋气,不过明智之举还是不要逞强,子衿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银子可以拿走,包袱留下。”那里面还有一些干粮和衣物,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见到昙的时候。
那两个汉子互看一眼,相视一笑,瘦汉子笑道:“你小子还挺识相,不过我们改变主意了,你长得细皮嫩肉肯定是哪家的公子,我们劫了你去要赎金去不更好?”
子矜终于认识到人性的贪婪有多可怕,只一会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嘴角一勾,举筷将盘中的包子咬进嘴中优雅的咀嚼着,吃完拭了拭唇,轻笑道:“阁下不怕在下的家里正好有权有势,到时候拿不到钱不说还赔了性命么?”
两个汉子都是微微一惊,听她说得有理,心中有所惧怕,又不忍心舍了这么大块肥肉,只道:“我们拿你的命换,他们若敢乱动,我们就要了你的性命。”
子矜瞟了二人一眼,淡淡道:“阁下见过放着好日子不过出来逃难的公子哥么,而且早饭就只吃包子?”
二人狐疑的看了看子矜,心中的秤杆陡然失衡,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两人商量了半晌,决定只那包袱,子矜眼睁睁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带着她的包袱离开,只剩深深无奈。
“站住。”
二人双脚还未踏出门槛,空气中冷然传来一阵娇喝,声音悦耳好听,循声望去,竟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眼波流转,巧笑倩兮,说话间风情万种,光艳动人。
二人不由看直了眼。
那女子优雅起身,走近二人,伸出雪白葱指,娇笑道:“拿来。”
拿着包袱的络腮胡子看了看手中又看了看眼前明眸美人,心中天平又一次失衡,那瘦子要精明些,走到女子跟前调笑道:“怎么,美人要和大爷们玩玩么,我们自是乐意奉陪!”说完两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女子冷哼一声,探手去抢那包袱,眨眼间便已到了白皙葱指上,两人不由大惊,作势要冲上来,那女子不慌不忙微微闪身,纤足在二人脚下一扫,动作干净利索不带丝毫拖沓,大汉轰然倒地,只在地上杀猪般的叫疼。
那女子里却看也不看二人,盈盈走到子矜面前,双手捧了包袱,对子矜娇声笑道:“公子请收好。”